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爲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販子纏了父親好多次了,父親就是不肯把牛賣了。

這是一頭母水牛,帶著半歲的小牛崽。牛販子說,它還懷著牛崽。這個,父親不一定知道。但父親知道,這母牛三年內必定會生倆崽。

父親是個博愛的人。愛家庭,愛孩子,愛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作為一個種了六十多年地的農民,對為家庭做出重要貢獻的耕牛厚愛有加,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夏天,烈日炎炎。不到八點,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怕牛嫌熱吃草不專心,父親總是天剛矇矇亮便牽著它出去。待到牛的“草凹”(其實就是排骨後面凹下去的部分)平了——吃得非常飽了。才一手牽牛,一手扶著扛在肩上的一捆嫩草回家吃早飯。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冬日裡,霜降過後,夏天鬱鬱蔥蔥的百草已經枯黃,田野山間只留下棕茅草與竹葉是綠色的。曾聽說過,牛是色盲,辨不清顏色——這,我無從驗證。只是知道:牛極少啃食田間的枯草。於是,父親放牛往往需要一天到晚,回家是照例揹著一捆棕茅或者竹葉——那是怕牛夜間餓著呢!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許多動物通人性,人可以與之交流,這話不假。父親與這牛就能溝通。牛偷菜吃了,父親呵斥它,便痴痴地看著不動,似乎有話要說;耕地時,臨近中午,父親喚我回家,它居然像聽懂了似的,自己會停下來……

有件事更讓我不可思議:一天,我在田間劈草,父親在邊上放牧,臨近中午,我玩笑似地對父親說:咱回家吧,不趕牛了,看它會不會自個跟來。於是,父親對著牛說:我們回家吃飯了,你回去嗎?爾後,我們便收拾農具,自顧自地走了。意想不到,還沒走出20米,回頭一看,它居然跟著來了,一路跟著進了牛欄。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作為耕牛,最重要的是會耕地。父親養的這牛,身體修長,五官端正,走路時後蹄印超前蹄印三寸以上——據懂牛的人講,長相這樣的牛力氣大,耐性強。這話一點不假:那次我幫姐家耙田得到了驗證。那是一塊深且“頑”的田(當地人管那種會粘腳的泥為頑泥——腳踩進後要用力才拔得出來),有四畝多,且必須一天完成(邊耙邊插秧).。插秧的人在後邊催著呢!是日,我累得筋疲力盡,我不敢想象前面駝耙的牛有多累,反正它一進牛欄便不停地啃起了稻草。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就是這樣一頭有著優美體型、健壯、懂感情、且極會生小牛的母牛,現在居然要把它賣了。更為嚴重的是,它是有可能被人當肉用牛給殺了!懂牛,愛牛,視牛如命的、種地幾十年的農民老父親怎會捨得?怎放得下?

可父親畢竟已至耄耋之年。牛是走得動,老人卻走不動了!一次,放牛途中,過一條小田埂,一不小心,父親摔倒了,掉下田塝,栽倒在田裡。(幸無大礙,這是聽旁人說得,父親怕我擔心,回來時未告知我。)

“必須賣掉”,我堅決地對父親說。雖然我也不捨。

“賣了可以,你可以給我多少零用錢?我養著牛,一,可以掙點零花錢;二,也可以走動走動,就當鍛鍊身體了。三,我還可以和牛說說話呀,它會聽我的呢。”父親找了三個我無法辯駁的理由。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是的,父親在寂寞的時候可以和牛說說話,這不是對我最大的批判嗎?自母親去世後,誰陪他說話了?對他的生活起居關心了多少?什麼時候好好地和他聊過天?好好地散過步?好好地逛過街?在某種程度上,我是不是還不如這頭牛?雖然,我保證了他衣食無憂,可我對他的精神世界關心有多少呢?難道,老年人真要一天到晚坐在家門口數著來來往往的汽車?

我不斷地譴責自己,暗下決心改變自己。卻不能改變要父親賣牛的決心——父親太老了!我怕有一天,父親又摔了,再也緩不過來!

“不賣,就是不賣!”父親執拗地說。

又拖了一段時間。

直到有一次,父親突然無法行走,那幾天,我只好起早貪黑放牧。

父親意識到影響我的工作了,不得不鬆口。

“賣吧,但一定不能賣給宰牛的!”說這話時,父親有點哽咽。然後轉過頭不看我,其實我早已看到他眼裡噙著淚水。

終於,牛要賣了。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頭天晚上,父親讓我燜了幾斤的糯米飯,揉成團,沾上山茶油喂牛吃了。他說這是進補,這樣它以後耕地更有氣力。又煮了一大盆的稀粥,讓牛吃的飽飽地。

販子牽走牛時,父親一再對他強調,不能買去宰殺。得到承諾了,父親才將牛繩交給了他。

在天堂的父親會遇上這令人難忘的牛麼?

父親的牛,對家庭做出重要貢獻,把它作為家庭成員一般地侍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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