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眼中的林徽因:這個萬惡的前女友

胡適曾說:“陸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她聰明、漂亮、活潑、可愛,在社交界跳舞一流,發言得體,儀態萬方,男賓為之傾倒,女賓為之目眩,連泰戈爾都對她讚不絕口。當然,一些男人在賞識她的同時又詆譭她,他們不太喜歡太觸目的女人。

林徽因的祖父是林孝恂,進士出身,歷官浙江金華、孝豐等地。父親林長民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擅詩文,工書法,曾任北洋政府司法總長等職;叔叔林覺民。

陸小曼和林徽因兩個均出身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一生都在較量,只是林徽因更聰明所以更完美。

不過,無論是陸小曼還是林徽因,他們都是離不開男人的女人。陸要的是愛與呵護,林要的則是男人的目光和喝彩。也因為男人,林在陸的眼裡是萬惡的前女友。

即使到了晚年,張幼儀依然不能原諒林徽因,她認為徐志摩與她離婚,必定得到了林徽因的鼓勵,因為,他是個“連看部電影都沒法做決定”的人。看得出,她對林徽因的怨恨,遠遠大過對陸小曼。

在張幼儀心中,林徽因也許是個可恨的“小三”,而在陸小曼心中,林徽因卻是那個“萬惡的前女友”,在她和徐志摩好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能感覺林徽因的陰影,浮現在她和徐志摩之間。

1922年3月,在金嶽霖等朋友的見證下,徐志摩順利地和剛生完孩子沒幾天的張幼儀離婚,他以為從此後便是自由天地,可以心無掛礙地去追求林徽因。不成想,這年10月,當他回到北京,卻發現,早他一年回國的林徽因,和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的婚事,“已有成言”。

像是當頭澆了盆冷水,徐志摩受到極大的打擊,他試圖再次靠近林徽因,卻被警惕的梁思成以特別的方式告知,他,起碼暫時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陸小曼眼中的林徽因:這個萬惡的前女友

泰戈爾訪華合影 右2為林徽因

這種失落感延續了一年多,直到1924年4月,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時,徐志摩都沒能從他的失意中掙扎出來,而且因為林徽因充任泰戈爾的翻譯,他倆有了更多的接觸的機會而更加難耐。

有一張合影便是徐林二人分列泰戈爾的兩邊,吳詠的《天壇史話》中就有生動的描寫:“林小姐人豔如花,和老詩人挾臂而行,加上長袍白麵,郊寒島瘦的徐志摩,有如蒼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圖”。

美人如花隔雲端,咫尺亦是天涯,5月下旬,徐志摩隨泰戈爾去太原,林徽因在車站送行,當火車開動,看著她離開的徐志摩在車廂裡給她寫下這樣一封信:

“這兩日我的頭腦總是昏沉沉的,開著眼閉著眼卻只見大前晚模糊的月色,照著我們不願意的車輛,遲遲的向荒野裡退縮。離別!怎麼的能叫人相信?我想著了就要發瘋。這麼多的絲,誰能割得斷?我的眼前又黑了……”

這封信他沒能發出,被泰戈爾的秘書恩厚之搶走放進自己的皮包裡。

洞悉徐志摩這番苦戀的泰戈爾也對他深為同情,為他寫下這樣一首詩:

天空的蔚藍

愛上了大地的碧綠

他們之間的微風嘆了聲“哎”!

但這一切,都不能改變林徽因的心意,看似徐志摩已經無法挽回地陷入死局,但是中國不還有句老話叫做“置於死地而後生”嗎?

陸小曼眼中的林徽因:這個萬惡的前女友

陸小曼

自慚形穢的陸小曼

就在1924年5月8日,在泰戈爾的生日會上,徐志摩認識了陸小曼,只是那時,他還不能從人群中確認,出現在眼前的這個21歲的女人,將會成為下一個讓他傾注更多熱情的靈魂伴侶。

之後很久一段時間,他的目光,依舊圍繞著在舞臺上扮演齊德拉公主的林徽因,而陸小曼,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泰戈爾離開中國之後,林徽因也和梁思成赴美留學,接著在某個深夜的牆角,徐志摩和陸小曼確定了愛情。

作為有夫之婦,陸小曼陷入雙重的苦惱中,一方面,她要防備著丈夫王庚發現,另外一方面,她感到了來自於林徽因(她日記裡稱為菲)的壓力。

如今一說起陸小曼,都謂風華絕代,據說她“中外男賓,固然為之傾倒,就是中外女賓,好像看了陸小曼也目眩神迷,欲與一言以為快”。

然而看陸小曼的日記,卻在比她小一歲的林徽因面前各種自卑:“歆海講得菲(林徽因)真有趣,他亦同他(指徐志摩)一般的痴,她果真有這樣好麼?

