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七五
一小隊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從義興火磨北大門走了進來，在這幾十名日本士兵的後面行進著一支小小的馬隊，鈴木登中佐、八木同一上尉和另外十幾名國境警備隊的少佐十分得意地騎在馬上，顯然他們對義興火磨有著濃厚的興趣，知道並讚許這座火磨將會對日本關東軍產生的巨大軍事價值；
幾十名日軍尉級軍官以及高倉座日本憲兵分遣隊的幾名憲兵，跟在馬隊後面進了院子；田文閣領著兩名警尉補也跟了進來。
在隊伍的最後面，一輛日產牌卡車緩緩地行駛著，車上裝著給養，還有幾名後勤人員和兩名穿著西服的工程技術人員。
張富和高鳳鳴從辦事房走了出來，這兩個人誰也沒有去迎接這支隊伍，只是把大門打開了事。
張富看著這幫不速之客，頗感費解：“大叔，不光是高小劑子來了，還來了不少‘山牲口’，不知道他們之中有大傢伙沒有？”
高鳳鳴：“這趟國界線上，日本少佐就不算小了，走，咱們過去看看。”
高倉座過來下命令，他這會兒特別像憲兵隊長的模樣，神氣凜然，公事公辦，不可侵犯：
“張富，大東家，啊？關東軍第四國境警備隊的鈴木登中佐以下共計七名佐級軍官，以及四十餘名尉級以下官兵，準時趕到這裡觀看義興火磨開工生產場面，有兩點要求還望閣下多多配合……
“第一，我們的後勤兵要借用你們的伙房飯堂，準備午飯；第二，警備隊為義興火磨配備了兩名工程師，用來代替尤金和瓦西里……
“噢，我要正式地通知你們，瓦西里已經具保釋放了，回到了金化煤礦，這是他自己的意願，我們大家都不要跟著操心啦！你們覺得如何！啊？”
張富和高鳳鳴冷冷地站在那裡，表情木然。
高倉座、田文閣領著人把辦事房、會計房、炮手房裡邊的桌子抬了出來，擺在備品倉庫前面的空場上，拼湊了一處臨時的會場；
會場的東南是蒸汽機房，東北是主機大樓，相距不遠；鈴木登中佐最先坐了下來，他的左右兩側是另外六名少佐，身後坐著八木同一等尉級軍官。
八木同一朝張富和高鳳鳴打了”快過來“的手勢：“（日語）趕快過來，鬆鬆跨跨地，懶豬一樣……”
田文閣和兩位警尉補陪伴著張富和高鳳鳴朝前走了幾步，高倉座一臉的嚴肅：“我傳達鈴木中佐的命令，兩個小時以後，也就是上午十一點，我們要聽見火磨的氣笛聲，要看見主機大樓的機器運轉；這兩位是大蒲和山本先生，是我們大日本關東軍裡的優秀工程師，他們將聽命於張富閣下，從現在起這兩名工程師就歸你張富領導了。”
上午，太陽昇起老高了，住在張家新居里的一支花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她掀開被子，望了一眼南窗戶上的日頭影，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自言自語地嘟囔：“天短夜長睡覺正香……哎，秀芹，秀芹——！”
一支花穿好衣服，推開房門連著喊了幾聲，哪裡有秀芹的影子，她有些懊惱：“這個人，死哪去啦！”
正是夏天的上午，天氣晴好，陽光不吝熱烈，把大地上的綠色景物照射得更加絢麗。
秀芹走出了家門，她穿了一身淺藍色士林布旗袍，這是她藏在櫃子裡多少年的一件好衣裳，平時捨不得穿；腳上蹬了一雙俄式半腰皮靴，打扮得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她敲開了義興火磨北大門，守門的兩名日本兵沒有盤問她，秀芹進了大門向大院右側的生活區走去。
兩名日本技術人員從樓上走了下來，來到了主機大樓底層，興奮地向八木同一和高倉座誇讚這套加工設備：“非常先進，真是了不起啊，在邊遠的荒野，我們得到了在日本國內得不到的東西！”
山本把頭轉向了張富，訓斥道：“這套機器維護得太差了，很厚的灰塵，很多的油垢，你們是一群懶鬼！”
張富聽不明白小鬼子的話，但是看清楚了他的表情，於是冷冷地用眼睛瞪著他，回答道：“對，我是你爹，我還是你祖宗，操你媽的，我的機器，把它崩了我樂意，用你擱這兒指手畫腳！”
