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奇幻「物語」,是從洪荒神話故事而來,還是重生於網文和二次元?

《鎌倉物語》《與神同行2》,加上今年暑假檔上映三天就急匆匆撤檔的話題作《阿修羅》,這三部來源於中日韓的奇幻類型片,都無一例外地相中了黃泉路上的鬼怪故事。

东亚奇幻“物语”,是从洪荒神话故事而来,还是重生于网文和二次元?

這三部影片在題材和類型上的相似,與主創團隊關係不大。事實上,同為深受東方文化影響的東亞國家,中日韓在奇幻題材的創作上,確實容易展現出,比其他愛情、現實題材、動作等其他類型更多的相似度。

奇幻類型題材誕生於歐美的奇幻文學。現代意義上的奇幻小說,源於在 19 世紀末 20世紀初。奇幻小說創作歷史上最重要的人物,是書寫了經典奇幻作品《霍比特人》《魔戒》和《精靈寶鑽》的英國作家托爾金,被譽為現代奇幻文學之父。在他的作品被搬上大銀幕後,奇幻電影類型的樣本,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豎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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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東亞文化中,奇幻類題材實屬舶來品。在談及中國的奇幻類電影時,必然要談及陳凱歌的《無極》,雖然這部電影打著“魔幻大片”的旗號,但仍然應當歸屬於東方審美的、從傳統神話傳說中衍生而來的奇幻類作品。隨後更有《畫皮》等一系列作品不斷產出,由此構建起了中國電影市場上的“魔幻大片”的概念,而如《三十三世十里桃花》等“玄幻”類影片,則是由於網絡小說的崛起,從修仙打怪的東方“仙俠小說”和“劍與魔法”的西方“奇幻小說”文學分野上來,進一步衍生到了影視領域。

形神俱似的文化本源,異曲同工的電影問題

中國傳統文學中諸多神話故事,已經成為國產奇幻大片的創作根源。如《山海經》《博物志》《西遊記》《聊齋志異》等傳統文學,不僅讓《畫皮》《畫壁》《捉妖記》等影片獲取了“自帶考據”的可看性,也是一種將新一批受眾引向傳統文化的反哺。

而《西遊記》《封神榜》和“孫悟空”更是成為近些年的大熱“IP”,《西遊·降魔篇》《西遊記之大鬧天宮》《西遊記之大聖歸來》《西遊·伏妖篇》《悟空傳》《西遊記女兒國》……《西遊記》已經成為近些年奇幻影片裡最為重要的文本來源。同時,隨著網絡小說的興起,如《盜墓筆記》和《鬼吹燈》系列,也已成為奇幻大片最為重要的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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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傳統的神話故事,還是當下的網絡文學,都可足見,中國的創作土壤並不缺乏優秀的奇幻故事。像《西遊記》原著小說,其受眾之廣,故事的複雜程度,並不遜色於歐美如《魔戒》等奇幻小說。

然而,這兩種一傳統一現代化的文學來源,卻令人遺憾地,在經過電影二次改編後,毫無互補趨勢。

傳統的神話奇幻大片,大多“考據”過多而原創劇情不足,創作者對於神話的挖掘不過“淺嘗輒止”。而通俗網絡小說原著大多,是恐怖和探秘為主要格局的類型小說,只為刺激精神需求,改編電影很難在思想層面加以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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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點雖然不能互通,缺點卻異曲同工。

神話考據也好,網絡改編也罷,我國的奇幻電影,不是過於追求意象化的東方審美,竭力追求以炫酷特效打造詭異情節,就是意圖將更受歡迎的其他類型元素,強行插入故事當中。如《西遊記》中原本並無戀愛成分,在喜劇成分上也著墨較少,雖原著有部分元素介乎恐怖與奇幻之間,但改編作品大多將原作的主要情節一一剔除,加以創作者認為觀眾更喜聞樂見的其他元素,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四不像”的類型片。

相比之下,韓國和日本的奇幻電影,也受到內在和外來的兩重影響。韓國電影一直致力於向好萊塢學習,奇幻題材的創作,主要是受到好萊塢類型片的影響,及本國傳統倫理的衝突。

雖然有了《與神同行》此類非常傳統的、浸透東方風格的奇幻類大片,但韓國的奇幻類型片,本質上並不像中式奇幻電影“大格局稱雄”,更多優秀的作品,是小格局式的溫婉故事。如《重返二十歲》《奇怪的她》《念力》等影片,都是“一個人有了超級能力,卻用來維護愛”的溫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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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與中國奇幻電影相似,韓國的奇幻類型片也有《龍之戰》《中天》等“主人公為了追求愛情而追溯至黃泉”的愛情奇幻故事,由於劇本和拍攝質量問題,此類電影在韓國市場上,也遭遇過口碑差評的命運。

