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紀行之榆林八日

陝北紀行之榆林八日

陝北佳縣白雲山白雲觀雄姿

陝 北 紀 行

------駝城榆林八日印象記

文 / 相 巍

在轟隆隆的列車聲中,熬過了漫長的一天旅途生活。一個人坐火車奔走千里的滋味這是平生第二次。前年是去北京,去時是兩個人,回來時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旅途漫漫長夜漫漫……那份孤寂與難受真不能以語言形容之。當列車駛入關中平原區時眼前頓時為之一亮,心情一時間也開朗起來,“近鄉情更怯”,這句古話始終縈繞在耳畔,久久揮之不去。

關中人少出門,尤其是遠門,所以外地人說我們關中人是懶漢。有這樣糟蹋我們關中人的名句“八百里秦川黃土飛揚,三千萬懶漢齊吼秦腔”。確切地說我不贊成這樣的說法,太把關中人瞧扁了!但關中人懶出門卻又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有時我也很覺無奈和悲哀。但是,在陝北這8天的遊訪,卻使我更深切地體會到為什麼關中人不願遊走四方?而陝北人又何以會往西安跑呢?沒有別的,生存環境優劣不同而已!

陝北以前我就去過,早在1990年,我就曾在陝北綏德呆過一段時間,那印象至今仍很清晰:住的是熱炕頭,吃的是小米、豆片稀飯、洋芋絲……那是陝北給人最直觀的印象。再一個就是陝北的民歌,那種幽怨、纏綿、清亮、婉轉,真是美妙的天籟之音。但以前的感觸卻沒有如此之深刻和真切,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震撼。如果硬要我用一個詞來形容此次陝北之行,我只能選擇一個詞,那就是震撼!

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黃土世界,那直接高天的塬梁、峁,那縱橫交錯的溝壑,那繞耳三日不絕的淳樸民歌……怎能用語言來表達呢!

一轉眼,八天的行程就這樣匆匆地結束了,而我回到西安,回到我的寒齋也已兩天了,激動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了下來,才能在凌晨時分,坐在書桌前靜思冥想,寫一點稍覺理性的文字,為我這陝北八日之行做一番梳理和總結。

初識塞外駝城

公元2007年3月11日,我們一行四人從西安出發,同行者三人都是醫生,骨科大夫符志剛、呼吸道醫生張某,還有一位美學整容科的李大夫,東北人,精明的不得了的一個人。一路走高速,風馳電掣一般。中午一點半左右就到了延安,拜訪了延安市文聯主席艾生先生。中午就在延安草草吃罷午飯,即驅車直奔榆林,下午五時許即到了榆林市。

榆林市近些年來發展變化很大,這首先是能源化工基地的形成,地下豐富的礦產資源讓昔日這個塞外小城生機勃勃、煥然一新,成為一方熱土,吸引著四面八方、形形色色的人們。既有商人,也有文物販子、新聞記者、賭徒和妓女。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灘,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各色人等不一而足,都趕會似的蜂湧而來,用一句老話來形容,就是冒險家們的樂園。在這裡你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成了徹頭徹尾的窮光蛋。這是新興的工業城市的一大顯著特點,錢來的快,去的也快!

然而,在這方富的流油的地方,也依然有窮人,依然是窮人佔大多數,暴發戶畢竟只是少數而已,並不是我們這些外地人所想象的那樣。榆林人都是富翁,一磚頭下去,就能砸到一個億萬富翁。平心而論,榆林的富人不少,而窮人或一般人更多。初到榆林我就聽到一句話:“在榆林有2套房子的是都是窮人。”和出租車司機一聊,我才知道這方熱土不容易呆!過去在北京,我發過一通感慨,說是“京城居大不易”。現在看來,在榆林呆不比京城容易!生活消費之高讓人咂舌,而且很快我就嚐到了真切的滋味。

有一句話叫“富人把窮人害了”這話不假。榆林的富人們不斷創造新紀元,使物價飛漲,尤其是房價,據說已超過了西安。吃飯更貴,比西安貴出一倍還不止,一小碗麵也要五六塊,這樣的消費水平,不是我這樣的窮光蛋所能承受的。

一般的賓館,房價都是160左右,條件設施也還算行。我先住金龍賓館,後到四海明珠大酒店,如無貴人相助,我是萬萬呆不下去的。這要以後慢慢地詳談呢!

紅石峽和鎮北臺

萬里長城第一臺——鎮北臺,是我聞名已久的名勝。在我初涉文史之時,便已看到或聽到鎮北臺的名字,延綏鎮最主要的堡臺之一,而延綏鎮又是明代九邊重鎮之一。歷來設巡撫鎮守,也就是省一級的待遇,那意義豈容小覷!追溯其歷史,其創建者乃明成化年間巡撫餘宗俊,確切地說,不能說是他創設的,而在他手裡有了相當的規模。

三月十四日,在尚林祥副總工程師的陪同下,遊訪了鎮北臺,那恢宏的氣勢,壯觀的堡臺,讓人生出無限的遐思和感慨,彷彿又回到數百年前金戈鐵馬的戰爭年代,邊兵歷來都是國家比較精銳的部隊,比起內地的駐防軍來,要強悍、耐戰得多。想像那個時代,鎮北臺旌旗蔽日,刀槍耀目,大有雄關金湯之威嚴氣勢。當年李自成的重要大將高一功、李過都曾鎮守此處,既防明朝官軍的進犯,又防滿虜鐵騎的入侵,擁重兵20萬,可惜最後還是守不住延綏鎮,一瀉千里,敗走麥城。李自成的悲哀真是訴說不清的。

