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薰羽終於擡頭看了眼裴然:「我今天行程很滿麼?有生意要談?」

張薰羽終於抬頭看了眼裴然:“我今天行程很滿麼?有生意要談?”

宴會

直到和易千率一起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時,張薰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很好,我的公主。我們是時候去參加晚宴了。”

易千率只是在耍弄自己開玩笑而已,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帶著自己去參加晚宴?還叫自己公主?

張薰羽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反覆無常的男人了。

車穩穩的停在Waldorf酒店門口,程池從駕駛座上下來,替易千率和張薰羽打開車門。

到了?

張薰羽下車,音樂噴泉速度緩急適中的撒著晶瑩的水花,宴會廳裡燈火輝煌,被裝點得很奢華。在場的都是A是商界甚至政界的風雲人物,還有不少是張家的世交。

盛世總裁易千率和張氏繼承人張薰羽同時出現並姿態親密無疑造成了巨大的轟動,只是在場的都是商界名流,震驚之後很快臉上就露出和平時一般無二的神情,只是內心波瀾壯闊。

這意味著……盛世和張氏要聯姻了?不久前才被爆出未婚夫與表妹在酒店共度一夜的張薰羽,這麼快就和易千率在一起了?

有人驚訝有人失意,有人晃著高腳酒杯想著如何去和易千率和張薰羽接近,也有人垂眸站在角落裡一身的落寞。

不理會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隨手從侍者的托盤裡拿過一杯香檳,張薰羽一手挽在易千率的臂彎一手穩穩的端著香檳,嘴角一如既往的持著淺淡且高傲的笑,姿態完美無可挑剔。

偶爾有人或直接或委婉的詢問她是否和易千率在交往時,張薰羽只是看著易千率故作羞澀的笑沒有直接回答。

她當然希望外界可以誤解她和易千率的關係,也早就讓裴然收買媒體刻意把她和易千率的關係寫的曖昧化。只是……易千率就這樣直接帶著她出席晚宴,還有之前讓程池就那樣沒有任何遮掩的在張氏樓下等自己,又是在打什麼樣的算盤呢?

張薰羽不覺得以現在盛世的實力,會需要靠向外界製造可能會和張氏聯姻的假象,來拉來合同提高股價。

但張薰羽當然不會傻到去明問,既然易千率不在乎,她有何必去問?保持現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與一些世叔世伯打招呼的間隙,張薰羽偏過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這是什麼宴會?”

能請到這麼多的名流,也是不簡單。

易千率嘴角彎了個隨意且迷人的弧度,抬了抬眼示意張薰羽往前面看。

張薰羽有些疑惑的抬起頭,只看見一個穿著鵝黃色小禮裙的女孩子朝她們走過來,笑意盈盈,腳步輕快。五官立體笑容明朗,隱隱有些混血的味道。

張薰羽認識這張臉,Dawn財團的千金,中文名字俞晨晞。晨晞,晨曦,單單是名字就能看出她在Dawn的受寵程度。只是Dawn財團一直在歐洲發展,這兩年才進軍亞洲市場,沒想到俞晨晞也跟過來了。

俞晨晞逐漸走近,看到張薰羽挽著易千率的手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隨即繼續展著明朗的笑:“率,謝謝你能來。你能來我覺得……很開心。”

中文意外的標準。

“生日快樂,你今天很漂亮。”易千率笑,維持著對外一貫的溫文疏離,把手裡的禮物盒遞過去,“禮物。”

原來……是Dawn集團千金的生日宴啊。

張薰羽挑了挑眉,目光在笑靨如花的俞晨晞和一副斯文敗類模樣的易千率之間轉了轉。

這兩個人,關係很不一般吧。

雖然偶爾張薰羽偶爾也會說一兩句,但基本上都是俞晨晞和易千率在交談。

從天氣到會場的佈置到俞晨晞來中國後的趣事,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他們兩個人能聊上這麼久也是奇怪。

張薰羽抿了口手裡的香檳,有些無趣,目光隨意的在宴會廳裡轉著。

在看到某一處時,目光陡然僵住。

不遠處的餐桌後站著一對男女,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嬌小柔弱,從背影上看儼然一對璧人。

但這兩個人張薰羽都太過熟悉。

她怎麼忘了,這種場合,顧家不會不出席,只是,顧湛竟然帶著張昔羽一起出席了……

張薰羽挽著易千率的手一寸寸收緊,耳邊是易千率低沉好聽的聲音,忽然就覺得有些難堪。

顧湛和張昔羽真的在一起了,而自己卻成了易千率的情人。

的確,她和易千率站在一起沒有人會想到她會當易千率的情人,不過揣測她和易千率大概有聯姻的意向。

但張薰羽卻覺得很難堪,前所未有的難堪。

她就這樣以一個情人的身份站在易千率旁邊,看著顧湛和張昔羽耳鬢相抵言笑晏晏。

忽然顧湛和張昔羽的背影動了一下,似乎要轉過身來。

張薰羽鬆開挽著易千率的手,站在那裡,只覺得緊張與慌:“我、我累了,去旁邊休息會兒。”

易千率的眉心一瞬間皺的很緊。

奢求

顧沉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仰靠著沙發背有些倦怠的揉著眉心。這裡相對宴會廳中心要安靜許多。

有些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輕而細,應當是個女人。

顧沉睜開眼,就看見一襲灰藍長裙的張薰羽向著他這邊走過來,臉色有些蒼白。

“小薰?”

