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有溫度的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家”是是枝裕和電影裡亙古不變的元素,我們看到過父母離異的家,看到過失去孩子的家,看到過四姐妹的家,而今年,是枝導演則為我們搭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偷之家”。某種定義裡它似乎不能被稱為一個真正的家,可它擁有的卻是一些血緣關係維繫的家人間也不曾擁有的心靈羈絆。

更幸運的是,我們終於有機會和世界觀眾差不多同時地在電影院欣賞到這部電影。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給是枝裕和的電影寫一篇文章真的很難,一位如此剋制的導演,倘若像我常做的那樣用大段濃墨重彩的文字為其大書特書,把電影裡包裹著的情感硬生生的扯開來,那似乎就太違背導演的用意了。

所以我想先說說的就是是枝裕和的這種剋制,為何看起來如此珍貴。

情緒和理性思考有時是完全背道而馳的兩條路,只是很多時候我們認識不到這一點,因為我們常常被一種單向的情緒裹挾著,被動地只能在這種情緒下做出我們的思索。儘管這種裹挾也並非都是惡意的,譬如在《藥神》這樣堪稱偉大的影片裡,我們需要一種強烈的情緒去推動社會完成一場全新的變革。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而從本質上講,這兩條路正是藝術和新聞的分別。

不摻雜情感不訴諸評論才是新聞應該恪守的原則,可是在這個時代,情緒化的新聞報道比比皆是,尤其在網絡發達的後真相時代,每一次不同立場的消息緊跟著的都是看客們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數次反轉過後,許多人早就被搞得暈頭轉向,完全淪為發聲者情緒操縱的提線木偶。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電影作為一種藝術,當然是允許無限注入創作者情緒的。只不過當另一邊的界限被混淆後,我們不免會探討,倘若以新聞的姿態做電影,又是怎樣一番圖景。

而這正是是枝裕和在做的事。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作為一位拍紀錄片出身的導演,他把紀錄片的冷靜與剋制,深深烙在了自己的電影裡。就像網上一條花絮裡說的那樣,原本最後一幕玲玲爬上欄杆是看到了“父親”的到來,並大喊了一聲“爸爸”,但導演想想還是果斷刪掉了。

刪去之後,才讓這部電影成為了完全的是枝裕和作品。一部電影聚焦社會底層的電影,你看不到一處刻意的煽情,所有傷感的段落都被處理的格外安靜,甚至近乎殘忍,即使是死亡這樣常人難以面對的戲碼,也被立刻到來的善後工作匆匆帶過。而看起來整部電影最耀眼的家人間的愛,則讓奶奶和亞紀的誤會和祥太差點被拋棄的事實在嗓子裡卡上了一根怎麼也去不掉的刺。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與其說是枝裕和看到的是當下令人痛心的社會一角,倒不如說是把人性最本真的善和惡不加修飾地展現在我們眼前。他手裡的矛沒有刺向任何實體,而是帶我們披荊斬棘去到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揪心的剋制,回應的是絕對冷靜的長期思考。這種思考是貫穿人類社會始終的,因此這樣一部電影,也必然是放之千年也依然具有意義的永恆所在。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要是因為這種極度的剋制就去擔心電影過低的溫度,那也大可不必。是枝裕和的電影裡還有一個寶貝,那就是美食。每次看是枝裕和的電影都能種草美食,《奇蹟》的輕羹和章魚小丸子,《海街日記》的梅子酒,《步履不停》的天婦羅,以及這次《小偷家族》的涼麵和可樂餅。可以說種草的原因一半是因為美食本身,一般則是因為演員們讓人看起來非常幸福的吃東西的過程。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是枝導演曾經說過,“

我很喜歡選一些吃相好看的演員……他們不需要考慮臺詞怎麼說,只需要專注於考慮吃就夠了”。吃無疑是最能代表生活的,無論身在何方,身披何物,只要能享用一份滿足的“大餐”,在那一刻就都是幸福的平等擁有者。是枝裕和專注刻畫的吃,像一床棉被牢牢裹住了生活的殘酷,也讓他電影中的那些畫面成了腦海中有溫度的秘密角落,隨時可以跳進去獲得慰藉。

他用有溫度的剋制,喚起永恆的思索|小偷家族

最後插句題外話,雖然非常熱衷於在票房給予是枝導演支持,但是我這次的觀影體驗著實不太讓我滿意。不時響起的手機鈴聲、三三兩兩的話語和孩子的吵鬧讓這部原本格外安靜的電影一直進不到最理想的狀態裡,想想還是蠻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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