鎮北臺雄踞要津,建在一座陡峭的山崖之上,有上下四層,其高大壯觀,絲毫不遜於首府或京都的城牆,而實戰用途更多。可以駐軍1200餘人,儲存彈藥,糧秣不可計數。另外,它也不是孤立的,隔不遠就有墩臺,遙遙相望,可以想見當年的情景,鼓角相鳴,狼煙相望,一幅雄渾、豪壯的邊塞景象。站在鎮北臺頂層,縱目四望,川原莽莽,關塞蕭然,榆溪河如白練纏繞,大漠似奔騰的蒼龍,直到天的盡頭。大有“莽蕩山河劍氣昏”的氣勢。想想歷代名人遊覽此臺,莫不如我一樣發一通思古之幽情、今昔之感慨。

陝北紀行之榆林八日

距鎮北臺西南方不遠5公里,便是另一處名勝紅石峽。上天造物有時也是偏心,在紅石峽這裡就特意用心點染了一下。榆溪河在紅石峽之一段,兩岸崖壁呈赤紅色,刀削斧鑿一般。榆溪水滔滔南流,在這裡留下了一段段美麗的神話傳說。山崖峭壁上巨大的石刻,使這裡平添多少歷史滄桑和人文底蘊。摩崖石刻歷來都很吸引文人墨客,因而更多的人趨之若鶩,使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聞名遐邇。比如紅石峽,就集聚了一批歷史名人,如馮玉祥、馬占山、劉志丹、謝子長等,上至帝王康熙,下至一般詩家、社會賢達,墨跡留痕,千古永存。

對陝北的宗教,我更有興趣。所以特意和尚總一行又遊了一回青雲寺。邊塞地區的寺廟很特殊,就比如韓城,一座小廟裡就可能供奉很多神仙、菩薩,而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儒、釋、道、民間信仰集於一爐,倒也稱得上是洋洋大觀!

青雲寺又何能例外!佛教的寺院,容納了許多中央級的神祗,如關帝廟、財神殿、三皇殿,由於時間很緊,不能一一細覽,所以走馬觀花一般,看了個大概而已!由衷地感嘆邊塞文化和傳統的中原文化還是差異很大的。遊牧文化和農耕文化交匯區所特有的兼容性體現得淋漓盡致,當地人說,建一座寺廟不容易,物力艱難,故而多供奉一些神佛,省卻多少物力、財力、人力,很樸素也很經濟實用的一種現實觀點,我雖不能苟同,卻也讚賞這種方式。陝北文化的精髓恐怕也就在於此,邊塞文化肯定不同於相對純粹的中原文化。長安的寺廟就不可能如此,佛教的涇渭尤其分明,淨土宗、律宗、華嚴宗、禪宗,門禁森嚴,絕對不允許胡鬧,否則就會引起教派之爭,那火藥味是很濃的。可見佛門淨土,若想真正的清淨一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為此,我頗有感悟。


陝北紀行之榆林八日

早就聽王宜振先生講過,他在榆林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可以在那邊給做些工作。沒想到真讓我碰見了。在寶墨齋字畫店,不經意間就結識了老朱同志。非常有意思,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那也是一種大大的機緣呵!

說起來和老朱真是不陌生呢!我們有共同的朋友丁劍和王宜振,我和這兩人的交情絕非一般。因而,也就和老朱成了未曾見過面的老朋友,因此,和老朱真可謂是一見如故,絲毫不生分,這就是緣分。我一再感慨於“緣分”這個詞,誠然是心裡話,我這次的陝北之行,若說有收穫,最大的收穫就在於結識了朱合作,以及由他而認識的白夏華、馬永強諸人。

朱合作不抽菸,而且聞不得煙味。因此,對我們的交流造成不小的影響。像我們都是煙癮不算小的人,坐在一起,自然是噴雲吐霧,忙個不停。而老朱卻聞不得煙味,咳嗽的很厲害,每次交談,他都要遠離我們,坐在靠門或窗戶邊上,不停的咳嗽,讓我們這些菸民,很覺歉疚,也一度想暫時不抽也罷,可過不了幾分鐘,又不由自主的點上了煙。

儘管身體不佳,咳嗽連連,卻絲毫不影響朱合作同志的講話熱情。他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據他講吹拉彈唱、縫補漿洗、煎炒烹炸,樣樣精通,別的藝能當場無法演示,但唱的功夫卻讓我們大飽耳福。老朱唱陝北民歌,張嘴即來:“一嘟嘟蔥來一嘟嘟蒜,一嘟嘟婆姨一嘟嘟漢。一嘟嘟羊子滿溝溝轉……”“高高的山上一嘟嘟蒜,一錘子打成個七八瓣。走的走來散的散,要看秧歌明年見。”此外,風流酸曲更是張口即來,直笑的你噴飯為止。憨厚、淳樸、幽默、達觀,典型的陝北漢子朱合作,讓我感慨極多。

陝北紀行之榆林八日

短短几天時間,我們相處的極為愉快,和《中國商報》原總編馬永強先生一同去了神木的高家堡,佳縣的白雲觀。總而言之,賓主盡歡,春風融融,如此一來,我這次陝北之行,不能不說是完完滿滿地劃上了一個句號。

時常想起老朱,想起他沙啞而渾厚的陝北民歌,那悠揚、高亢、悽婉的特有腔調久久縈繞在耳畔,突然心情就沉重起來,那是依依不捨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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