與中韓的狀況不同,日本電影市場稱雄主流一直是動畫電影,奇幻題材也是如此。在時光網提供的2017年日本票房統計數據上不難看出,除去好萊塢大片外,排名前二十的作品,不是動畫電影,就是由動畫改編的真人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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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畫產業的興盛,一方面也帶動了原創作品的發展。這也是中韓與日本作品迥然不同之處。相較而言,日本奇幻電影中有更多的個人色彩。雖然《鎌倉物語》《陰陽師》等作品,仍然是取材自本土傳統的神話故事,但其中不乏創作者對神話故事的二次創造。

由於日本本土的漫畫產業極為發達,雖然不少動漫中都有舶來元素,但已經被優秀的漫畫從業者加以改變,等這一素材再經過電影創作者加工後,許多元素已然脫胎換骨,成為歸屬於日本原創的作品。由於上游產業的發達,使得日本動畫電影作品的輸出能力確實不容小覷。

但由於動畫這一類型過度發展,日本電影產業其他類型,則在近些年來少有聽聞。電影產業始終只能算是動畫這棵大樹下的附屬。中日韓三國,同在類型化的道路上發展,向好萊塢不斷學習,也有著相似的審美趣味,但卻仍然各自都保持著獨特的發展態勢。

老神話跟不上新觀眾?

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毋庸置疑,其受眾之廣、覆蓋面之大,其他類型文學一直望塵莫及。但正因為是有著足夠豐厚的積澱,不少試圖創作奇幻大片的創作者們,都在特效、畫面等方面頗下工夫,但在劇本的改編上反倒不甚用心,只把原本神話故事中的妖魔鬼怪,拿來丟給特效部門打造成肉眼可見的實物,便搬上銀幕,號稱投資浩大,用心良苦。

結果觀眾進了電影院,不僅沒被劇中的人物故事所感動,倒像是隔著銀幕進了毫無實感的中國版侏羅紀世界,最終也不過是草草了事,瞌睡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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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奇幻類型片發展的初期,此類內核虛有其表,只靠特效吸引觀眾的影片,也勉強滿足了受眾的需求。但近些年來,不少不靠大特效大製作,只靠劇情真摯動人的小成本影片,已經間接性地說明了這一點:無論影片的類型如何,與觀眾建構起情感共鳴,才是最重要的。

中國奇幻大片,動輒強調正統,樂於翻出幾千年前的舊黃曆,試圖喚起沉睡了許久的民族共鳴,這是具備民族性創作者的特性。但電影藝術,隨時代更迭變化迅猛,能真正被當下受眾接受的作品,必定要具備這一時代人群所具備的共性。

看過中日韓三國表現,圍觀歐美奇幻大片市場上,既有依仗出新出奇緊跟時事的作品,也不乏仍然在好萊塢大製作基礎上坐吃老本的奇幻電影,最後淪為二流甚至三流電影。

談及好萊塢的奇幻類型,必然要提超級英雄題材。與日本的奇幻電影異曲同工,具備漫畫原創力,好萊塢也走起了由漫畫作品改編搬上大銀幕的路線,打造出了美漫改編的超級英雄系列。

超級英雄改編成電影,其類型狹窄肉眼可見:老套的英雄主義,萬年不變的英雄打敗反派模式。但細究起來便可發現,即便是超級英雄從天而降的好萊塢爆米花,也絕非是將原作品拿來直接利用。

不少超級英雄的故事,大多誕生於上個世紀,經典人物的塑造,也根據當時的現實社會需求而來。雖然時間跨度不大,但創作者仍對不少故事和人物形象都加以改編,比如增大了鋼鐵俠的喜劇感,而削弱了美國隊長關於抗擊納粹的時事感,而《黑豹》更是刻意麵向美國當下的種族問題而大肆渲染,如此種種,無非是為了消除當下觀眾和“老故事”的時間隔閡,讓更多的,此時此刻的故事,走入電影中來。

东亚奇幻“物语”,是从洪荒神话故事而来,还是重生于网文和二次元?

同時,除去超級英雄這一其他市場較難複製的題材外,無論是好萊塢的吸金IP《哈利波特》,或是像《尋夢環遊記》一類的動畫作品,若想贏得票房和口碑的影片,大多都在劇情的設置上下了不少功夫。原本或來自原創小說,或來自古老神話的奇幻元素,一旦不可能成為本片的主要路線,就會承擔應有的背景板任務:既不至於喧賓奪主,掩蓋類型片本質,又能調動觀眾的觀影興趣。

結語

奇幻電影是已經在市場上獲得了認可的類型電影,比起方興未艾的現實主義創作、需要更先進的工業化水平跟進的科幻題材,玄幻影片還有不少值得挖掘的空間,只著力於“大格局大特效”的方向,未免有些出力偏頗。而今年市場上《超時空同居》這類小成本的奇幻類電影,也贏得了出色的成績。類型固然有限,而創作的方向則無邊無垠,相信在遭遇到挫折和反思後,國產電影的類型及創作方向,也能得到更大的豐富和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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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導演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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