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 文化啓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策劃:樹楠 編輯:樹楠 劉旭 劉念 王娟 人物攝影:龍雪峰 燕子木 阿東 甘森 MR·Yann 文:米米 陳昭 海齊 博羅 白水大荒 耕三 青岑 金黎黎 沈安琪 特別鳴謝: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 上海老相機博物館 後浪出版集團

上世紀80年代被很多人認為是中國文化啟蒙的年代,在這一時期,社會開放、經濟快速發展,文化思潮相互碰撞融合,尤其在攝影中,開放的社會提供了很多的可能,無論在攝影創作上,還是在影像雜誌、圖書出版、相機工業上,這個年代都為中國攝影提供了很多的方向,本專輯也將通過10位攝影人的口述,回憶這個難忘的影像文化啟蒙的年代。

八零年代 突破

[alert type=white ] 上世紀80年代為很多人提供了機會,開放的社會環境和經濟的快速發展為年輕人提供了很多可能,年輕人開始積累自己的能量和知識儲備,並在上世紀80年代進行自我的突破,這突破不僅與個人相關,更是時代的造就。[/alert]

我闖入青春校園 任曙林

上世紀80年代對於任曙林而言是一個里程碑式的年代,他在這一時期完成了代表作《八十年代中學生》,25歲的他步入校園,十年中,他記錄了關於青春的故事,將青春的懵懂與青澀凝固在膠片中。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任曙林

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攝影系代表作品《1980年的北京高考》、《八十年代中學生》

任曙林依舊很準時地來到了採訪現場,這份認真是他所習慣的,一件花格子襯衫讓他顯得非常有活力,彷彿仍生活在那個他熟悉的上世紀八十年代,他雖頭髮與鬍鬚已微白,然而眼角間卻掩蓋不了他青春的心態,言談舉止間笑容與隨意,像是筆者與同齡人的私下交談,那個浪漫的八十年代已經不在,但時代卻留給他很多八十年代的精神,樂觀、向上、青春這些詞語放在一位61歲的長者身上雖顯得怪異,但接觸過任曙林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形容並不為過,他就是如此,青春且永遠青春著。

從懵懂到執著

對於我而言,上世紀80年代是一個懵懂的時代,對於我作品中的人是,對於我自己更是這樣。我在70年代末接觸攝影,跟著狄源滄老師學攝影,比較有幸在70年代末就看到一些世界大師的原版畫冊。那個時候我們組建了一個“星期五沙龍”每週五舉行攝影討論會,我開始意識到需要拍攝專題,加上曾經拍攝過高考的組照,所以很自然地就選擇了中學生這一題材,開始拍攝的時候我25歲,雖然比中學生年長一點,但他們對我並沒有太大的心理防線,沒想到這一拍便是10年,說不清為什麼拍攝這麼久,或許就是我們那個時代對於攝影單純的喜愛讓我如此執著。那個時候的中學校園,有一種非常積極的氛圍,按今天的話說是“正能量”,但並不僅僅是這樣的正能量,它還有很多不確定,對待一個事情,一本書,大家都不知道對錯,但很敢於嘗試,是一個懵懂的狀態。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要拍就拍時代的縮影

當我決定拍攝中學生時,我常常問自己為何選擇這樣的一個群體,他們具有哪些特性?在那個時代,社會普遍對學生群體很認同,他們是未來,他們可以左右社會一半的方向。那個時候工廠已經走向下坡,慢慢地在消亡,職工對社會文化的感受也相對滯後,而上世紀80年代的知識分子沒有今天這樣普遍,大部分還都處於積累階段,只有少數的知識分子在一些專業領域有所建樹,所以我將焦點鎖定在學生身上,沒有人知道這些年輕人未來會怎樣,他們身上所帶有的不確定性和對知識、文化的渴望是今天這個時代很少具有的,中學生是那個時代年輕人的縮影,而且整個社會的年輕人都在向這些學生看齊,可以說,他們是80年代年輕人的一個符號。

