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長官」 「這麼早,晚什麼安?過來,陪我過幾招」

鳳酒終於明白,跟龍御天這個男人是沒道理可講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裡到外徹底征服他。

————————

漆黑的深夜。

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此時的皇宮,彷彿一頭陷入睡夢中的巨獸,在遮天蔽地的狂風驟雨中,終於閉上了它那雙冷酷嗜血的眼睛。

可是,即便是在如此惡劣的天氣裡,皇宮中的戒備依舊非常森嚴,一隊又一隊的大內禁軍,手按腰刀,不停地遊走在宮中的每個角落。

傾盆大雨中,在一處宮殿的屋脊上,一動不動地趴臥著一道嬌小的身影。

從頭至腳都裹在黑色的夜行衣裡,只露出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最高的一座殿宇。

那裡,是整座皇宮的中心,是皇帝上朝和居住的地方,也是她今晚的目標所在。

她叫二十九。

這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代號。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兒,她的父母是什麼人,因為自她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生活在一處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中。

和她一起生活的,還有四五十個孩子,按照年齡排序,她排在二十九。

所以,二十九就成了她的名字。

他們生活的就像囚犯一樣,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間,房門是鐵製的,從外面反鎖著,孩子們彼此間不允許、也根本沒機會交流。

看管他們的,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白髮老頭兒,還有十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年輕健壯的男人。

她和那些孩子,每天要做的事情都一樣,就是被那些男人逼迫著,不停地拼命地練功,練功,練功……

而且,都是最簡單、卻最有效的殺人的功夫。

從早上天不亮開始,一直到深夜。

稍有偷懶,便會立刻遭到一頓毒打。

但是,卻沒人敢反抗,也沒人想著要逃跑。

因為他們的體內都被種了毒,每月必須按時服下解藥,否則便會全身潰爛而死,最終化作一灘血水……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孩子被帶走,順序是按照年齡來排的。

只是,每一個離開的孩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沒人告訴他們,那些孩子們最後怎樣了,也沒有一個人去詢問。

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已經明白,那些離去的哥哥姐姐們,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這次,終於輪到了二十九。

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了。

她是一個長相非常秀美的女孩兒,身材高挑,亭亭玉立。

可是,她那雙烏亮的眸子裡,卻沒有普通十八歲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柔情似水。

她的眼睛,就像深不見底的海,又像無邊無際的夜空,令人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她如今的功夫,也是所有孩子裡面最強的。

就連那個蒙面老頭兒,也對她誇讚不已,說她資質奇佳,是個練武奇才。

也是這時候,她才知道,他們每一個離開的人,都是有任務的。

他們的任務也都一樣,是要去殺一個人。

“晚安,長官” “這麼早,晚什麼安?過來,陪我過幾招”

那個人,是這個國家的皇帝,名叫軒轅龍御。

蒙面老頭兒還親口答應她,只要她殺了軒轅龍御,就立刻把解藥給她還有剩餘的那些孩子,然後還他們自由……

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她看見,剩下的那些孩子,都趴在自己房間的鐵門前,雙手緊緊抓著冷硬的鐵欄,用茫然又期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那一刻,她在心裡發誓,她一定要竭盡全力殺死軒轅龍御。

雖然她也不想殺人,但是,如果她不殺軒轅龍御,死的人就會是她。

反正,那個軒轅龍御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用一個人的命,來換回她和那麼多孩子的命,她覺得是很值得的。

……

……

從她離開到現在,她已經在皇宮裡埋伏了整整七日了。

可惜,她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皇宮的守衛已經相當嚴密,而皇帝居住的這座宮殿,守衛的就更加密不透風。

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她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今天傍晚,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已近深秋,下著暴雨的夜,就更加冷的徹骨。

她的渾身早已溼透,衣服冰冷地貼在她的皮膚上,幾乎吸走了她全身的熱量。

在這座屋脊上一動不動地趴了將近兩個時辰,她的身體也已經有些僵硬。

不能再等了……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炸出一道銀色的閃電。

幾乎同時,她烏黑的眸底,彷彿盛開了兩簇燦爛的煙火。

因為,閃電剛剛消失的瞬間,耀眼的光芒和漆黑的夜色交替的剎那,人的視覺會出現短暫的盲點。

而這短暫的剎那,就是她的機會。

她纖瘦的身體突然彈了起來,一身黑衣隱在夜色中,猶如一頭體型纖細輕盈的黑豹,朝著前方的那座殿宇,疾如流星般飛馳而去……

看來,天也要亡他軒轅龍御。

夜色,狂風,暴雨,雷電……彷彿是大自然賜予她的最完美的天然屏障。

她藉著這些天然屏障的掩護,施展開一身絕妙的輕功,在皇宮層層疊疊的樓宇之間飛奔跳躍,如入無人之境。

幾乎是眨眼之間,她便越過了重重守衛,來到了皇帝居住的那座宮殿——長樂宮。

外面守衛森嚴,長樂宮裡面卻不見半個人影,安靜的令人莫名地心悸。

聽蒙面老頭兒說,這個軒轅龍御是個昏君,殘暴嗜血,荒淫無道,每天都要和他的那些妃子們,夜夜笙歌鬼混到天亮……

可是這裡,為何如此安靜?