熟悉的聲音,張薰羽抬眼,才發覺顧沉也在這裡,腳下穩了穩,按捺下有些雜亂的心神,走過去坐下:“顧沉。”

“小薰,你怎麼了?”顧沉看著張薰羽顯然異於常態的神色,語帶關切。

張薰羽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

顧沉沉默了一下,想說不要總是那樣逼著自己壓抑著自己活得那樣辛苦,但是怎麼可能的?她那樣驕傲的女孩子,想要成為的是最完美的繼承人。不要太辛苦這樣的話,只是客套的廢話。

“對不起。”

顧沉忽然極低極輕的說,輕到模糊。但坐在他身側的張薰羽還是聽見了:“什麼?怎麼突然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

顧沉垂著頭沒有說話。對不起什麼呢?替他哥哥道歉麼?可是他明明更想說的是,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但這樣的話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顧沉起身,向張薰羽伸出手:“去外面走走吧。”

外面走走……也好。好過悶在這裡面。

“好。”張薰羽笑了笑起身,卻沒有搭上顧沉的手。

顧沉的手落空在張薰羽身後,空空落落的回落到身側。

宴會廳外是一個巨大的露天泳池,沒有燈光,只有宴會廳裡和其他地方的燈光影影綽綽照過來一些。張薰羽交疊著雙手趴在扶手上,宴會廳裡的喧囂透過來,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

“我哥其實不愛小昔。”顧沉突然開口,“只是……出了那樣的意外,我哥不得不娶小昔。因為小昔就快和我哥結婚了,我哥才帶著小昔來了。”

顧沉是在替顧湛向自己解釋?

張薰羽看著露天泳池裡泛著的一兩點光芒,語氣淡淡的:“不重要了。”

的確已經不重要了,只是她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顧沉的眼神暗了暗:“你和易千率真的在一起了?”

“嗯?”話題轉變的太突然,張薰羽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因為和易千率在一起了,所以……不重要了?”

張薰羽皺了皺眉,什麼和什麼?

抬眼對上顧沉茶褐色的瞳孔正要否認,那樣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乾淨卻讓張薰羽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說什麼,她沒有辦法對著這樣一雙眼睛說謊,可是也做不到就這樣說實話。似乎只有沉默是對的。

然而在顧沉的注視下張薰羽覺得自己連這樣一直沉默下去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算是吧。”模稜兩可的說了一句,張薰羽偏過頭不想再看顧沉,卻在瞬間睜圓了眼睛。

從宴會廳到露臺的那道玻璃門上,交疊了兩個身影。

身材頎長的男人將鵝黃裙子的女孩子壓在玻璃門上,胸前的衣服被女孩子纖白的手攥緊揉皺。

男人是易千率,女孩子,是俞晨晞。

他們……是在……接吻?

不久之前,在車上,那兩片唇還吻過自己。

張薰羽忽然就覺得髒。

顧沉驀地也是一震,聲音有些乾澀:“小薰,他不愛你。”這個男人他也不在乎小薰。

易千率距離俞晨晞的唇越來越近,俞晨晞的臉也隨著他的靠近越來越紅,從張薰羽那樣的角度看過來,他們確實是在接吻,只不過……俞晨晞身上濃郁的香水味讓他打心底的噁心……

他撇開眼,偏過頭,深邃如海底的眼緊緊的盯著玻璃門外的張薰羽,那個可惡的女人,為什麼還不過來阻止他?

“哦。”張薰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無所謂,我也不愛他。”

說話間嘴唇的變化,讓易千率讀懂了張薰羽說了什麼。

“率……”懷裡的女人迷濛著眼溫糯順從,紅潤的唇泛著晶瑩的光澤,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易千率卻覺得心裡一陣煩躁,猛地站直了身。

“我們走吧,打擾別人回頭要被說不道德了。”張薰羽不無諷刺的說,抬步就要回到宴會廳裡。

“小薰!”顧沉忽然在她身後叫住她,“小薰,我哥不愛你,為什麼還要愛他?易千率也不愛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張薰羽輕嘲的笑了一聲:“顧沉,我已經不奢求什麼愛不愛了,我奢求不來。”

她愛的人永遠也不會娶她了,她也已經把自己賣給了別人,她還怎麼去奢求什麼愛不愛的呢?

張薰羽終於抬頭看了眼裴然:“我今天行程很滿麼?有生意要談?”

你可以奢求

低氣壓。

回去的時候車裡一直瀰漫著一股詭異的低氣壓。

易千率的西服外套早在上車時就已經脫下來了,有些煩躁的扯了扯系得有些緊的領帶,易千率仰靠著椅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薰羽瞥了眼易千率胸前被俞晨晞不小心蹭上去的口紅印子,很淡的半抹粉色:“怎麼,易總裁不是成功得到美人獻吻了?怎麼還不開心?”

易千率涼涼的瞥了張薰羽一眼,沒有說話。

張薰羽也不在意,看著窗外飛速向後退去的夜景,問:“易總裁為什麼會帶我來參加俞小姐的生日宴會?不怕俞小姐知道了難過?”

易千率嘲諷的笑了一聲:“我帶著你出席這種宴會,你不是求之不得麼?怎麼?看見金主吻其他女人吃醋了?還是看見前未婚夫帶著你表妹來參加宴會心裡不舒服了?”

宴會上有太多值得合作的對象,張薰羽不怎麼用花費心思就談成了好幾筆,對方還都看在她背後盛世的面上提高了價格,她的確是求之不得。不過這種並不怎麼光明的心事被易千率這樣直接說出來,張薰羽還是有一瞬的羞惱。

“南山娛樂週刊,RK週刊,A市晨報……”易千率閉著眼休息,薄唇間吐出一家家媒體的名字,“張大小姐真是捨得,收買了這麼多家媒體就為了讓他們刊登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張薰羽愣了愣,他知道了?為什麼沒有阻止?以易千率的能力,把這些新聞壓下去並不是什麼難事。何況她怕半個月後不好收場,並沒有把這件事炒的太熱。

“只是……張大小姐是缺錢了?請了這麼多家媒體也沒能把這件事情炒熱,我來幫幫你怎麼樣?程池,明天結束之前,讓整個A市的人都知道張小姐和我正在交往中。”

張薰羽皺了皺眉,到底是因為什麼,易千率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從頭到尾不僅阻止,反而還想要幫她加一把柴。

“易千率,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也明明知道這麼做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大的利益。我不信你會不為了任何利益這麼做。”張薰羽的聲音很冷靜,“明說吧,易千率,你到底想要什麼?”

易千率笑了一聲:“如果我說,我想要你呢?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你信不信?”