偽裝自己混進校園

在上世紀80年代拍攝中學生和今天面臨的情況是一樣的,攝影師怎麼能夠混進校園,毫無忌諱的拍攝是關鍵。我將自己偽裝成學生,甚至有一次,我進入校園時,學生們已經開始上自習,門口的老師以為我也是學生,認為我遲到了,讓我簽名,就這樣,很多人以為我是學校的學生,隨後的幾個月,學校知道有這麼一位攝影師來拍照,也沒有什麼目的,慢慢的,學生、老師對我都熟悉了,我才漸入佳境,大張旗鼓地開始拍攝,這時的畫面也大不一樣,學生們彷彿沒有感受到我的存在,自然流露出生動的畫面。

八零年代記憶

Q:你怎麼看待那個時代的攝影標籤?

A:上世紀80年代的中學生衣服、動作是很典型的,而且人的好多動作現在都沒有了,微妙的一些變化,那個時代的表情特別豐富,微妙之間變化差得很多的,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狀態在鏡頭前都很打動人。而我們今天再來看這些照片,會被畫面中的衣服、書包、教師所打動,這些符號在上世紀80年代並不是特例,那個時候也不會意識到這是攝影的符號,單純的記錄下來,照片由於長時間的發酵,便會自己講故事,這些照片所講述的故事,是那個時代獨有的。

Q:你怎麼評價你拍攝的作品?

A:我認為這是一代人的青春影像史,1979年的一天,我拿著相機,走進了離家不遠的北京171中學。我沒有和學生交談,不參與學生和老師的活動,只在某些時候悄悄地按動快門。10 年,300多個膠捲,記錄下了上世紀80年代中學生活的點點滴滴。這些點滴,細微到連很多當事人都不曾記得。一代人的青春影像史,就這樣凝固於膠片之中。

1980年代中學生

任曙林將個人的攝影語言注入到中學生這一群體中,在那樣的年代,他留下了一代人對青春的回憶,他眼中的年輕人也正在被攝影這一他熟悉的方式進行講述。

攝影要有現場感

那時我比較有幸在70年代末就看到一些世界大師的原版畫冊,比較早地接觸了這些東西。要不然老是重複前人,你拍得再像你還是出不來,這個我覺得比較幸運。那會兒覺得攝影還是一個現場的東西,我比較重視這一點,這是跟繪畫本質上不一樣的。再一個,就是現場的這種狀態,我不是攝影記者,我不要講事情,這兩者其實特矛盾:又得在現場,你又要去情節化,這個把自己幾乎逼到死衚衕裡了。但是現在回頭看來,我針對中學生實驗的就是這個事兒。

年輕佔了便宜

我長得比較顯年輕,我想這種外貌的親近有利於拍攝,你說你真是手藝很棒,你都半個老頭子再去拍中學生,還是有點兒彆扭,但我可以先把這個題材拍下來,有一些題材無所謂,至於礦區,你老些沒關係,當時就是這麼一個考慮。中學生本來就是年輕好動,特別靈活,你得跟得上趟,體力跟不上不行,那會兒經常照相,蹲在地上,蹲得很深,經常的動作,為什麼很多東西我拍得特別快,而且教室中轉來轉去,這些東西其實都是為了剛才我說的那個問題。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游泳館的兩位女孩

171中學 情感棲息地

任曙林拍攝171中學在他自己看來主要是由於離家比較近,這為他的拍攝提供了便捷,在他眼中,他的攝影並不需要跑到遠處,去拍攝那些異類的題材,而是將身邊的每一份感動拍好,從一個小的題材入手,才可能挖掘出深刻的意義。而171中學成為了任曙林成為知名攝影師的土壤,在這裡,他完成了一部青春的歷史,一個情感的棲息地。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我沒有和學生交談,不參與學生和老師的活動,只在某些時候悄悄的按動快門。10 年,300多個膠捲,記錄下了上世紀80年代中學生活的點點滴滴。這些點滴,細微到很多連當事人都不曾記得。一代人的青春影像史,就這樣凝固於膠片之間。——任曙林