她暗中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裡竟真的沒有侍衛。

一個侍衛都沒有。

甚至,連宮娥太監什麼的都沒看見一個。

周圍一片寂靜。

只有嘩嘩的雨聲,和偶爾在耳邊炸開的雷聲。

呵,這個軒轅龍御,還真覺得沒人可以進來是吧?

隱在黑巾後面的唇角,冷冷地彎了彎,眼底也同時閃過兩道殺氣。

這樣倒是方便了她。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掉以輕心。

因為軒轅龍御身邊有一名帶刀護衛,據說功夫深不可測,可以在眨眼之間取人首級。

“晚安,長官” “這麼早,晚什麼安?過來,陪我過幾招”

蒙面老頭兒說過,她的同伴們,有幾個原本也已經潛進了長樂宮,眼看成功在即,最後卻都死在了那名武功高強的護衛手裡。

所以,這座看似無人防守的宮殿,或許比重重守衛的宮外更加兇險。

皇宮裡面的地形,還有皇帝居住的這座長樂宮,她來之前已經熟記於心。

所以,她很快便來到了皇帝居住的明心殿的外面。

明心殿的東閣是皇帝夜裡睡覺的地方,西閣是皇帝批閱奏摺和午休用的。

而此刻,西閣的燈還亮著,緊閉的紗窗上,能清晰地看到微微晃動的人影。

而對面的東閣,卻是一片漆黑。

二十九全身隱在黑暗中,微微地皺了皺眉心。

都快四更天了,這個軒轅龍御還待在西閣做什麼?

為了更好地隱蔽自己,她將呼吸和心跳都放到最慢,四處看了看,認真地思索了一下。

然後,她腳下微微一動,身影突然消失不見。

片刻後,二十九纖細高挑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了東閣的後牆處。

軒轅龍御總不能一夜不睡吧?

她只要先在東閣裡藏好,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二十九輕輕挑開一扇窗子,然後雙手攀住窗臺輕輕一躍,人已經進了窗子裡面。

她隨手關上窗子,然後立刻蹲下身子。

沒多久,她露在黑巾外面的眼睛,便適應了屋裡的黑暗。

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聽,確定這裡真的沒人之後,她這才站起身,躡手躡腳地朝著裡面的龍榻走去。

她準備躲在龍榻旁邊,待會兒等軒轅龍御睡下,她就可以出其不意,一刀斬殺……

龍榻很大,四周圍著淡金色的紗帳,從屋頂一直垂到地上。

二十九悄無聲息地繞到龍榻的最裡側,她已經觀察過了,這處牆角,是整座屋子光線最暗、最隱蔽的所在。

她剛想在角落裡藏好,後腦勺突然被身後牆上的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一下,是一個嵌在牆上的銅製的燭臺。

她的眉心忍不住皺了一下。

原本,嵌在牆上的燭臺很常見,這座東閣裡有好幾個,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是,怪就怪在,這座燭臺的位置。

誰會在床後面的牆角安裝燭臺?

就算是為了裝飾,也不會裝在這裡啊,因為根本看不見。

不對!

一定有古怪!

二十九轉過身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這座燭臺。

這座燭臺的造型,和其它幾座燭臺一樣是鳳凰形狀的,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是,摸了幾下,二十九就察覺到了異常。

這座燭臺的邊邊角角特別光滑,顯然是經常有人撫摸,經年累月下來,這些邊角就變得越來越光滑。

二十九心裡一動,雙手握住燭臺,上下左右晃了晃,可惜燭臺紋絲不動。

咦?

難道是她想多了?

這本就是一座普通的燭臺?

想歸想,她終究還是有些不死心。

左手握住鳳凰的肚子,右手抓住鳳凰的腦袋,用力擰了一下。

沒想到,這次燭臺真的動了一點點。

哦,原來是要旋轉的。

二十九立刻加大手上的力氣,緩緩轉動牆上的燭臺。

“晚安,長官” “這麼早,晚什麼安?過來,陪我過幾招”

牆壁裡面,隱隱傳出轟隆隆的輕響。

果然有機關。

二十九急忙放開手,還沒來得及後退,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便控制不住地掉了下去。

她心裡一驚,卻並沒有慌張,而是立刻伸開雙手和雙腳,用力撐在了兩邊的牆壁上。

幸好,通道很狹窄。

不過,牆壁卻很光滑,她用盡全力支撐,身體依舊控制不住地朝下緩緩滑落。

她睜大眼睛看向下方。

可惜,她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直覺,下面一定有殺人的陷阱。

只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她根本無計可施。

求生的意志,令她用盡全力地堅持,黑暗卻突然被打破。

明亮閃耀的燭光中,她終於看清了她下方的情形。

下方是一間空蕩蕩的石室,在她身下不過兩丈的地面上,有一處四方形的巨大深坑,坑裡倒插著無數鋒利的箭矢,密密麻麻地閃著幽冷的光芒。

她的背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寒意。

若是剛剛她掉了下去,此刻身上已經被紮成了蜂窩了……

只是,燈亮了,怎麼不見人?