心跳漏了一拍,張薰羽抬眼平靜的直視著易千率:“瘋子。”很顯然的利害關係,稍微對商界有點了解的人,沒有人會捨棄Dawn和張氏聯姻。這個瘋子不過又是在逗弄她。

“呵。你果然不信。半個月後等你成為我的妻子你就信了。”

車停在張家門外,張薰羽拉開車門下車:“半個月後等俞晨晞成為你的妻子你就相信你其實是個瘋子了。”

等張薰羽下了車走出兩步,易千率忽然搖下車窗:“張薰羽,你可以奢求。”

奢求?奢求什麼?

“顧沉,我已經不奢求什麼愛不愛了,我奢求不來。”

在宴會廳外自己對顧沉說的話湧入腦海。易千率聽到了?所以剛才是因為自己的這句話,易千率今晚才這麼不正常的嗎?

真可笑,一個帶自己去其他女人生日會、把其他女人摁在玻璃門上吻的男人,對自己說,你可以奢求。還有什麼比這更可笑的?奢求誰也不會奢求他吧?

張薰羽腳下一頓,面無表情的走進張家。

洗完澡已經是很晚了,張薰羽按滅了燈躺在床上,卻沒有多少睡意。腦海裡輪迴反覆都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小薰,我哥不愛你,為什麼還要愛他?易千率也不愛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顧沉,我已經不奢求什麼愛不愛了,我奢求不來。”

“張薰羽,你可以奢求。”

……

張薰羽搖了搖腦袋,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被易千率同化所以自己也瘋了麼?

就像她之前對顧沉所說的那樣,現在的她早就已經不奢求什麼愛不愛也愛不起了。心沒有了,身體依照易千率的性格早晚也會失掉,她現在所能想的不過就是把張氏從懸崖邊拉回來,不讓父親的心血就這樣掉入深淵。

手摸了摸胸前的滴膠墜子,繞到頸後將滴膠墜子解下來,垂在眼前。

黑暗裡,滴膠墜子只能看見一小團模糊不清的影子。

這塊滴膠墜子……她是時候還回去了吧。

自己可以奢求,只是奢求的是張氏能重新活過來。

僅此而已。

於情於愛,她不敢奢求,也早就奢求不起了。

明天陪我一天

午後的陽光帶著慵懶的味道,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鋪了一地。

張薰羽才剛剛吃過午飯,被易千率左手環著抱坐在大腿上,看著易千率右手在一份份合約上籤署名字和意見,漸漸地頭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

這個男人,現在居然連自己的午休時間都要霸佔了,非要她每天在午休時間來盛世陪他吃飯批文件。

好在已經剩下沒幾天了,很快她就可以拿著另外的五個億離開從此和易千率再沒有瓜葛。

想到這裡張薰羽的心情好了些,用手掩著嘴巴小小的打了個呵欠,正打算靠著易千率就這樣睡一覺,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內線,秘書薄梔撥進來的。易千率直接摁了免提。

“總裁,俞小姐來了,想見您。”

易千率揚了揚眉:“俞晨晞?”

“是的。”

易千率擁緊了懷裡掙扎著企圖下地躲進休息室裡的小女人,低咒一聲:“別亂動!”

聲音裡的沙啞讓張薰羽顫了一下,不敢再掙扎。

電話那頭的秘書卻已經是見怪不怪,語氣平靜:“要讓俞小姐進去嗎?”

“讓她進來。”

薄梔擱下電話,對俞晨晞露出標準式的微笑:“俞小姐,總裁讓您進去。”

“謝謝薄秘書。”俞晨晞笑得一如既往的燦爛,把一盒Chuao巧克力推到薄梔的桌上,“這是我最近從瑞士帶來的,預祝薄秘書和男朋友情人節快樂哦。”

薄梔的笑容滯了滯,一面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一面回答:“謝謝俞小姐美意了,我沒有男朋友。”

“薄小姐這麼漂亮還沒有男朋友嗎?”俞晨晞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穿著白色套裝,年紀不過二十五上下的薄梔,“那就預祝薄秘書早日脫單咯。”

“謝謝。”

薄梔看著俞晨晞的背影消失在總裁辦公室門後,歸著文件的手久久沒有再動作。

身邊有一個那麼完美的男人,每天都只和自己隔著一扇門,她怎麼可能還看得上其他的男人呢?搖了搖頭。

“咔嗒——”

門被打開又關上。易千率垂頭看著幾乎是門打開的同時掙開他滑到桌子底下的張薰羽,有些無奈。

她躲什麼?!

“率。”絲毫未覺察的俞晨晞走到易千率的辦公桌前,笑得一派爛漫。

“怎麼突然來盛世了?”按捺下內心的不耐,易千率口氣溫和的問她。

“嗯……我之前在書上又看到過,說七夕是中國的情人節,想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

七夕情人節?

如果是和現在自己桌子底下的這隻小貓一起過,大概會不錯。

易千率俊眉輕揚,手指在辦公桌下摩挲著張薰羽的鎖骨,惹來張薰羽的一陣輕顫。奈何辦公桌底下空間有限,張薰羽想避也避不開。

“應該不會有空,明天還有好幾個會議。”

易千率的手越來越放肆,說著就直接從領口滑了進去,觸手的肌膚綿軟的好似稍一用力就會在指間化開。

“啊……真的不行嗎?人家還想和率一起試試看中國的情人節是什麼樣子的呢。”語氣裡是掩蓋不住的失落,“那就只吃一頓晚飯,這樣可以嗎?”

辦公桌下張薰羽怎麼也躲避不開易千率作怪的手,一時又氣又羞,鼓著臉對著嘴邊易千率的手腕的脈搏處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唔……咳、咳咳。”易千率悶哼一聲,沒有料到張薰羽竟然會下這麼狠的口咬自己,一時吃痛,剛剛喝下的一口茶嗆進喉嚨裡引起一陣咳嗽。

“率,你沒事吧?”俞晨晞一臉擔憂的就要繞過辦公桌湊過來。

“沒事,咳……你別過來了!”低下頭兇狠的瞪了一眼辦公桌下的女人,易千率抬頭對俞晨晞儘量溫和的道:“我明天一天的行程都排滿了,應該是抽不出時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啊……那好吧。”俞晨晞垂著小腦袋沮喪的退了出去。

看著辦公室的門被再一次關上,易千率伸手把剛才咬他的小女人從辦公桌底下扯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好玩麼?”