憑眼睛的潛能按下快門

就我個人來說,正好趕上上世紀80年代了,如果我生在今天,我還是這套心勁兒的話,也許找另外一群人去拍了。因為我更喜歡拍人,有些東西要通過視覺找出來,我覺得特別有意思、特神秘、特別奧妙、奧妙無窮,這種東西說不出來,描繪不出來,但是它有。就是在你司空見慣,人人都能看到的景象中,你還能看到什麼。為什麼叫凝視,因為看有點兒突然一下,凝視就靜下來了,靜下來之後你就進入一種冥想狀態,就像瑜伽似的。這會兒你眼睛還是睜著,但是會恍惚起來,這種看不是三維的,往玄裡說就叫感覺或者直覺,這就牽扯到人的潛能。為什麼我喜歡說“攝影就是直指心性、立地成佛”意思在這兒,不要驚慌,就進來了。眼睛就是一個晶狀體,什麼也不是,眼睛特別中介,眼睛跟鏡頭一樣,鏡頭是外加的濾色鏡,我是這麼想的。

拍攝局部最過癮

當我拍攝一些人物局部的時候,我開始拍也有顧慮,這能成立嗎?比如說拍腳還好一點,特別是腦袋切了,底下還挺全,這主兒嚴重違規,但拍完之後自己一看,覺得還行,能成立,最後連腳也去掉,就剩屁股中間那一塊。腳也是有表情的,從視覺的角度上觀察其實和我們以往說的觀察是兩個概念,以往的觀察都是文字的觀察,都是約定俗成的,都是攝影沒有出現以前的眼睛的觀察。攝影出現了,就不是人的眼睛的觀察,攝影出現是要開掘人的潛能直覺的,因為人眼早有,盤古開天就是人的眼睛,所以這些秘密你看不見,只有在180年以前的時候,上帝把這個武器給了人類的時候,人類才能夠用這種方式來看到、感覺到我們身邊這麼多秘密,才發現這麼多東西,我覺得從這塊開始入手談攝影,才算是起步,才最過癮。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時代的符號

任曙林的影像聚焦於人,在他眼中,不僅是人物的面部具有表情,他們的肢體語言、著裝、揹包、鞋子等一切符號都具有表情,這種表情正是攝影師需要抓住的,畫面中的挎包便是一代人對於校園和青春的回憶。

80年代的男女關係

那個年代首先男女生的關係還是比較正常的,老師還要經常鼓勵男女生一塊做事,叫打破男女界限,後來慢慢就是自然而然改革開放了,男女生交往就不用打破,自然而然就來往了。那會兒來往是很正常的,就是說學校一塊做事,放學男生到女生家,家長看到了,說喝點兒水或者怎麼樣,照顧照顧同學,不會多想,然後你喜歡一個女生,你放了學,你還跟這幫哥們一塊走,你們自己一塊學習,一塊做點兒事情,也就如此而已。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我攜理想 走過青春 趙迎新

1986年,《美國紐約攝影學院攝影教材》這本至今都暢銷海內外的攝影教材經典第一次引進中國,而作為當時的第一批讀者的趙迎新,卻在二十多年之後推動此書的再次修訂,使其更貼近時代,讓現在的讀者更加受益。可謂是跨越時代的堅持與奉獻精神。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趙迎新

1989年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攝影專業 2009年任中國攝影出版社社長

週六的下午,趙迎新女士如約來到了我們的採訪地。她一襲風衣,有種特別淡然的氣息,卻並不是那麼有親近感。但是在談話間,我就全然否定了之前的判斷。攝影記者出身的她會非常細心地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她的身上有種歲月沉澱的氣質,言語不急不緩,聽起來很是舒服。在聊起她的上世紀80年代時,她的言語變得活潑起來,熱血從字裡行間不時地飄散出來,透過她的聲音,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大學時一派積極熱情的狀態。她還特意帶了兩套《美國紐約攝影學院攝影教材》,一套是她大學時買的中國第一版,她甚至用白皮紙將其好好包裹,還有一本是經她手修訂的最新版,書頁中還貼了很多標籤。在翻看時,前者是懷念、敬佩,後者是驕傲與欣慰。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1986年版的《美國紐約攝影學院攝影教材》

