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網絡相遇，本以為是陌生的緣分。原來，我們在彼此的世界早已出現過！
01
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舉國歡慶。我卻因高考失敗，選擇結束了學業。臨別時，一個穿著運動套裝、胖胖圓圓的女同學站在教師門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我，肉嘟嘟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憂傷。
她是因心愛的人將要離去而傷感嗎？難道她一直暗戀我？
心裡暗自揣測……
也或許是我自作多情吧，自嘲一笑……向廁所走去（每次翻牆都是從廁所），站在牆頭上感慨萬千！
再見了，學校。
再見了，張燕……
02
懷著滿腔熱血在社會上闖蕩了幾年，才發現一切並沒有想象的那樣美好，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簡單二字。對於未來，內心充滿了恐懼。
那時聊聊QQ、刷刷空間，是年輕人的標配。在孤獨寂寞時發了一條動態：“一個人的日子好苦”並配了一張手拿鍋鏟做飯的圖片。
“你還會做飯啊？”一條評論出現在下方。
看頭像是個美女，在好友欄裡翻了半天；
“你好，在幹嘛呢？”一條信息發了過去。
“沒事，看電視呢。”
“看你照片有點面熟，你是哪裡人？”
“安徽亳州”
“我也是亳州的，你叫什麼名字？”
“張燕”
…………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不禁感嘆世界就是那麼小，緣分就是那麼奇妙，退學時那個深情望著我的胖妹，本以為那一別會是永遠，沒想到我們居然在這虛擬的網絡中相遇了！
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然如此，曾經的小胖妹如今已蛻變成了一個身材凹凸有致、著裝性感的辣妹。以前略顯嬰兒肥的臉型也變成了一張錐子臉。唯一沒變的是她那雙大眼睛，依然水汪汪的。
難道這是上天要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嗎？
心砰砰跳……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心裡慢慢發芽：“我要搞定她，我要做她的男人！”
打定主意，每天殷勤的對她噓寒問暖，回憶從前，暢談未來。“真誠所致，金石為開。”在我甜言蜜語的攻勢下，她同意了，還讓我去找她。
幸福來的就是這麼突然，感謝騰訊、感謝QQ、感謝馬化騰，讓我們再次相遇。
那天特意去理了個發、洗了個澡，把那條穿破了洞的內褲扔進垃圾桶，換上新買的“南極人性感平角褲頭”。懷揣著美好的憧憬踏上了去往“常熟”的大巴。
歷經八小時顛簸，到了陌生的常熟汽車站。很快，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個黃頭髮、化著精緻的淡妝、穿著迷你超短裙（快要露出屁股蛋的那種），腿上套著黑色絲襪的她出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她也看見了我，向我招了招手。自認為還有幾分風采，給她第一印象應該不會差，一副自信而又風騷的表情迎了過去。
“你怎麼這麼黑。”她滿臉嫌棄的上下打量著我。頓時感覺耳根都發燙，原諒我當時沒能保持住瀟灑的形象，尷尬的臉紅了！
一番寒暄之後，當然是到了花錢的時候，買這買那，吃這吃那，錢掏的我肉痛。
心想，“今天讓老子出了這麼多血，你等著，晚上有你好看！”
輾轉幾個商場，天色漸漸蒙上了一層黑紗，我的心跟著也興奮了起來。
“咱們回家吧？”
“回家，她讓我回家，還咱們！”
“好啊，好啊，回家吧。”
拎著大包小包，擠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到了一個偏僻的郊區，她是跟同事合租的房子。那天晚上，本以為我們會發生點年輕人的故事。沒成想，我獨守空房折騰了一夜，我居然悲催的“拉稀”了！
3
次日天一亮，她請了假，說帶我出去逛逛。鬧了一夜肚子，虛弱的我拖著無力的身子跟她去了一個叫“虞山”的地方。肚子咕嚕咕嚕響，哪裡有心情看什麼風景！我眉頭緊鎖、咬著牙，心不在焉的應付著。
到了中午，她說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你帶身份證了嗎？我忘記帶了。”她瞟了一眼一個叫“夢江南”的賓館！
那一刻，拉的快要虛脫的我，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瞬間精神抖擻，滿血復活！
“好啊，我也累了 ”
一摸口袋，來了個透心涼。奶奶的，來時興奮過了頭，我居然忘了帶身份證（買汽車票沒要身份證），這天賜良機啊，當時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詫異的望著我，那水汪汪的眼神裡透露著一個信息：“你這個土鱉，出來把妹身份證都不帶！”
我故作鎮定，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天色尚早，要不咱們再去爬爬山？”
結果我們傻子一樣又去爬了山，累一身臭汗。因為她只請掉一天假，當天下午我買了返程票。