張薰羽吐了吐小舌頭:“我又不知道你在喝水,何況誰讓你動手動腳的,和俞晨晞說話手還不安分。”

易千率扶了扶額:“誰讓你躲了。”

她如果不躲當著俞晨晞的面他也不會對她動手動腳,可她偏偏要躲,還躲在桌子底下,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縮成一團揚著小臉小可憐樣的看著自己,自然就想佔點便宜了。

“我不躲讓你未來的妻子看著你和你的情人單獨在你的辦公室裡?未免不合適了一點。”

見了鬼的未來妻子!

易千率剋制住火氣:“算了,你明天陪我一天,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張薰羽終於抬頭看了眼裴然:“我今天行程很滿麼?有生意要談?”

沒有情人的情人節

明天?七夕情人節?

他不是剛剛才以行程很滿為理由拒絕了俞晨晞的邀約?不知道俞晨晞知道了易千率拒絕了她反而來邀自己會有何感想。

“明天我應該不會有空,有好幾個會議,行程排得很滿。”她模仿著剛才易千率的語氣。

易千率愣了一下,皺著眉陰沉的看著她:“張薰羽!誰給你的膽子?!”他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推掉工作和她去過情人節,而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是在刻意模仿自己剛才的語氣嘲笑自己?

張薰羽依舊巧笑倩兮,跳下易千率的大腿:“沒有騙你,明天是真的有會議,下了班還要去和其他公司談商務合作。”

易千率皺著的眉鬆了些,語氣依舊不太好:“十億不夠買下你這半個月所有的時間?要合作要談公事明天和我出去,我來和你談,和盛世的合作不比和他們合作帶來的利益大麼?”

“既然易總裁要和張氏合作,那我回去再讓我的助理給我找個合適的時間。”

意思是她還是不肯把明天的會議和談判改期了?

無視易千率再次陰沉下來的眼神,張薰羽抬腕看了眼表,理了理身上有些發皺的襯衫從沙發上拎起手包:“我走了,還有一堆的文件沒有批。”

直接走出去,關上辦公室的門的瞬間張薰羽聽見了身後有“嘩啦啦”鋼筆和文件被砸到地上的聲音。

呵,隱藏在那張紳士皮下的脾氣,真是差的可以。

張薰羽勾了勾唇,步態從容優雅的出了盛世。

其實她也真是的沒有騙易千率,第二天張薰羽坐在南山餐廳二樓的包廂裡,看著對面的王經理,如是想著。她今天是真的很忙。

雖然……即便她並沒有那麼忙也不會答應易千率今天陪她。她是易千率的情人,卻不是可以一起過情人節的那種情人。倘若真的和易千率一起過情人節,未免太過諷刺。

張薰羽低頭看著那個低的有些過分的數字,蹙了蹙眉:“王經理,如果貴公司真的有意向和張氏合作的話,請拿出一個合理的數字,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

真是……難纏。談判都過去大半個小時了,居然沒有絲毫進展。

“那麼張首席認為多少才能稱得上誠意呢?”

張薰羽滑了幾下手機打開計算器,按下一個數字,正對著王經理擱在桌面上。這個情人節她沒有情人,至少要收穫一筆大單子才算划算。

王經理看了那個數字一眼,眉毛跳了跳,她還真敢開價,雖然,張氏新產品的生產權確實值這個價錢。

“張首席,我們自認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但現在誠意不夠的似乎是張氏?還是張大小姐才上任不久,對這一行的行情不夠了解?”

從“首席”到“張大小姐”,這樣的稱呼變化顯然帶著輕蔑。

張薰羽冷冷笑了一聲,當她沒有看過市場調研部做出的報告麼?雖然這個價格有些略高,但張氏新產品的生產權絕對對得起這個價格。何況,作為張氏實際上主宰者的她親自來談判,對方公司來的卻是一個市場部的經歷,就這樣還想和她談誠意?!

“王經理是覺得我閱歷尚淺不夠資格麼?”不想再和王經理耗下去,張薰羽默了默,終於說出那句幾乎帶著決定性的話,“那不知道背靠張氏和盛世兩大集團的張氏繼承人夠不夠資格夠不夠有誠意?”

也許在耗費了長時間後最後還是能夠以一個折中的價格談判成功,但張薰羽已經沒有心思再和對方耗下去。張氏和盛世,在A市還沒有人敢同時得罪。

到最後她果然還是要靠易千率的名字才能拿下這筆單子。

王經理的眼神果然亮了亮,充滿了算計的光芒。盛世?果真像那些媒體寫的那樣,張薰羽和易千率在交往?

如果張薰羽背後靠著的是張氏和盛世兩座大山,那麼一切都不同了。張氏的危機王經理也是略有耳聞,但既然有盛世出手相助,原本在A市商會中就首屈一指的張氏重振旗鼓只會早不會晚。現在這筆生意,盈利倒是其次,如果現在能借由這一筆合約,趁張氏危機時雪中送炭向張氏和盛世賣個好,帶來的後期利益就不可估量了。何況張薰羽並沒有開出過高的價格。

王經理立刻換了一副和善的笑臉:“張首席說笑了,王某當然相信張氏的誠意,張氏的新產品確實擔得起這個價格,過幾天合同擬好了我就讓按照張首席所給的價格財務部撥款如何?”

