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格格說
窮，不要緊，愛可以戰勝一切困難。
文 | 所謂伊人 圖 | 花瓣網
01
市汽車廠門口，軍凱騎著電瓶車隨著下班的人流緩慢行駛。
突然，“啪”的一聲，單衣薄裳的後背被什麼物件襲擊，一陣麻疼。
他立刻握緊車把，腳撐地，回頭，一隻女式皮鞋滾落在他右側幾米外的人行道上。
同時，尖銳的叫罵聲接踵而至：“你這個王八蛋，臉比城牆還厚，罵多少回怎麼都屢教不改？”
軍凱停好電瓶車，撿起皮鞋。心裡發怵，腿肚打顫，還是迎上前去：“阿姨，你怎麼能這樣……”
中年婦女光著腳氣勢洶洶，衝過來雙手捶他擂鼓一樣，同時咆哮：“你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小玲就是做一輩子老姑娘都不會嫁給你！”
這是第幾次啦，小玲媽當眾追打軍凱？
起初，她跑來單位找領導，控訴軍凱勾引她家姑娘。
兩個都是成年人，男未娶女未嫁，自由戀愛合情合法。這都什麼年代，領導和家長還能干涉婚姻自由？
小玲媽討了幾次沒趣，不但沒有鳴金收兵，反而帶人在廠門口圍追堵截軍凱，後面追趕，罵聲和鞋子一起飛。
想當初，小玲她爸一表人才，但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父母竭力反對他們結合。哪知小玲媽越挫越勇，父母越制止，她越反彈，最終父母沒有拗得過她。
誰知男人空有好看的皮囊，生下小玲後，遊手好閒的本性漸漸顯露，最後居然沉溺賭博。小玲媽好話說盡眼淚流盡，都沒有讓男人回心轉意。
經歷一番錐心刺骨的疼痛，她毅然決然帶著小玲離開那個生無可戀的家。
自此，母女相依為命，小玲媽視女兒為掌上明珠，把所有的愛給予女兒。
02
二十多年的櫛風沐雨，小玲不但出落得像花一樣美麗大方，而且聰明伶俐。女兒給予的甘甜，足以消彌生活中所有的苦澀，小玲媽空空蕩蕩的內心變得飽滿充實。
可是誰知道，後面成筐的高富帥小玲都置之不理，竟然和窮小子軍凱好上了，這不是拿刀戳心窩嗎？她怎麼能讓心愛的女兒重蹈她的覆轍，眼睜睜見她跳火坑呢？
小玲媽覺得自己就是少不更事一意孤行，才一腔情愛錯投。如果父母拼死阻撓，她又何至於形同半生守寡？
可是，小玲哪裡聽得進媽媽的勸阻？純真的愛情是春天的花草，不待風吹兀自蓬勃，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小玲媽快馬加鞭四處請人給女兒介紹對象。不久，金融系統的孫為亮，家境優渥，學歷高，深合小玲媽的心意。
但是，孫為亮多次上門，小玲都不正眼瞧他。咬定青山不放鬆，鍾情軍凱痴心不改。
死妮子，強按牛頭不喝水，小玲媽氣得牙癢癢：肯定是那軍凱給小玲灌了迷魂湯。
急火攻心，小玲媽一次次來工廠糾纏軍凱，就想讓他知難而退。
軍凱當然不會知難而退，他是真心喜歡小玲。小玲媽打他罵他，雖然讓他有些難堪，卻沒有感到幾分輕侮，他理解她做母親的愛女心切。
因此，他抓住小玲媽揮舞的雙手停頓了幾分鐘，然後鬆開，面帶微笑地對她說：“阿姨，生氣傷身體，你不要太激動。人窮志不窮，我會努力工作，用行動疼愛小玲，請你給我機會。”
“呸，指望你疼愛小玲，那還不如等大河被太陽曬乾！你家那破房爛屋根本就是個無底洞，讓小玲幫你填窟窿？做你的白日大夢！”小玲媽氣得一蹦三尺高。
03
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那就讓日後的行動證明一切吧！軍凱一撂長腿跨上大紅色電瓶車，絕塵而去。
果真如軍凱所想，他和小玲之間的愛情堅如磐石嗎？
那天下班後，軍凱早早來到人民公園。這裡鬧中取靜，鳥語花香，他和小玲曾無數次的在這裡流連徜徉。