失敗，此行只能用這倆字形容。
回去以後我們還是會每天聯繫，偶爾會說一些沒羞沒臊的話。她說上學那會兒對我根本就沒感覺，更扯不上是暗戀。看來那時還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春節，是我國重要的傳統節日，也是閤家團圓的節日。但在我們哪，春節就是相親節！
很多外出的青年男女過年都趕了回來，趁此機會家裡都會忙著給子女相親找對象。當然張燕也不例外。
臘月二十那天晚上，她突然給我發了個信息問我想不想跟她長久的好下去？
我：“想”
張燕：“你介不介意我不是處女？”
我：“不介意”
張燕：“我爸媽要我相親，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就來我家吧。”
我：“行，我明天去。”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感覺就像要上戰場一樣。
天一亮，我就早早爬起來，買了一些禮品、騎著摩托車、頂著刺骨的寒風去見未來岳父岳母。
一路上並不順利，因為剛下過雨，路滑，我摔了個四腳朝天，一身的泥巴。買的禮品摔的七零八落，本想就此作罷，明天再去。可張燕說她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家等著看我呢，不能不去。只好硬著頭皮，找了個蛇皮袋，把摔散的牛奶、餅乾、八寶粥裝了起來。
四十分鐘後，穿過幾條羊腸小道，到了她家。此時我頭髮被風吹的往後倒著，結了層冰霜，好像戴了個假髮。臉色凍的發白，兩行鼻涕在外掛著，從她父母的表情中我看到兩個字——嫌棄。
本以為此行會以“失敗”收場，沒想到她家人居然同意了！還真是意外啊，心裡暗暗稱讚她父母真是有眼光，慧眼識金！
按照我們當地定親慣例，兩頭找了見證人、給她買了幾身衣服、買了訂婚戒指、給她家送了二十箱白酒、二十箱啤酒、一隻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並拿了一萬一的彩禮，“一萬一，象徵萬里挑一，”圖個好聽罷了。就這樣，我們有了婚約。
4
年後，準備考個駕照，在駕校報了名順便去旁邊理髮店染了個頭發，因為她說我皮膚黑染個顏色顯白一點。剛從理髮店出來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張燕。
張……剛想開口喊她，不對，她旁邊跟著個男人，手裡還拿著訂婚時我給她買的包。那男人是個身材矮胖、挺著大腹便便、左側額頭上有塊硬幣大的黑色胎記，上面還噁心的長著幾根雜毛的傢伙。兩人在哪啃著甘蔗有說有笑、勾肩搭背、舉止曖昧。
當時恨不得衝過就開揍，我強壓心中的怒火，故作沒看見走了過去。
“哎，你怎麼在這？”張燕表情惶恐的看著我，那個矮胖男人也一愣，眯著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我。
“沒事，隨便逛逛，”我語氣冷漠，把她當陌生人一樣，轉身就走。
“你別走呀，幫我拿一下東西。”
她從矮胖男人手中接過包，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扭著水蛇腰追了過來。
“他要送我，我有什麼辦法？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她說的理直氣壯。
上了公交車，我們被擠的一前一後，全程無交流。下車時我給她付了車費，獨自離去。早就聽說張燕不太老實，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似的，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
過了元宵節，張燕又去了常熟，我們冷戰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我忍不住打破了僵局，每天忍不住的想知道她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滿腦子都是她！
期間，她經常找我要錢，沒錢買衣服了、沒錢買化妝品了、種種理由……
很多次晚上給她打電話，那邊傳來的都是震耳的噪雜聲，勁爆的音樂、喊麥、還有酒瓶碰撞的聲音……
用腳指頭也能想到那會是什麼地方，無非就是一些娛樂場所。大晚上一個女的經常在那種地方，我心裡也清楚，她不是我的菜，而我也不是那棵能一直吊著她的樹。
可我不知怎麼就著了魔，就是犯賤的喜歡她，我們之間沒有風花雪月的浪漫，也沒有什麼 刻骨銘心的故事，只不過睡了彼此兩次。貌似她除了長的還可以、胸夠大、有股騷勁之外就沒什麼了。對我不好、人又不老實、說難聽點不知道上了多少男人的床。
或許就像電影裡的那句對白：“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後來，她慢慢的開始不回我信息，也很少接我電話。我意識到了危機，想要挽回她。瞞著她買了車票趕了過去，在車站買了一束玫瑰花，心想女孩都喜歡個驚喜，自己的未婚夫不遠千里突然捧著一束玫瑰花出現，試問哪個女孩不驚喜感動呢？
我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給她打了電話，說我在樓下。本以為她會很驚訝，沒成想；她趴窗戶上望了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來幹嘛？”