纖細白淨的手指端起酒杯隔著桌子向王經理敬了敬,張薰羽臉上是她一貫淺淡得體的微笑,隱隱帶著高傲:“一言為定。”

讓你看看什麼是齷蹉

王經理離開以後張薰羽一個人坐在包間裡補了補妝才出去,才轉下二樓目光隨意的一轉就定在靠近窗邊的座位上。

一張兩人桌,但只坐了一個人。

男人的側影很好看,手邊放著一杯白開水,安靜的坐在那裡用pad看文件,時不時抬頭往門口處看一眼,很顯然在等誰。

相似的場景無數次的在張薰羽的夢裡出現過。

張薰羽伸手,隔著襯衫攥住垂襯衫裡的滴膠墜子,攥了很久,手才很緩慢的繞到頸子後面解下金屬搭扣,把滴膠墜子摘下來攥進手心。

“在等小昔?”張薰羽走過去,微微笑著在顧湛對面留給小昔的座位坐下。

顧湛看著突然在對面落座的張薰羽愣了愣:“……嗯。”

果然。

張薰羽垂眼看著顧湛手邊的玻璃杯,看著顧湛先用手很輕微的觸了一下杯壁才屈著手指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這麼多年,顧湛的習慣還是沒有變,習慣在處理公事時在手邊擺一杯白開水而不是咖啡,習慣在拿起杯子之前用小指和無名指的指背先觸一下杯子再拿起來。

就像顧湛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

顧沉說顧湛也不愛小昔,但至少顧湛從來沒有像這樣在情人節的時候約自己吃飯,每一次約會都公式化得不能更公式化。顧湛真正不愛的是自己。

“你怎麼在這兒?有約?”看著張薰羽許久沒有開口默默發怔的樣子,顧湛終於低咳了一聲,打破僵局。

“嗯?……嗯,和另一家公司的人約了這裡談點公事。”扯了一下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兩個人之間一時又是沉默。

“薰羽,訂婚宴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對不起。希望不會影響到張顧兩家的關係。”

這個男人,每次見到自己能說的話就只有道歉嗎?那他和小昔在一起的時候呢?都說些什麼呢?

按捺下心頭層層疊得湧上來的澀意,張薰羽勉強開口:“你已經說過對不起了,我過來也不是為了聽你再說一聲對不起的。”

手心向下攤開,一塊滴膠墜子從張薰羽手心垂落下來:“這個,還給你。”

顧湛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用眼神詢問著張薰羽。

見顧湛沒有接過只是面帶不解的看著自己,張薰羽只覺得眼裡一陣燙:“你不記得了?”

不是不記得而是這塊滴膠墜子和自己根本就沒有關係。顧湛眉心皺起。張薰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見易千率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張薰羽咬了咬唇忽然心裡就有些鈍鈍的發疼。

算了,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反正現在就算顧湛記得也沒什麼用了。

直接伸手抓過顧湛的手把滴膠墜子放進顧湛的手裡,抓著顧湛手的那一瞬間張薰羽才發現,除了最開始見面時禮節性的握手,這還是她第一次握住顧湛的手。顧湛的手很大很暖,但卻從來沒有給過她溫暖。

張薰羽的指尖劃過顧湛的手心又離開。

再見了,顧湛。以後不愛你了。

張薰羽轉過身,眨了眨眼把眼裡泛起的熱燙眨下去,一步一步走出了南山餐廳。

走到地下停車場,張薰羽伸手在手提包裡翻著,才摸出那一把鑰匙要打開車門,忽然間手臂被一股力量一扯整個人被翻轉過來,男人高大的身軀上前一步把她壓在了車門上!

淺淡的薄荷的氣味在瞬間充盈在鼻息之間,張薰羽拼命的扭著手掙扎卻因為力量相差太懸殊怎麼都掙不開。

“救——唔!”大掌準確無誤的遮蓋了所有的呼救。

“別叫。”低沉清冷的聲音,“是我。”

張薰羽的身體僵了一下,腦海裡瞬間浮出那一張清俊淡漠的臉。

他怎麼來了?

掙扎著從男人胸膛裡抬起臉來,弧度優美的下巴,稜角分明的臉,真的是易千率。

“你怎麼在這裡?”張薰羽伸手去推易千率,但依舊推不開,只好作罷,繼續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被擠在易千率和車門中間。

易千率笑了一聲,聲音凜冽如冰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所謂的工作就是和前未婚夫一起去餐廳?張薰羽,你缺男人了?!還是說你就這麼賤非要去勾引自己妹妹的未婚夫?”

“啪——”

重重的一巴掌把眼前的那一張臉打得都偏側下去,張薰羽的呼吸一瞬間急促起來:“易千率,別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齷蹉。”

五個清晰的指印在易千率的臉上浮起,易千率很緩很緩的把臉轉回來,滿臉都是風雨欲來的陰霾:“齷蹉,很好,張薰羽,看來我沒有讓你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齷蹉。”

嫉與恨

張薰羽朦朧著睡眼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動了動手想坐起來,然而只是輕輕挪了挪身子就覺得全身上下都是難以啟齒的痠痛感。

張薰羽不舒服的低吟了一聲,男人健壯的手臂突然伸過來搭在她的身上,把她捲進懷裡。

“別鬧,再陪我睡會兒。”易千率咕噥著,一貫清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

張薰羽抬頭看著易千率因為睡意而顯出幾分孩子氣的臉,剛剛睡醒後惺忪的意識終於漸漸清醒。

“齷蹉,很好,張薰羽,看來我沒有讓你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齷蹉。”

昨天晚上在南山餐廳的地下停車場,易千率的臉色陰沉的恐怖,然後……就把她塞進了他的車裡……

一陣一陣制不住的冷意從腳底蔓延上來。

明明是盛夏時節,明明是在被子裡,張薰羽卻忽然覺得自己身上剋制不住的一陣陣發冷。

易千率居然真的把自己……

還是在車裡,那樣屈辱的地點,那樣屈辱的姿勢,還有……那樣屈辱不被珍惜的初次。

張薰羽閉上了眼睛,溫熱的液體卻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溢出來,打溼了一小塊枕巾。

終於還是變成這樣了啊。

易千率悠悠轉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張薰羽蒼白著臉,眼淚不斷的從眼角落到枕上。

“哭什麼?又疼了?”皺了皺眉湊上去吻了吻張薰羽的眼窩,易千率動作細緻的彷彿是在吻著什麼極珍視的東西,聲音裡帶著才剛剛醒過來的低啞。

“哭自己昨天晚上被狗咬了。”明明還掉著眼淚,聲音卻冷淡至極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吻著張薰羽眼睛的易千率頓時僵住:“張薰羽,你罵我是狗?!”