“如果你渴求一滴水，我願意傾其一片海；如果你要摘一片楓葉，我給你整個楓林和雲彩……”他邊哼唱《春暖花開》，邊翹首等待。終於，小玲翩然而至，鴿子一樣輕盈地落進他的懷抱。
就想這樣永遠地依偎下去，但是……小玲掙脫他雙臂的箍，轉身慢慢向前。窈窕的身段著墨綠色長擺裙，身後逶迤成一地漣漪，軍凱看痴了過去。
軍凱上前，撩撩她被風吹拂的長髮：“今天有心事？我知道，阿姨給你壓力太大。放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總會認可我。”他展齒一笑，故作輕鬆。
小玲強捺下湧上心頭的潮水，下定決心抬起頭，盯著他：“我們分開吧，我決定聽媽媽的話，嫁給孫為亮。”
“什麼？什麼！你開玩笑的吧！”他揉搓她的頭髮，像是要把她的玩笑揉碎。就在前幾天，兩人還海誓山盟，相約到白頭呢！
猶如風雨過後的水面，小玲一臉平靜：“我媽昨晚要喝百草枯，以死相逼，我難道眼睜睜見她丟性命？”
“那我們明面中斷，偷……偷交往。”軍凱急得語無倫次。
小玲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媽是什麼人，那麼好蒙？我已經答應她下個月與孫為亮定親。你，你忘了我吧，重新找個好姑娘。”
不待說完，她轉身飛快地離開。晴天一聲驚雷，震得軍凱呆若木雞，久久動彈不得。
04
軍凱出生寒門，父親週年臥病在床，瘦成皮包骨頭。母親半是瘋癲，常常跑得無影無蹤。打小他吃百家飯，穿百衲衣，靠左鄰右舍接濟餵養。稍稍長大，軍凱就學會操持家務，照顧父母。
多少個嚴寒酷暑天，軍凱和70多歲的爺爺一起走大街穿小巷，拾破爛撿垃圾收泔水。
多少回，黑咕隆咚的荒郊野外，軍凱深一腳淺一腳，尋找母親呼喚母親，汗水和淚水灑落一路。
悽風苦雨把軍凱錘鍊和鍛打成一個健碩的男子漢，勤工儉學五年，他以優異成績從技師學院畢業，並如願以償被市汽車廠招聘錄用。
工作的時候，軍凱同樣吃苦耐勞，肯鑽研，多次被評為先進生產者。在市裡一次的表彰大會上，聰慧美麗的小玲姑娘牢牢牽引他的目光。
機關工作的小玲謙和內斂，車間流水線的軍凱陽光開朗。經過一段時間深入的交往，兩人心心相印：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言猶在耳，小玲深愛自己的母親，不願意她有三長兩短，那麼就可以輕易地拋開愛情嗎？
人民公園一別，幾天時間過去，軍凱怎麼都聯繫不上小玲，急得嗓子眼冒火。
這天，軍凱鼓起勇氣來到她家小超市，巴望看到她。只要她找到真正的幸福，他甘願就此放手。'
琳琅滿目的店內只有小玲的表弟在低頭掃地，陽光照射下，浮動的灰塵五光十色。
“什麼，你不知道嗎？小玲姐生重病，姑媽帶她去上海治療了。”表弟是認得軍凱的。
軍凱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媽媽要喝農藥，以死相逼”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小玲離開他，只是不想拖累他，她的純真與善良沒有改變。
05
話不多說，軍凱掉頭就走。打電話，小玲還是不接。那就微信發定位加留言：我在打車去上海的路上，告訴我你在哪個醫院，忍心的，難道讓我在陌生的都市大海撈針？
信息發出去沒幾秒鐘，輕柔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小玲：“你趕快掉頭回家，我人不在上海，過幾天回家找你。”
“不，我要去你身邊，所有病痛我們一起承擔！”他忍不住聲音顫抖，眼睛潮溼，病中的姑娘此刻多麼需要他的慰藉和力量！
那邊遲疑片刻，也有些哽咽：“我真不在上海，你一定要相信我，回家安心工作，我們都會好好的！”