一個女人能叫人在同時敬愛,那真是難極了,有一種人,生來極動人的,又美又活潑,人人看見了能愛的,可是狠少能敬的。

我的人的本性是最驕傲的,叫我生就一種小孩脾氣,叫人愛而不敬,我真氣極了。看看吧,我拼著我一生的幸福不要,我定要成個人才。”

陸小曼並不缺自信,她經常詫異自己為什麼處處招人嫉妒,為什麼那麼多男人愛自己,或者愛看自己,弄得她好為難。

但是,在林徽因那種讓人“既愛且敬”的知性美面前,她的自信敗下陣來,甚至於,當她遺憾與徐志摩相見恨晚時,亦有這樣的感嘆:“早四年他哪得會來愛我,不是我做夢麼?我又哪兒有她那樣的媚人啊?我從前不過是個鄉下孩子罷了,哪兒就能動了他的心?”

看看,風華絕代的名媛陸小曼,在林徽因面前,居然自慚形穢地認為自己是個鄉下孩子。

究其原因,乃是與林徽因的留洋背景有關,1920年,16歲的林徽因被父親帶到英國,秋天,她考入聖瑪麗學院,雖然只讀了一年,就跟隨父親回國,但在當時的女孩子裡可謂鳳毛麟角。

況且因為她天分極高,回國之後,她的舉止投足間比別的出過洋的女生,更有西洋做派,且看她的每一張照片,都是那麼的優雅洋氣,遠非其他女子能比。而現在,她又一次地出國了。

有這樣一個勁敵在前,陸小曼的心情非常複雜,除了前面說的羨慕,她有時還惱恨於林徽因對於徐志摩的拒絕,“可惜這樣一個純白真實的愛,叫她生生的壁了回來,看得好不生氣……他還說他不敢侵犯她,她是個神女,我簡直不用談這件事吧,我說起就發抖。”

陸小曼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前面說林徽因是“萬惡的前女友”不算妥當,前女友固然可恨,更可恨的,是那個沒有接受你男人,卻又讓你男人不能忘懷的女人。

何況還有多事者對她說:“志摩愛徽因是從沒有見過的,將來他也許不娶,因為他一定不再愛旁人,就是愛亦未必再有那樣的情,那第二個人才倒黴呢。”

陸小曼很難不把自己想象成那樣一個受害者,她懷疑自己是個替代品:“在他心裡寂寞失意的時候,正如打了敗仗的兵,無所歸宿,正碰著一個安慰的心,一時關關心亦好,將來她那邊若一有希望,他不坐著飛艇去趕才怪呢!”

對於陸小曼的這番心理起伏,林徽因無從得知,可就算她在萬里之外,陸小曼還是感到這位女神對她人生的影響,在羨慕嫉妒恨的作用下,若是有機會撕下女神的畫皮,陸小曼確實很難不躍躍欲試的。

這個機會,就是林徽因為眾人所熟知的“人生汙點”,她給多位異性朋友群發電報事件。

陸小曼日記裡對這件事講得很模糊,這裡先請出大家所熟悉的版本做個前情提要。

陸小曼眼中的林徽因:這個萬惡的前女友

林微因夫婦

林徽因的“人生汙點”

陳巨來的《安持人物瑣憶》中寫道:據志摩與之(陸小曼)結婚後告以雲,他在美哈佛大學時,與適之為最好同學,比他晚二班中有一女同學即林長民之女,與之最知己,奈徐已從小即與張幼儀結婚了。

回國後發覺張氏與其父有苟且不端行為,故毅然與之離婚了(後張幼儀即居徐父處,認為義父,申如且出資開上海女子銀行,張為經理也),離張後即致電美國林女處,告以此事,微露求婚之意。

不久,林女突來一電,內容雲:獨處國外生活苦悶,希望你能寫一電對吾多多有以安慰,使吾略得溫暖云云。志摩得電後,大喜欲狂,即寫了一長電,情意纏綿,以為可得美人青睞了。

次日即親至電報局發電,哪知收電報之人忽笑謂志摩雲:“先生,吾今天已同時收到了發給這位黛微絲的電稿四份了,你已是第五個了呀!”志摩不懌雲:“你不要胡說,這女士只有本人一個朋友呀。”