年少的選擇 一生的堅持

“上世紀80年代正是我十幾、二十歲時,我憑著對於攝影的熱情報考了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新聞攝影專業, 1985年至1989年,我成為了這個專業的第一批學生,那時新華社覺得需要一批年輕的、專業的,具有新聞專業素質的攝影師,所以有了這個專業,作為新華社的代培。所以畢業之後,我進了新華社,而我的一輩子也跟攝影再也離不開了。”

曾是學校協會積極分子

其實在上世紀80年代,也並沒做過什麼瘋狂的事情,倒是有件自豪的事情。在大學時,我們學校成立了一個攝影協會,當時的成員基本上都是一些專科的學生,就是已經上班了的社會上的人。我就很積極地加入了協會,還任了一個職位,這對當時的我來說還是很值得拿出來一說的事情。就像在中學時,我家裡有一臺海鷗相機,我經常會給同學拍照。在學校運動會時,我很踴躍地表現自己,主動要求承擔攝影的工作,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能體現自己的價值。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1986年版的《紐攝》作者簽名

八零年代記憶

Q:那個年代的攝影氛圍是怎樣的?

A:當時,我們剛可以接觸到些國外的東西,都感到很新奇。國內也有很多刊物可以發表作品,也會有些展覽,那個年代還是比較自由,開化的。

Q:那你們當時有什麼比較受歡迎的攝影書嗎?

A:1986年,我大二的時候,《美國紐約攝影學院攝影教材》引進中國,當時老師就推薦給我們,我們班基本上每個人都買了一套,感覺如獲至寶。這本書,我一直都保留至今,我在新華社當記者的時候,也會時常拿出來翻看學習。因為這本書是一個教育家編著的,而不是攝影師,它有比較完善的攝影教學系統,能讓人循序漸進地學習,且能激發讀者的創造性。

Q:其實這本書應該是對你影響比較大的書啦?

A:是的,這本書至今國內有三個版本,第一版就是1986年這版,這本書是編譯過來的,所以中間會有些內容的減少,但是它的翻譯語言卻是最生動的,閱讀起來很舒服,而譯者也是很有名的翻譯家孫建秋;而第二版是2000年出版的,這本是直接翻譯而來的,所以要比第一版的內容要全,但是翻譯語言方面就差些;第三本,就是現在市面上比較常見的,2010年出版,增加了數碼的部分,這本書也是我到中國攝影出版社做的第一本書,因為當時和這本書的編者DonSheff一直都有保持聯繫,他也一直要求增加數碼的部分,但是他最初是想單出小本,但是基於大眾對於《紐攝》的認知,最終還是堅持原作風格和內容的原則進行了修訂。其實能將這本經典攝影教材完善也是令我特別欣慰與驕傲的。

Q:上世紀80年代對你來說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A:上世紀80年代大部分時間,我都是處於學生的狀態,正是一個人形成世界觀、價值觀的時候。而當時的一些選擇也決定了我現在的生活走向。那個年代的人都是有理想的。我從當初的一名攝影愛好者,再到攝影系學生,之後成為一名攝影記者,再到現在從事攝影出版行業,都跟攝影有關係。這麼多年,我一直對攝影懷抱著最大的熱情,而那個年代教會我最大的東西就是堅持。

我與海鷗共同成長 周文亮

作為海鷗相機廠史上最年輕的廠長,周文亮對整個中國的相機工業相當熟稔。我們也跟隨著周文亮的回憶,探尋了上世紀80年代海鷗相機廠經歷的輝煌與困境。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周文亮

