井陘 久遠師生情 程振國
井陘 久遠師生情
程振國
第34個教師節前一天，收到從井陘寄來的一件快遞包裹。看了快遞單據上寄件人姓名和地址，有些茫然。打開包裹一看，是一捆書，書名《程老師井陘情懷》，才略知來由。雖是意料中事，但沒想到這麼快。
實際寄書人叫範志宏，是我50年前的學生。那時我在井陘縣小作中學當老師。書是他送給我的教師節禮物。書的內容除了我的簡介、照片和我寫的十幾篇文章，還有書畫賀作（都是全國和省市區書協會員）和友情詩詠，範志宏的家庭影集，以及學生寄情老師的作品，等等，共72頁。這是歷年教師節我收到的最受感動的禮物，感動我，感動我的全家，為我的教師節增添了新的歡樂。
其實，在井陘當老師的時候，我既不是範志宏的班主任，也沒任他們班的課。我們的師生情誼，緣自天造地設的人生際遇。“文革”期間，我是學校文藝宣傳隊的輔導老師，他是校革委委員。他受領導指派“聯繫”文藝宣傳隊。在那師生關係顛倒扭曲的年代，我倆能相安無事，配合默契，把個宣傳隊搞得紅紅火火，受到群眾歡迎，為學校徵得名聲，實屬不易。仔細推敲起來，這種良好關係的形成，從我這方面說，可能與不違師德，處理好尊重與愛護的關係有關，與我的品性有關。也可能與我們有共同愛好興趣有關。我輔導的文藝宣傳隊，吸引著許多學生嚮往的目光。範志宏身在宣傳隊，卻未曾出演過一次節目，“任務”所繫，聽志宏同學說：“在高小的時候，是班級和學校的文藝骨幹，經常到村裡採用‘小品’、‘三句半’等喜聞樂見的形式進行文藝宣傳活動”。他的文藝天賦，卻埋沒在文藝的氛圍裡，成終生憾事。
一年後，我調離學校，與範志宏失掉聯繫。歲月遠去，卻帶不走我們萍水相逢的師生情誼。
10年前，突然接到範志宏的電話。他說他向同學打問到了我的電話。他說，雖然40年過去，可一直沒忘記老師，而且隨著年齡增長，對老師的諄諄教誨更加敬佩，對老師的真誠關愛愈覺可親。從此，我與範志宏重續前緣。通話中，瞭解到他也喜歡文字，我們有了新的共同語言。我先後給他寄去兩本書，一本是我做紀檢工作時的感悟《願為清廉》，另一本是新出版我和我的兒孫合集《三程隨筆》。他說，收到書全家都讀。他說他的老伴是個半文盲，讀了也能看出寫文章的是個老誠實在人。範志宏邊讀邊與我交流，對舛錯、紕漏或不足之處坦直地提出看法和意見。範志宏的誠懇感動了我。再寫了文章，我給他發“電郵”，互相切磋。對我們關係的新發展，他說：“咱本是師生關係，現在還是朋友。”對他的這個評價和概括，我既滿意又高興。巴不得有這麼個朋友共襄文事，共享文字的樂趣呢。
第34個教師節前的5月，應範志宏之邀視頻聊天。他說：老師，我有個想法，把你寫的與井陘有關的文章斂到一起，再加上其他一些配搭，出一本紀念冊。先徵求你的意見。只要你同意，事情由我來辦。乍一聽，我拿不定主意，在猶豫中算是答應了。過了些天，學生劉軍山在電話中也提到這件事，並說幾個同學商量了，由範志宏任主編，趙海文任責任編輯。鑑於幾天來的考慮，我叮囑：對我的文章，一定要多評介文稿，少讚譽作者，不要盲目吹捧。（自知文章不過是草根，捧過了貽笑大方。）
出一本書，談何容易。尤其是範志宏在病中，編輯工作是躺在床上作的，想想實在令人感動。進入8月，為了趕在教師節前讓我看到紀念冊，各方都在加快進度，忙碌可想而知。範志宏的家人也各盡所能地參與進來，他親筆寫序言，女兒分工校對，13歲的外孫女（其父為中國書協會員，孩子也是棵成長中的書法苗苗）練筆題寫書名，10歲的孫女作畫，印書事宜由範志宏的女婿辦理。書印出來，女婿立即投了快遞，寄件人姓名、地址寫的都是女婿，便發生了我收到快遞包裹時莫名其妙的情況。
收到紀念冊，我一頁一頁地翻看，紙質、排版、裝幀、設計都很精美秀氣，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把紀念冊分給兒孫，囑咐他們不僅要認真看，還要認真保存，永久保存。在外地工作的我家老二收到他哥哥發過去的消息和書樣，高興地給我打電話祝賀。他中秋節回來，走時也帶了一本。
聯想到近年來，學生一撥一撥來看我。有的不止來過一次，甚至多次；有的舉家來；有的為避開霧霾， 不打我知道，頭天下午趁霧霾較輕趕到武強，住在賓館，第二天上午“準時”來到我家；有的因車小超員，自己坐班車來；還有的預先寫好祝詞，“偷著”買了蛋糕，來給我過生日。範志宏對此很在意，總是打聽來了多少人，都有誰。我知道，他有病，那麼多同學來看老師，自己不能來，心裡一定犯“饞”，難過。他操持為我出紀念冊，這中彌補不能和同學們一起來看老師的缺憾，或許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細細想來，時間過去半個世紀，我屆杖朝之年，學生們也都是70歲上下的人，早擢升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了，還這麼想著青少時的老師，怎不叫人感動。當時我沒想到師生情誼能保留這麼久遠，如今卻成了生命裡的珠寶，是養老不可或缺的精神儲備。恰如陳年老酒，時間愈久，愈濃烈，愈珍貴。
師生有時，情誼永遠！
啊，太感謝我的學生們啦！
學校文藝宣傳隊穿羊腸、踏荊棘到山區演出
井陘 久遠師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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