張薰羽的頭往後退了一些拉開了與易千率的距離,眼裡強烈的恨意讓原本怒氣逐漸升騰而起的易千率呆呆的怔住。

“我罵你了麼?你本來就是一條瘋狗。”依舊是冷淡到骨子裡的聲音,張薰羽強撐著痠軟的身體下床,對於自己渾身上下不著寸縷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在意,就這樣緩慢的挪動著收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有些已經不能穿了,張薰羽卻彷彿沒有注意到一樣,費力的抬起手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眼睛裡空空洞洞沒有任何光彩。

“率,你不舒服嗎?怎麼這個時間還沒去上班——”門突然被推開,俞晨晞聒噪的聲音在看見只套著襯衫坐在地上的張薰羽和床上裸著上半身的顧湛的瞬間戛然而止。

襯衫的扣子昨天晚上在易千率的撕扯下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張薰羽用手攥住胸口處散開的襯衫恥辱的坐在那裡,下唇已經沒咬得失盡了血色。

“出去!”易千率冷冷的朝臥室門口看過去。

“率……”俞晨晞站在原地,好看的眼睛裡氤氳起霧氣,看上去可憐極了。

“出去!”易千率重複了一遍,加重了語氣。

俞晨晞的身子縮了縮,往後退了兩步,眼淚從大大的眼睛裡滾落下來,易千率卻沒有了剛才看到張薰羽哭時的心慌,不耐煩的看著她:“還不走?”

俞晨晞抹了抹臉上的淚,終於轉身跑了出去。

襯衫的扣子掉了好幾顆,短裙也被撕出了幾條不長不短的裂痕,張薰羽又從一旁夠過來易千率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緩慢的向外走去。

“以後,你乖一些,不要再一個人單獨去見顧湛。”易千率看著她一言不發的穿上衣服離開,在她身後緩緩開口,頓了頓,補充,“不單單是顧湛,還有她那個弟弟顧沉,還有,所有其他的男人。”

易千率的話讓張薰羽的手停在門把手上,站在門邊低聲道:“昨天晚上顧湛等的人不是我,是小昔,我只是恰好也在那裡談生意就順便去還個東西給顧湛。至於不單獨見其他男人……”張薰羽扯了個諷刺的笑,“我只是你的情人,沒有必要對你忠貞。但你大可放心,在和你約定好的半個月之內我身邊不會有其他的男人,畢竟我不像你這麼骯髒,一面敷衍著俞晨晞一面強暴另一個女人。”

張薰羽推開門,整個人背對著易千率沐在室外的光亮裡,讓易千率恍惚有種與她相隔甚遠的錯覺,似乎張薰羽推開這扇門走了出去,就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一樣。

門口的光亮漸漸變窄,到最後終於重歸臥室的昏暗,易千率往後一仰躺進被褥間,一向精明的人,頭一次覺得思緒亂的令人頭疼。

門外,俞晨晞沒有離開,背靠著牆壁站在那裡,見張薰羽不發一言的就要這樣走過她,伸手攔住:“你和率是什麼關係?”

張薰羽笑了一聲:“你不是都看見了?”那樣曖昧又詭異的場景,除了她以為的還會是什麼關係?俞晨晞不會天真到以為張薰羽只是家裡浴室壞了來易家借個浴室而已。

俞晨晞的臉色白了白:“你們這種在中國長大的女孩子不是很傳統很保守的嗎?為什麼要這麼作賤自己呢?率他不會娶你的,他說過會娶我的。”

哦?易千率還和俞晨晞說過要娶她?

“如果我說,我想要你呢?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你信不信?”

那天晚上易千率說過的話再一次迴響在耳邊。果然他只是說著玩玩的,他大概和每個女孩子都說了要娶她吧?

“我知道易千率只是玩玩,我也沒打算嫁給他,你大可放心,三天後我就會從易千率的身邊離開,和易千率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不想再和俞晨晞多做糾纏,張薰羽繞過她離開。

三天,她只要再熬三天了。

從易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上班時間了,張薰羽的車還在南山餐廳的地下停車場,沒有拒絕程池送她去張氏。

在車上靠著車窗看著窗外從勻速後退變成靜止不動的景物,張薰羽拿出手機給爸爸打了個電話,隨口扯謊說昨天晚上工作到太晚就沒有回家直接在公司睡了。窗外的景物再一次從靜止不動回覆到勻速後退時,張薰羽的旁邊的座位上多了兩個袋子,是剛剛路過商場時程池下去買的,她慣穿的牌子,價值不菲,和她昨天晚上穿的那套一模一樣,顯然又是得到了易千率的授意。

前後座之間已經放下了一道黑色的簾子,張薰羽呆呆的坐了會兒,拿出袋子裡的衣服一件件換上。

車行駛的平穩而快,到達張氏後張薰羽從路虎上下來,看著程池發動了車裡要離開,突然出聲:“等一下。”

車再次熄了火,程池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張小姐,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你家總裁的衣服。”張薰羽說,從手裡提著的剛才裝過衣服的袋子裡拿出一件男式的西裝外套,正是她從易家穿出來的那一件。

“好的,我把這件衣服帶回去。”易總裁似乎有潔癖,但張小姐穿過的外套……不知道會不會排斥,何況程池也沒有傻到直接落張薰羽面子的地步,從車窗裡探出手來就要接過去。

張薰羽的手卻在程池要碰到她手裡的西服外套時縮了縮,目光平靜無波:“有打火機嗎?”

打火機?

張小姐不是不抽菸嗎?要打火機做什麼?

