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海北孟津人講述老家故事”系列篇，今日編髮吉炳偉的老家故事——《半塊兒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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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塊兒月餅
吉炳偉
馬上中秋節了，又到了思親賞月吃餅的季節。月餅現在已不是稀罕物，有些小孩甚至不願意吃。但在我童年的記憶裡，能吃上一口月餅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我家在農村，三歲時母親病逝，一家姐弟六人生活艱辛。父親從城裡返鄉，農活兒不是長項，姐姐是老大，上學到三年級就不得不輟學在家，既當勞力，又操持家務。
我清楚地記得，我上小學時沒有背過新書包，姐姐用一塊一塊碎布片一針一線縫製出一個花花綠綠的書包，村裡人叫“百家布”書包。我嫌難看，怕別人笑話，任憑姐姐怎麼哄，哭著鬧著，死活就是不用。最後姐姐也哭了，我只能默默地背上了這個百布包。
在這種家庭，除了柴米油鹽必須買並省著點用外，諸如餅乾、白糖這類富人家的食品是從不敢想的，雖然村裡代銷點有賣，但只能眼巴巴的看看。
我第一次吃上月餅大概是9歲的時候。當時我在村小學上二年級，村裡敲鐘的老頭兒是我一本家遠房叔叔，人稱吉老頭，我稱老吉叔。老吉叔人很慈善，由於是孤身一人，對小孩兒很喜歡，尤其對我這個沒媽的孩子更平添幾分疼愛。
記得中秋節前的一天中午，他看到我，把我帶到他那低矮的小屋，神秘地拿出半塊月餅說，吃過沒，這是人家送我的一塊兒，拿去吃吧。我不敢接，這是父親和姐姐交代的，不能偷拿別人的東西，也不能隨便要別人給的東西。可那是做夢都想吃的月餅啊，我嘴上說不要，心裡是真想吃，口水悄悄往肚裡咽。老吉叔把月餅塞到我手裡，說我是誰，我是你叔，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吃，就在這兒吃，好吃哩很！
老吉叔的口氣和眼神是那麼懇切，我怔怔地拿住了這半塊兒月餅。硬硬的皮兒，硬硬的餡兒，我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核桃仁真香，冰糖真甜，熟芝麻真香，還有那青紅絲，既筋道又有水果味，真好吃啊。我邊吃邊說，叔，長大了我送您一大盒月餅。老吉叔那蒼老的臉上綻出了笑容，撫摸著我的頭說，孩子，好好上學，給咱吉家人長臉啊！
老吉叔在我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沒有辜負他老人家的期望，從老家走了出來，遺憾的是無法兌現對他的承諾。前幾年回老家，村裡的老學校已經拆除，蓋起了新樓房，老吉叔的小屋也尋不到了蹤影。現在的月餅製作很精美，五花八門，品種很多，但總難找到兒時那種回味無窮的醇香和感覺。
每到中秋節，我總會想起村中那個小學校，想起老吉叔，想起那半塊兒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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