這收發員遂立即出示其他四人電文示之。志摩一看,天啊,都是留美的四個老同學也(小曼說時只記得一人為張似旭,餘三人已忘了)。

志摩氣極了,即持了林之來電去詢張似旭,你為何也去電的,當時張還以為志摩得了風聞,故意去冒他的,堅不承認。

志摩乃出林電示之,張似旭大忿,亦出原電示之,一字未易也。於是二人同去其他三人處詢問,都是初不認承,及出電互相同觀,竟是一個稿子也,五人大怒,遂共同簽名去一電大罵之,與之絕交了。

這段話錯訛百出,徐志摩沒有跟胡適同過學,林徽因也沒有當過徐志摩的小師妹,至於張幼儀和徐志摩父親的苟且行為更是無稽之談,這些都不是本文所論重點,只說陳巨來所言,這些事都是徐志摩婚後告訴陸小曼的,那麼,它為什麼會出現陸小曼婚前的日記裡呢?

按陸小曼日記所載,她記得的也不只一個張似旭,起碼還有個張歆海,而林徽因發來的,也不是“一字未易”的電報,而是完全不同的長信。

她說徐志摩和張歆海都收到了林徽因寫來的信件,徐志摩忙去發電報,張歆海隨後而至,那情形,正如徐志摩1926年6月3日發表在《晨報副刊》上的那首《拿回吧,勞駕,先生》裡所描述的:

啊,果然有今天,就不算如願

她這“我求你”也就夠可憐

“我求你”,她信上說,“我的朋友,

給我一個快電,單說你平安,

多少也叫我心寬。”叫她心寬!

扯來她忘不了的還是我——我,

雖則她的傲氣從不肯認服;

害得我多苦,這幾年叫痛苦

帶住了我,像磨面似的盡磨!

還不快發電去,傻子,說太顯——

或許不便,但也不妨佔一點

顏色,叫她明白我不曾改變,

咳何止,這爐火更旺似從前!

我已經靠在發電處的窗前

震震的手寫來震震的情電,

遞給收電的那位先生,問這,

該多少錢,但他看了看電文,

只看我一眼,遲疑的說,“先生,

您沒打重打吧?方才半點鐘前。

有一位年輕先生也來發電,

那地址,那人名,全跟這一樣,

還有那電文,我記得對,我想

也是這……先生,你明白,反正

意思相像,就這簽名不一樣!”——

“唔!是嗎?呃,可不是,我真是昏!

發了又重發,拿回吧!勞駕,先生”——

看這首詩,倒像是有人還趕在徐志摩前面,不知道是徐志摩寫詩時為追求效果調換了順序,還是,在他和張歆海之前,更有早行人,難道是那位張似旭?不管怎樣,這不是愉快的邂逅,而比這幾位難兄難弟更加生氣的,是陸小曼。

陸小曼可能先在從徐志摩那裡聽到,後來又聽張歆海說起,她說,“我氣極了。”也許是氣林徽因浪得虛名,也許是氣她的男人被欺負了,反正她要伸張正義了,她伸張正義的方式就是,要將此事廣而告之。

“說說出來亦好讓人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凌叔華,凌叔華又告訴陳西瀅,陳西瀅又跑去問張歆海,張歆海非常生氣,質問陸小曼,還要打她,不過,我嚴重懷疑,這個“打”,有一半是打情罵俏的意思。

張歆海之前愛慕過林徽因,此時正在追求陸小曼,他和徐志摩是好友,談起戀愛來也同步驟。“那些年,我們追過的女孩”,要放這幾位身上,那可是個連續劇哦。

陸小曼仗著張歆海正戀著她,說了很多洩憤的話,比如“她那樣拿你們玩兒,你們還想瞞人麼?”

張歆海喪氣罷手,只是提出要和陸小曼交換林徽因的信件看——徐志摩的信,都在陸小曼那兒保存著。

看完之後,張歆海嘆息,徐志摩沒有希望,陸小曼也認為,從那些信裡看,林徽因對張歆海更加熱情——可見不是一樣內容的群發。

所以,後來當張歆海成天坐在她家裡眼淚汪汪地追求她時,陸小曼不客氣地對他,上次你的愛的待遇比志摩好,這次可不行了。

她終於,替他們家志摩爭了一口氣,雖然,這時她還是王庚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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