雖然疑惑,但一個聰明的保鏢向來知道自己不應當過問太多。

“請張小姐稍等。”程池下車向張薰羽微微鞠了鞠躬,跑去最近的小商店買了只打火機回來。

等程池攤開手將打火機遞給張薰羽時已經是十分鐘以後了,這附近的小商店並不多。

張薰羽接過打火機,摁了一下,小小的火苗從打火機口竄出來,微微跳動。

張薰羽注視著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忽然把易千率的那件西服外套提起來衣角對準了打火機。

小小的火苗從衣角向上竄起,瞬間大到將整個西服的下襬都燃起吞沒,並逐漸向上擴散。在火光快要蔓延到張薰羽提著西服外套的手上時張薰羽才鬆開手,西服外套落在地上,火焰在短暫的縮了一秒後燃燒得更加熱烈,然後火勢再一點一點小,直到最後火焰徹底熄滅,只剩下被燒得有些焦黑的馬路地面,和原本昂貴現在成了一堆黑色灰燼的西服外套。

“好了,現在你可以把西服外套給你家總裁送過去了。”

張薰羽終於心情好了一些,理了理頭髮走進張氏,剩下程池目瞪口呆的杵在馬路邊看著一地的灰燼。

拿著袋子蹲在路邊把灰燼全部用手鞠進袋子裡,程池提著袋子走到路虎後面的一輛銀藍色跑車前,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車窗搖下來,是易千率過分清俊的臉。

“總裁,張小姐讓我把這個給您。”

“知道了。”易千率接過來隨手放到副駕駛座。

剛剛在車上,他已經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切。只是沒想到張薰羽這麼恨他,只是燒一件自己的外套就能讓她那麼痛快。

但,如果可以得到她,讓她恨又怎樣?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過是個誤會,易千率再清楚不過,卻沒有後悔,他高估了自己,原本以為半個月足夠了,但事實卻是遠遠不夠,他不過是把張薰羽鎖在身邊半個月了而已,只是短暫的擁有,沒有真正的得到。

在地下車庫,易千率承認,自己多少是有點借題發揮的,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張薰羽,在顧湛和張昔羽的新聞被爆出來的那一刻,張薰羽和顧湛就已經不可能了,但昨天晚上,看著一直跟著張薰羽的私人偵探傳過來的張薰羽和顧湛在一起的照片,他承認,他是嫉妒的。

嫉妒到想要讓張薰羽徹底恨上自己。

親夠了就出去

“下班後程池會來接你。”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進來一條短信,張薰羽點開看了一眼又繼續工作,沒有回覆。

過了幾分鐘手機又再次響起來,這次是電話,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瘋子”兩個字,張薰羽沒有絲毫猶豫的摁掉。

這三天,易千率每天都會發短信打電話給她,張薰羽無一例外的沒有回覆也沒有接聽。易千率居然也沒有要挾她去見他,連盛世和張氏的合作也都一切如常沒有絲毫影響。

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她終於可以遠離這個惡魔了。

“叩叩叩。”

門被人不急不緩的敲了三下。

“進來。”張薰羽處理著手上的文件,頭也沒有抬一下。

是助理裴然,手裡拿著幾張A4紙:“首席,這是王經理今天擬好了傳過來的合同,我已經看過了,應該是沒問題。”

“知道了,你把合同放在這裡,等會兒我再簽字。”張薰羽依舊沒有抬頭,筆頭敲了敲旁邊高高的一摞文件,“這些,拿出去,檢查下有沒有問題或遺漏,歸好分發去各個部門。還有,財務部這個月的報表再去核對一次,十號支出的的那筆款子查查有沒有問題。”

“好。”裴然將手裡的那幾張A4紙遞過去,伸手把那一摞文件抱起來,還挺沉,都堆到自己下巴了。

首席今天吃錯藥了?這麼拼命?這都第幾摞文件了?自己都不記得了。

瞥了眼張薰羽辦公桌上的檯曆,裴然瞬間明白過來,抱著那一摞文件側著身子看張薰羽,一雙桃花眼因為這個姿勢眼角上挑得更加厲害:“首席,今天不打算提前下班了?”

奇怪的問題,提前下班做什麼?

張薰羽終於抬頭看了眼裴然:“我今天行程很滿麼?有生意要談?”是有什麼重要的商業談判被安排在了今天下班後而自己忘記了的嗎?

“沒有,今天沒有生意要談,你行程很空。”裴然咧嘴笑了笑,眯了眯桃花眼一貫欠揍的輕佻模樣,“但如果不提前下班,我怕首席你下班後再去做造型趕張昔羽小姐的結婚晚宴,會來不及。”

沒有理會張薰羽黯沉下來的臉色,裴然捅完刀子之後心情很舒暢的出了首席辦公室。

今天……是顧湛和張昔羽結婚的日子了。她從來都沒有忘記,只是不想記得。

之前訂婚期時,張家怕夜長夢多,想早一點把張氏從困境裡救出來,把結婚的日子訂的很緊湊,半個月的時間張薰羽都覺得漫長,只希望能夠早一點,再早一點。早一點把張氏救出來,早一點……成為顧湛的妻子。而在訂婚宴的風波之後,張薰羽卻希望這半個月永遠不會過去。

但時間那麼公平,怎麼會永遠都不往前呢?這一天無論如何都會來。而她即使再不想去,作為張家的長女,也不能不出席。

張薰羽看著眼前的文件,黯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最後還是沒有提前下班,雖然從裴然出了自己辦公室之後到下班的這半個小時裡張薰羽沒有再完整的看完任何一份文件和報表。

五點準時下班,晚宴一般在七點,兩個小時的時間做造型趕去錦似酒店,的確有些倉促。

但,也沒有關係了吧,顧湛和張薰羽的婚禮,沒有必要在造型上花太大的心思。

隨意的挑了一件淺綠色的魚尾長裙,張薰羽在造型師幫自己挽頭髮時給自己化了個淡妝。

及地的八片式魚尾長裙,一字肩的設計,很貼身的剪裁,在下襬逐漸散開成魚尾狀,只有對身材極有自信的人才能駕馭的款式。

造型師把張薰羽的長髮最後往裡收了收,幾縷微卷的頭髮貼著臉部的輪廓垂下來,襯著魚尾長裙整個人清新又嫵媚。

聖羅蘭口紅1號的經典大紅色從唇上抹過,張薰羽抿了抿唇勻了勻唇色,注視著落地鏡裡的自己理了理裙子。

國外的造型師的雙手搭在張薰羽肩上,越過張薰羽也看著鏡子裡的鏡像,目光含讚賞的上上下下看了足足三分鐘,驚豔的嘆了一聲:“東方繆斯。”