愛她就是尊重她的選擇，然後在心裡默默地祝福她，軍凱說服自己，艱難地點點頭。
接下來，軍凱仍然按部就班地去工作，下班後馬不停蹄去超市，幫助小玲表弟打理生意。幾天時間，他清瘦了許多，更加沉默如鐵，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捲過怎樣的波瀾。
這天傍晚，“叮鈴鈴”汽車廠門口車水馬龍，軍凱像往常一樣裹在匆匆的下班人流裡。突然，他的電瓶車被人從後拽住，一個趔趄，差點歪倒。
“軍凱，軍凱，喊你幾遍都沒聽見。”小玲媽攔在前面眼睛笑成一條縫，手抓住車把，生怕他再跑。
怎麼換了個人似的，以往她見軍凱不是怒目相向，就是打街罵巷。
“阿姨，小玲呢？”他劈頭就問，來不及詫異。
她牽動一下嘴角，欲言又止，雙手拉拉前面的衣角又抻抻後面的褂邊，有些侷促不安：“孩子，我，我……快去找小玲，她說在老地方等你！”
他的心一陣狂跳：小玲病情好轉，還是……他踏著車，風馳電掣而去。不管前路如何風吹雨打，他都要和心愛的姑娘風雨同舟。
06
熟悉的地方，小玲正踮腳引頸張望。遠遠的，向他伸出雙手，飛跑起來。一見面，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訴軍凱：“母親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烏拉，烏拉！”軍凱揮動雙手大聲喊叫，身邊的青草也跟著興奮地浪稠起來，一波拱一波的。
原來，小玲見媽媽怎麼都不同意，心生一計。她軟磨硬泡，和媽媽各退一步：小玲離開軍凱，去找孫為亮，但是定親之前必須假裝身患絕症。
小玲媽年過半百，曾經擺地攤、做保潔、超市打雜，嚐盡人生的酸甜苦辣，整天忙忙碌碌，很少捨得休息。藉此機會，小玲利用年休假帶她去名山大川放鬆身心，當然，對外宣稱是去上海治療絕症。
知道小玲身患重病後，孫為亮和軍凱兩人表現截然不同。
孫為亮開始安慰了一下，之後十多天，小玲媽打他電話不接發他信息不回。
而軍凱天天發信息，風雨無阻去門市，重活累活搶著幹，表弟每天向媽媽彙報，小玲媽是點滴在心頭，內心的堅冰一天天被暖化。
07
那天，小玲點開微信朋友圈給媽媽看，知道了軍凱把最喜歡的賽車——幾個朋友合夥送的生日禮物賣掉，然後支付寶匯給小玲1000元時，小玲媽眼眶潮溼了，低頭不語。
隔天，軍凱把國家級技術發明獎5萬元悉數匯給小玲，並留言“哪怕傾其所有，我也一定為你治療”。那一刻，小玲媽終於失聲痛哭，嘴裡嘀嘀咕咕：好孩子，好孩子，多不容易啊！
經歷了此事，看清了孫為亮和軍凱的為人，小玲媽抽抽噎噎地說：“玲啊，軍凱雖然是苦孩子，但是孝順父母和爺爺，對你又是真心真意。千金易得，能夠與你患難與共、對你不離不棄的人才是難求！我們明天就回家，以後你要好好待他，將心換心！”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軍凱自然欣喜若狂，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落地，但還是有點後怕：“假如小孫對你也是不離不棄，那你是不是真的跟他結親？”
小玲一笑嫣然，嬌嗔地捏住他的鼻子：“傻瓜，開動腦筋啊，再想辦法說服媽媽唄，我怎麼會捨得拋開你呢？”
誰的幸福不經歷一番風吹雨打就能春暖花開呢？只要戀人之間親人之間有愛的韌絲緊緊維繫，戀愛的花朵無論經歷怎樣徹骨的寒冷，一定會芳香撲鼻！
天之大，記得用愛傳話！
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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