那個叫大蒲的日本工程師指著靠牆立著的汽油桶怒氣衝衝地說：“為什麼放在這裡？這麼簡單的生產常識你們難道不懂嗎？”
高鳳鳴笑著回答：“高倉隊長，你給說一聲，這是工人們清洗機器用的，不會長時間放在這裡，我們一會就挪走，你告訴這位先生一聲，火磨生產我們是很有經驗的，尤其是安全問題，我們會把握得很好，叫他們放心！”
秀芹來到了義興火磨生活區，她繞過伙房飯堂，徑直走到瑪麗亞和費琳娜住過的房間，翻開房屋東北角的地磚，提出來瑪麗亞送給她的那隻小箱子，打開蓋子，拿出小手槍和短劍，長長地出了口氣：“真像做夢似的……”
高倉座的部下——大塊頭、鼻子下面有道條形傷疤的憲兵准尉從窗子前面走過，他彎彎腰看見了房間裡面的秀芹，不理不睬地走了過去；
秀芹發現了這個東西，有些緊張，她輕輕拉開房門，透過走廊裡的玻璃窗子，她看見那名鬼子在解小手，她輕輕地吁了口氣，回到床上擦拭她的小手槍和短劍。
蒸汽機房內呈現出緊張忙碌的生產準備景象，山本和大蒲領會並接受了高倉座和八木同一的鼓勵眼神，使命感和責任心全面地迸發出來，工作情緒進入了最佳狀態。
此刻他們已經事實的成為了火磨的主人，他們向張富和高鳳鳴下命令：
利用十五分鐘時間補充鍋爐用水；
十五分鐘以後開始點火；
一個小時以後火磨主機要正常運轉。
高倉座想起了一件大事，陰沉著臉問道：“張富，高炮頭，你們說氣笛鳴響以後，一個小時之內工人就可以全部到位，是這樣嗎？”
張富：“一個也不待少的，就是死了，鬼魂也得到場！”
山本用手指著張富和高鳳鳴：“你們兩個點火！”
張富又弄清楚了這個小鬼子意圖：“操你媽的，我不會，誰會你找誰去！”
高倉座勉強擠出點笑容：“張富兄弟，你不要頂著來嗎！咱們說好了的，火磨生產對你有好處，是不是？”
高鳳鳴：“我來生火，高倉隊長，你叫幾個日本兵給我打下手，十五分鐘上水沒問題，點火也用不了多大一會兒，這機器多先進哪！”
八木同一叫來了幾名日軍士兵，頓時蒸汽機房便忙碌起來。
義興火磨生活區，瑪麗亞和費琳娜住過的房間裡。
秀芹把小手槍放進了小箱子，手裡拿著那把鋒利的短劍把玩著；
大塊頭憲兵悄悄地走進走廊，躡手躡腳地朝秀芹摸了過去。
高鳳鳴拿著一根長長的點火棒，把點火棒的頂端浸滿汽油，把已經離去的張富叫了回來：“爺們，到時候了，咱們都像條漢子似的，心別亂，啥也別想，穩住神兒，端住架，我高鳳鳴陪著你一起走，咱們都換一副笑臉，別總冷冰冰的！”
張富：“大叔，不知道你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我不問了也不想了；可有一宗，你說蒸汽機點著了，那是不是這邊得先響？備品庫是不是得後響？爺們，我有可能得先點備品庫，備品庫點著了捎帶著就點著了主機大樓，我怕你這邊一響耽誤那邊的事兒；爺們就這麼定了，你看行不行？”
高鳳鳴：“用不了一袋煙工夫這邊就著了，下面的雷管導火索緊接著就會著；這樣，我這邊拖一拖，最好能三下一起響！”
一支花從義興火磨北大門走進了火磨大院，豔陽當頭，她打了一把洋傘，興致勃勃地朝辦事房走去。
鈴木登中佐等幾十名日本國境守備的官兵筆直地坐在臨時會場桌子後面，烈日炎炎，暑氣熏天，官兵們紋絲不動地陪著鈴木中佐曬在烈日之下……
軍帽溼了，軍裝溼了，這些日本軍人仍然若無其事地坐在會場，等待十一點開工時間的到來。
一支花沒有在辦事房裡找到高鳳鳴，她走出門來，繞過鈴木登中佐牽頭的“死人群”，走進了蒸汽機房：“高哥，你看見秀芹沒有？人家害怕了，心裡總不落底……！”
高鳳鳴大吃一驚：“一大早跟你說什麼來的？我不讓你上火磨來說了多少遍？還能記著不？太任性了……現在聽我的，馬上從北門回去，越快越好，不要找秀芹了，馬上回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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