“我來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你自己上來吧。”
捧著玫瑰花，忍著旁人異樣的眼光，紅著臉上去了。把花拿出來時，她臉上沒有絲毫驚喜，只有不耐煩。接過去隨手扔在了桌子上，花瓣摔的七零八落……本想抱抱她，訴訴相思之苦，也被她厭惡的推開了，給她說話愛答不理的應付著，全程都在玩手機。
我不遠千里趕過來，只為給她驚喜，試圖挽回她飄遠的心。沒想到居然受此冷落。
那天晚上我去住了旅館，早上六點就接到她的電話。心情很激動，莫不是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是？
“給我帶早餐過來，要一個煎餅、加兩個雞蛋、一根火腿、不要放蔥花，再要一杯豆漿。”說完就掛斷了通話。
我麻利的穿上衣服，洗漱完畢，退了房。屁顛屁顛的去執行任務，按照她的要求把早餐送了過去。結果，她都沒正眼看我，邊吃邊看手機播放的肥皂劇，依然愛答不理的回著我的話，一旁的我像個傻子似的在哪杵著。
我想就算是個送外賣的，最起碼也能得到她一個笑臉或者一聲謝吧。感覺自己真是下賤啊，幹嘛呀這是？為何要如此的卑微？
沒好氣的說了一聲：“我走了，”
她一愣：“幹嘛去？”
“回家”
“哦，你回去吧，”然後繼續看手機。
態度是如此的冷漠，那一刻，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想她應該是找到了新衣服，準備把我這件舊衣服甩了吧。
5
凌晨四點的車站，人群依然熙熙攘攘忙碌著。坐了八小時的車，帶著一身的疲憊出了車站。天邊掛著一抹紅，此刻她應該還在睡夢中，但我知道她的夢裡一定沒有我。
兩天後，她給我發了個信息：“我們不合適，算了吧，為了跟父母好交代，我會把你說的很壞，你也可以把我說壞點，我不介意。”
“你是又跟別人好上了？”我明知故問，心裡還在幻想著什麼……
“是”她回答的很乾脆。
“你這不是玩我嗎？才訂婚三個月你就搞這一出。”
“那也沒法，退婚不正常嗎？誰說訂婚一定得結婚？”她說的是那樣的輕描淡寫，又理直氣壯！
這是把我當什麼了？玩具？還是衣服？膩了厭了就扔了？氣的我第一次對女人爆了粗口！
也就是那天，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是窒息的心痛！
按照習俗，訂婚男女如若退婚，由退婚的一方承擔所有損失。
可她家只給拿回一萬一的彩禮，其餘兩萬多的酒、肉、首飾，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泡湯。
呵呵……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6
2017年4月份，晚上下班與同事幾個聚了聚，酒興正濃時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顯示是安徽亳州，正是老家的號碼。心裡納悶老家誰給我打電話，接通後；一個沙啞的婦女聲音傳來，很著急，說她是張燕的媽媽，有點事想要問我。
張燕？我納悶了，除了她，我有認識一個叫張燕的人嘛？（當時根本沒想到會是她媽）
“是張嬸嗎？”我試探的問道，
“是我，打擾您了，實在不好意思。”她很客氣。
“沒事，有什麼事嗎？”
她支支吾吾問道：“你知不知道，燕子以前談的男朋友是哪裡的？就是你倆還好的時候。”
“你也知道她跟我好的時候又勾搭別人啊！”話到嘴邊強忍了下去。
“據聽說是河南的，怎麼了？”
“燕子年前都結婚了，前兩天被人拐跑了！”她帶著哭腔……
“哦……我幫你問問其他同學吧，看有沒有消息。”
“謝謝你……麻煩你了……”
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我心裡暗罵：“還被人拐跑了，我看她是死性難改吧？”年前結的婚，到現在也就三個來月，跟甩我時間一樣啊。看來她的新鮮感也就三個月，真幸運她老公不是我，不然這頂綠帽子就戴我頭上了！
後來聽同學說，她在河南待了一年，生了個女娃，那男的家裡挺有錢。好景不長，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毀了她！
2018年底，那天天氣格外的冷，路面凍的硬邦邦的。擁擠的集鎮上，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不經意的一個回眸，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跛腳的女人牽著個滿臉凍瘡的丫頭，那女人身材臃腫、穿著個花棉襖、裹的像個粽子似的，臉上有幾條駭人的傷疤、好像一條條大蜈蚣趴在上面。仔細一瞅，居然是張燕！她也看見了我，我們尷尬的避開彼此的眼神，裝作路人。
這時一個又矮又胖、左側額頭上長著黑色胎記的男人，扯著公鴨嗓子不耐煩的對她吼道：“快點，磨蹭什麼？拿著東西趕緊走，沒吃飯啊？”
說著把一袋三十斤裝的大米扔給了她……
她慫拉著腦袋、眼裡閃著淚花、 一聲不吭、好像很怕那個胖男人。吃力的拎著大米，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
這時，我的心居然莫名的痛了一下……
閱讀更多 蝦米印象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