或許,那個人正站在她看不到的位置,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自己掉落下去,萬劫不復……

是誰?

是軒轅龍御嗎?

他不是在西閣嗎?

怎麼會在這間密室裡?

可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朝下滑落,如果不趕緊想辦法,她還是免不了一死。

而且,這麼耗著,她的體力流失的很快。

她咬緊牙關,眼底閃過一絲冷冽。

看來,如今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一念至此,她忽然放鬆了身體,整個人頓時再次朝著下方急速墜落而去。

眨眼間,狹窄的通道不見了,眼前突然一片開闊。

電光火石間,她不假思索地揮手拋出一根帶著鉤子的纖細繩索。

鉤子是黑色的,在燭光中沒有一絲的反光。

繩索是特製的,雖然纖細,卻堅韌無比,另一頭牢牢纏在她的腰上。

鉤子疾如流星般朝著身旁射出,準確地纏住了遠處嵌在牆壁上的一盞燭臺。

她急速下墜的纖瘦的身軀,頓時被繩索拽的朝著一旁斜斜地飛了出去,眨眼間,穩穩地落在了冷硬卻平滑的地面上。

她暗自鬆了口氣,同時回頭看去。

那個插滿箭矢的深坑,就在她腳邊不到一寸之處……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清脆悠緩的擊掌聲,一個低沉而又淡漠的聲音,在空曠幽靜的密室裡悠悠地響起,“不錯,朕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

二十九猛地回頭,只見距離她十步之外的密室門口,佇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很年輕,二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只是隨意地挽了個髮髻,髮髻上很隨意地插了根玉簪,身上也只是很隨意地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長衫,但是那張五官俊美的臉龐,卻和她之前看過的軒轅龍御的畫像一模一樣。

只不過,畫像中他雖然身穿龍袍,但是氣勢反而沒有現在這樣具有王者霸氣,睥睨之間,傲視天地。

而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只有一個人。

二十九眸光一寒,殺氣頓現。

軒轅龍御看出眼前黑衣人眼底的殺氣,微微一笑,語氣倨傲地道:“你主子給你多少酬勞?朕再加百倍,做朕的貼身侍衛,你意下如何?”

“晚安,長官” “這麼早,晚什麼安?過來,陪我過幾招”

二十九沒有說話,冷冷的眼神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什麼都不需要,她只要自己的命,和今後的自由。

軒轅龍御凝視著二十九的眼睛,眼神也漸漸冰冷,“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是不同意,就只有死路一條。”

聞言,二十九的視線在空曠的石室中微微一轉,面無表情地道:“誰死還不一定。”

雖然她面上淡定如常,可是心裡卻忍不住生出一絲疑惑。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察覺出第三個人的氣息,難道軒轅龍御真的是一個人?

這時,軒轅龍御突然哈哈大笑道:“刺殺朕的女人,不只你一個,可是像你這樣有趣的,朕卻從未見過。”

說到這兒,軒轅龍御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道:“女人,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朕的注意,朕決定不殺你了,朕要收服你,要讓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朕的身邊。”

聞言,二十九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軒轅龍御,聽他的口氣,他是準備親自動手嗎?

不是說,軒轅龍御不會功夫嗎?

也或許,他是在故意激怒她,好讓她忘記警惕,然後讓他那個不知道藏在哪兒的貼身護衛趁機除掉她……

想到這兒,二十九冷笑一聲道:“好!只要你打敗我,我就是你的!”

話音未落,她足尖點地飛身而起。

同時,她的右手在腰間一摸,只聽鋥的一聲輕響,銀色寒芒一閃,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寒光爍爍的長劍。

劍身纖細柔軟,蛇一般朝著軒轅龍御刺去。

暗中,她卻警惕地關注著身周的動靜,防備著那名貼身護衛偷襲。

面對著攻勢凌厲狠辣的二十九,軒轅龍御卻依舊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後退一步,在劍尖距離他的眉心不到一寸的時候,他忽然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穩穩地夾住了鋒利的劍尖。

同時,他的右手朝前伸去,一把扯住了二十九的衣襟。

他的動作看似悠閒緩慢,其實在出手的剎那,速度好似風馳電掣一般,令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二十九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個昏君,一驚之下快速回閃。

只聽嗤啦的一聲裂帛聲響,她身上的黑色夜行衣竟然被他撕裂,隨著她旋身躲閃的動作,整個被扯了下來,露出裡面僅著的一身雪白的中衣。

布料纖薄的中衣也早被雨水浸透,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她纖瘦窈窕的身形,被勾勒的清晰可見。

她穩穩地落在地上,提劍站在與他五步之遙的位置,看到軒轅龍御右手還握著她那件破裂的夜行衣,眼睛卻一眨不眨緊盯著她,一雙鳳眸也變得越發幽深難辨。

她皺了下眉,忍不住低頭看去。

一看之下,一股血氣控制不住地湧上頭頂,臉上頓時好似著火了一般。

她不由得又羞又惱,這個軒轅龍御果然不是好東西,竟然故意扯掉她的衣服,還毫不避諱地盯著女孩兒家的身體不放……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