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帶頭鼓起掌來，桌上的人都跟著拍巴掌，只有在婷婷端著杯子喝飲料。老賈一口河南口音讚歎道：“哎呀，太好了，小楊老師這才華，也只有北大才配得上，難得的是小楊老師不但文采出眾，做期貨還這麼厲害了的，人也這麼英俊儒雅，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咋好東西都給了一個人了。”老侯也一臉虔誠地說：“那可不，小楊老師你以後一定要多多幫助俺們，俺從小在東北長大，滿眼都是土豹子大碴子，啥時候也沒見過像小楊老師這麼出色的人才，小楊老師俺再敬你一杯，話都在酒中，啥都不說了。”
小楊見宋可薇也笑著向他舉杯，不由心情大暢，忍不住繼續賣弄地說：“有一個記者要對我做深度採訪——本來我是最煩這些事情的，但經不住那人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只好答應了——跟在我後面一個星期，連上廁所都不放過我，最後對我的交易風格做了一段描述和總結，我覺得還算中肯，就是文筆還有待提高，於是就幫他修改幾個字同意他發表了。其中一段我還記得，是這樣寫的：
觀楊川大師操作有感——
奇穎而渾厚，綿密而遒勁；
招法超逸而幽遠，思路清敏而細靜
如峻嶺之雋永，如川脈之深遠；
如蒼穹之通徹，如殿宇之方正；
揮灑且奪巧，高古卻輕靈
——當然，這段是我修改後的樣子，原文沒這麼出彩。”
眾人再次鼓掌，小楊明顯進入了狀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知道北京有個中國數學研究所嗎，那裡幾乎每天都要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數學愛好者，每個人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解決了某個世界性的數學猜想或難題，演算稿紙幾麻袋幾麻袋地背過來，可你們知道那些數學專家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環視以一圈見眾人，見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在聽，笑了一下得意地說：“——看都不看，等這些人走後就把他們帶來的所謂論文和演算統統丟到垃圾堆。有一個專門處理這類東西的房間，那裡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清理一次。”
“那為啥呢？”老侯奇怪地問：“怎麼說人家也是花了大功夫研究的，老話說偏聽則明，虛心使人進步，多看看沒準也能啟發個思路什麼的吧，難道說是因為那些專家嫉妒心強？”
“哈哈哈，”小楊難得笑得聲音大了些，“因為那些數學專家知道，靠業餘愛好所做的研究和探索，連數學的皮毛都碰不到。他們的演算，不是從基本概念就開始漏洞百出，就是推演過程中有著不止一處巨大的邏輯缺陷，所以完全都不用看，不管你演算出什麼驚天的結論，最後只有兩個字，肯定沒用。”說著餘光看了一眼婷婷：“交易也是一樣，如果奮戰幾個通宵，演算了幾張稿紙，跟個什麼師傅學了一招半式就覺得自己成了，那隻能說還根本還不瞭解期貨，不懂期貨。國內期貨做的還能看看的，也就是那麼幾個，我基本都知道，其他的人根本不用去了解也不用去打聽，更不用關心他們做多還是做空，就像數學家面對數學愛好者一樣，想都想象得出來他們的期貨水平怎麼樣。”
老王見小楊把滿桌人都踩乎遍了，怕再說下去不好收場，忙打圓場說：“小楊老師快人快語，能言常人所不能言，敢言常人所不敢言，也只有期貨大成之人，才有資格有勇氣說出這番話來。但是我們還是要感謝那些期貨的參與者，沒有他們你也沒有了對手盤不是。誰讓我們認識你小楊老師呢，今天在座的都是朋友，你該說說該批批，但關鍵時候還是要幫幫我們大家，你不能小氣，不能藏著掖著啊。”
小楊聽著通泰，微笑頷首：“這個好說。”看了一眼宋可薇，又說：“宋經理也算是資深人士了，在期貨公司做哪方面的工作？”
宋可薇答：“我主要負責業務這一塊，”說著指了指自己旁邊幾個人，“他們都是我的客戶呢。”
“宋經理工作真是到家啊，”小楊看了一眼幾個人，“客戶要看雪你都陪著來北京，有這麼好的服務，我都想到你們那裡開戶了，不知道宋經理歡迎不歡迎啊。”老王佯裝生氣地說：“小楊老師沒想到也是重色輕友啊，我還想勸你來我們這裡開戶呢，沒想到美女一出場我就沒戲了，哈哈哈哈。”
小楊對宋可薇說：“研討會要到週六才開始，這幾天沒什麼事情，下午收盤後如果你們想看雪景什麼的，在我能抽出時間的情況下，我倒願意陪宋經理在北京四處逛逛。”宋可薇忙說：“謝謝小楊老師，您能陪我們當然最好了，只是您是大忙人，每天的安排肯定都很緊，我們怎麼好意思佔用您的時間，我們也沒有具體的目標，就是隨便瞎轉轉就行，不麻煩您了，謝謝啊！”
小楊冷淡了下來，在他的想象中，宋可薇又是個期貨行內人士，肯定知道自己期貨那麼厲害意味著什麼，何況他剛才又刻意賣弄了一下當年在學校裡試過無數次都證明有效的文采口才，本以為只要自己稍微有點表示，對方肯定喜出望外，最起碼也是半推半就，稍稍推辭一番便會乖乖就範，沒想到宋可薇直接就拒絕了，讓他有點惱火。心裡奇怪為什麼對面的這些女孩子都對他那麼炫目的成績無動於衷。
老王怕冷場，一般勸酒一邊說：“多吃點多吃點，老北京火鍋可是北京有名的特色，吃得暖暖和和的，等會兒咱們到隔壁卡拉OK去唱歌，放鬆放鬆。”
幾個女孩子都說累了想早點休息，老賈老侯也說今天剛到北京就算了，以後還有機會。老王也不勉強，說：“那也好，郭總你們還有空單在手上，明天還要看盤，不能耽誤。小楊老師輕易不指點別人的，今天說了你們空單有點危險，還是慎重一點的好。那今天就早點結束，大家一路幸苦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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