張薰羽淺淡的笑了笑,一笑傾城。

七點,錦似酒店。

燈光亮如白晝,滿目觥籌交錯,張薰羽一個人姿態閒散的半靠在餐桌旁,拿著一杯紅酒百無聊賴的輕輕轉動著酒杯看著杯子裡澄清透明的琥珀色液體,映著燈光有某種誘人的光澤。

“90年的Mager。”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和Mager一樣的優雅醇厚。男人湊得很近,令人酥麻的熱氣噴在耳後。

張薰羽沒有回頭,懶懶的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個人站在另一張餐桌旁的俞晨晞,歪著頭單手支著頤,似乎是在考慮吃什麼。

張薰羽出聲,幾分慵懶:“易總裁不去陪自己的女伴?”

早在易千率一進來時張薰羽就注意到了他,以及,他身邊的俞晨晞,他今晚的女伴。

“吃醋了?”易千率挑起張薰羽的一縷發放在鼻下聞了聞,很清淡的香氣。

於是張薰羽就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極諷刺的笑話,嘲諷又輕蔑:“這句話易總裁還是留著待會兒俞小姐問你的時候再說吧。”

易千率伸手抬起張薰羽的下巴迫使她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如果你聽我的話下班後乖乖待在公司讓程池來接你,我的女伴不會是俞晨晞。”

張薰羽淡淡的“哦”了一聲,轉過頭繼續看著杯子裡的紅酒。下班後從公司後門離開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誰會想做易瘋子的女伴?

被張薰羽的敷衍激的微微眯起了眼有些不悅,易千率掐著張薰羽的腰正要再說些什麼,整個宴會大廳的燈光都突然暗下來,大廳四周只剩下幾盞立式燈發出些微弱昏暗的燈光,片刻的昏暗之後大廳正中被白色燈光照射出一條長長的甬道,在這樣的光線裡亮的刺眼。

音樂在燈光出現的那一瞬間響起。

婚禮要開始了?

張薰羽失了失神。

她到底還是……要看著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吻著自己的妹妹的臉頰,為自己的妹妹戴上戒指了。

張薰羽閉了閉眼,顧湛和穿著婚紗的張昔羽並排站在一起的場景卻還是浮在眼前。

拂開易千率的手,張薰羽的聲音低低的:“我去洗手間。”

顧湛,雖然說過不要再愛你了,但不會再愛你並不代表就可以坦然的看著你和別人的婚禮。

還是有點……難過啊。

張薰羽背靠著洗手間的牆壁,仰著臉很長的呼吸了一聲。

“咔嗒。”

門被打開的聲音。

張薰羽睜開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女洗手間裡的男人,愣了愣,勾唇極嫵媚的一笑:“易千率,你闖女廁闖上癮了?”

易千率的臉色陰沉不堪,反手關上了門走近張薰羽,伸手動作幾乎有些蠻橫的捏住張薰羽的下巴,鋪天蓋地的吻了下來。

易千率還是是第一次這樣重的吻她,幾乎是在撕咬著張薰羽的唇,讓她喘不過氣來。

而張薰羽居然也沒有掙扎,只是仰著頭默默的承受著,這樣的溫順讓易千率的吻逐漸的溫柔下來,最後輕喘著鬆開了她,手也跟著鬆開她的下巴向上撫上光滑柔嫩的臉,卻被張薰羽偏了偏頭躲開。

“親夠了就出去。”冷漠之極的聲音。

易千率的手在張薰羽的臉側僵住,才發現張薰羽的眼睛裡一直都是空洞無神的,彷彿自己不存在一樣。臉迅速的沉了下來,易千率一雙黑眸佈滿陰鷙。

這個女人,每次只要一碰上顧湛,就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擺明了是對顧湛有感情而且感情還不淺。

那麼自己呢?花了十多億的天價就是為了買來這樣一個沒心沒肺,整天想著別的男人的女人?

易千率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我出去?!那你希望是誰進來?顧湛嗎?”

張薰羽冷笑:“顧湛沒你這麼齷蹉,也沒你這麼變態。”

一句話讓易千率的怒氣蒸騰到無法遏制。

易千率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發出一聲極重的哼笑:“齷蹉?變態?我齷蹉變態,那麼在訂婚宴當晚和自己小姨子睡在一起的人就不齷蹉變態了嗎?顧湛從來沒有愛過你卻為了你張氏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和你結婚你會不知道?你以為你的顧湛又有多幹淨?!”

“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到易千率臉上。

張薰羽蒼白著臉,眼睛裡終於有了溫度:“那都是你算計他的!”

易千率怒極反笑:“張薰羽,這是你第三次扇我巴掌,其中兩次都是為了顧湛,很好。我不會再忍你了。”

森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上來的一樣。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臉上的手指印,終於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了,往旁邊挪動了兩步想要離開,卻被易千率制住了動作壓在牆壁上。

“易千率!你要做什麼?!”張薰羽的聲線有些不穩,顯而易見的慌亂。

易千率的手帶著要把張薰羽的肩胛骨捏碎的力道握住張薰羽的肩膀,一張陰沉冰冷的臉湊近她:“我要讓你記清楚,就算在你心裡我再齷蹉再變態,你張薰羽現在也是我的女人,顧湛再幹淨再好,也是你的妹夫。我和你之間,從來就不會是也不可能是什麼‘親夠了就出去’的關係!”

易千率的樣子和半個月前同樣在錦似酒店的女廁脅迫她的時候的樣子重合,張薰羽忽然就覺得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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