1992年任職海鷗相機廠副廠長

與周文亮的對談是從上海老相機制造博物館開始的,周文亮不厭其煩地帶著筆者從中國相機制造的元年講起,全憑記憶講述了整個中國相機制造業的發展。雖然白髮已經多過了黑髮,但是這位海鷗相機廠史上最年輕的廠長依然聲音洪亮,精氣十足。

在回顧了整個中國相機制造業之後,我們的談話依然覺得不夠盡興。於是在周文亮的帶領下來到了田子坊的一間咖啡館,換了環境之後的他也卸下了講述者的身份,更加從容和優雅地談起了曾經在海鷗廠工作的經歷。咖啡館是他與朋友共同經營的,咖啡館裡的幾個陳列櫃裡放有周文亮收藏的各個時期的相機,雖然都靜立在那裡,但彷彿還是當年剛出廠時那樣錚亮。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上世紀80年代在有一半的時間是在海鷗廠上班,而另一半的時間幾乎都在進修學習,當時是沒有想到為了個人的利益去怎樣,就是單純地想要提高自己,為國家做出貢獻。——周文亮

八十年代有一半時間用來學習

我是1975年進海鷗廠的,剛進廠的時候是250個學生進廠,一共有四個共青團員,我是其中之一,當時最好的人選撥給領導開車,領導開車的司機需要思想好的人員。當時剛剛確定下來廠要搬到松江去,那時是東亞最大的照相機廠,我就是那時候被招進去的。到現在已經40年了。

在1985年開始做的廠長秘書,這之前就出去讀書,我當時覺得沒有文憑是不行的,拿了文憑回來之後,到了廠長辦公室做秘書,到了1987年的時候做了廠長辦公室主任,1989年又去學復旦的管理專業研究生。讀完碩士回來1992年做了副廠長,等於說上世紀80年代有接近一半的時間是在學習的。1985年之前基本在學習,1985之後基本在廠裡。所以才說在上世紀80年代期間。當時是沒有想個人的利益,單純地想要提高自己。

競爭關係開始

改革開放初期的80年代,人們的生活狀態還是比較平靜的,特別是1985年之前大家的工資水準比較低,像學徒工月工資是17.84元,一般三年結束拿到的月工資是36塊錢。都是國家限定好的,因為國家還是計劃經濟,大家只要完成任務就好,大家還比較單純。

後來從1985年開始上海試點10家企業,可以增加工資,一級工資是6塊錢,一個部門兩個名額。所以從那時開始,大家開始有競爭關係了。有了競爭關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開始變得複雜了些。

中國最早的相機測評

當時我在海鷗廠雖然接觸器材很多,當時剛剛工作的時候是開車,但是開車之前需要和廠裡的老師傅學習一年基層工作才可以。所以我就分配到車間,負責照相機裝配好之後的實拍測試工作。主要就是測試相機的功能是否正常,快門曝光是否正常,有沒有漏光,膠捲是否正常裝卸。當時測試拍攝沒有固定的題材,也就是公園隨便拍拍。我們一般每一批有新相機都會找上海的攝影師來試用,紅旗啊、DF啊、300相機,都試用過。

PHOTO | 一九八零 文化啟蒙年代 中國影像復興(一)

海鷗4A相機的設計圖紙

八零年代記憶

Q:海鷗相機在1980年代銷量怎麼樣?

A:當時全國有34個照相機廠,1980年代海鷗相機佔地有14萬平方米,全廠上下五千個員工, 是當時全亞洲最大的相機廠。當時的銷量差不多能佔到全國銷量的70%,最高的時候甚至銷量達到過90%。

Q:你覺得20世紀80年代期間海鷗生產的相機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A:最大的困難還是我們的基礎工業不夠強大,導致很多材料和磨具無法達到工藝水準,比如機身的用鋼材,如果純度不夠就會對零件的耐用度造成影響。但隨著一些技術的引進,我們的相機質量也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Q:引進指的是當時美能達的技術?

A:當時引進美能達的技術花了1億元人民幣。這個技術引進之後,不僅對相機制造,對整個上海原材料基礎工業也帶來了很大貢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