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麗婉約,似水如煙,最美是江南

清麗婉約,似水如煙,最美是江南

御風墨,清詞筆,摹不就你眉眼含黛的美;桃花酒,明月詩,惟願與你歲華共醉。你是唐風宋韻中婀娜走來的女子,有著經年不曾遺落的風韻,有著千古不曾凋零的怡雅。你是隱入江南三月粉嫩桃色裡的女子,淺笑嫣然,凝眸如畫,只一眼相望,我便篤定愛上。今生,我為你傾心,我為你痴迷。你是我用情思編織,用心念綰卷,此生都不願解開的美麗情結。

若說起江南情韻相生的豐腴詩蘊,自古以來,多少文人墨客,雅士儒者,都傾心於江南詩情畫意、萬般柔情的美;若傾心於一位柔婉、清麗的江南女子。塵風中微顫綻放的優雅,書香裡翰墨不幹的沉吟,江南的風景,嬌柔、憂悒,詩韻涔然。一縷縷輕妙的懿思,嫋娜出小橋流水的瀞美、涓秀;一筆筆細心的描畫,勾勒出水墨江南的委婉、含蓄。卻,最是動人之處,是那漫步小橋煙雨中、淡雅芬芳的江南女子。

千年心緒,情深幾許,也只有你能聽見,那天外的清婉之音,那世外的雲水禪意。還有那前朝窗前簌簌的雨聲,輕叩著不眠的心扉;依一懷心界的恬靜,記下紅塵中的明暗悲喜,也只有你的閒情,可與清風明月對酌。素筆淡墨,柳緒心花,落雪紛香的時節,遙想你婉約在江南煙雨中的身影;於是,對江南的思戀格外的深濃。

一簾江南夢,溫柔在三千繁華的心上;西廂風起的時候,你開成一朵月色下的幽蓮,氤氳了一抹俗世的柔情。掬一捧月色,鋪一紙素白,尋你,在唐詩宋詞裡;研磨執筆,舊辭新題,臨摹的都是你。醉染的風塵,嚐遍的甘苦;薄紗下的溶溶月色,透著絕塵的清冷。一份千古的愛戀,化一池蓮夢詩語,暗自沉吟。揮不去的思念裡,你的音容,你的儀態,便是我深憶的江南。

青案煙霞,胭脂染霜;那清脆笑語的暗香,沁染芳華淺醉的衣裳。循著一徑煙雨落花的詩情,走進一幅水韻江南的畫卷;輕踏青石板巷情意的悠長,一天凌空飄雨的悽清裡,遇見一位撐著花折傘、有著丁香愁結的姑娘。站在紅塵彼岸的煙波裡,遙望那時光深處有你的夢鄉。莞爾一個回眸,我迷失在你溫柔的眼波;你與那一江春水共醉心瀾。你是我餘生無盡的嚮往,你是我夢不醒那簾煙雨夢。

江南柳岸,飛花鶯啼,思緒千般柔,魂牽夢縈中。一擎雋花的油紙傘劃過眼簾,那執守千年不變的等待,修長了亭立於柳岸花堤的綽影。婉約的江南女子,裹在江南煙雨中,用柔懿與淡雅寫意了江南千古的風情。一次次將你的音容刻上畫屏,將你的溫婉繡入絹帕;你的韻致,絲絲縷縷的幽荷香,散漫了煙雨輕靈的江南錦畫。

詩意芳菲的筆端,掠起一簾淡青色江南煙雨,煙柳的岸邊,看見你端莊、清麗的模樣。只那一眼深情的凝望,便篤定了今生不變的一份眷戀。回眸塵世中,那不遠處的人間煙火,悲歡在迷濛繚繞間穿梭;一顆不諳世事的塵心,跌落從未荒蕪的花園。歲月尚且安然靜好,柔柔的心懷,依然有一個琉璃色的夢,守望著彼岸的春江水暖,守著江南風景的懿柔,守著記憶中的你。

沿一江春水綠,姑蘇水韻的情懷裡,我總是能聽到你,輕柔綻放的聲音;似美妙的簫音:委婉、清越。我總是迷戀你,淡淡的情愫,止水的安寧,溢滿愛的清潭。心與夢交割的地方,風兒吹響柳笛,你,在月光裡起舞。落英繽紛、秋水長歌的輕婉流轉中,追夢的風,多情的雨,心懷是滿滿的暖。守候一個人的溫柔,守候一杯清淡如水的時光,你期許的歲月,如此簡單而安詳。

江南的風景,清風冷拂,飄揚的記憶平添些許落寞,淡淡的思念,含蓄而甜蜜;江南,儀態柔婉、笑靨恬雅。一次凝視,一個回眸,都會讓我深深淪陷在你溫柔的煙波裡;你與那一江春水共醉心瀾。一次次將你的音容刻上花屏,將你的溫婉繡入帕絹;那縷縷幽荷的清香,融入飄渺水岸的江南煙雨中。

清雅江南,看一片煙雨落處,那眷眸的女子,皓腕凝雪、芊指春柔,幾分清寂、幾許清愁,顰笑間展顏的風情,優柔、曼妙,似西湖的煙柳輕盈、浮動。江南是一位婀娜多姿溫柔嫻靜的女子,幾分風韻,萬種風情,卻也矜持、和婉。江南,擎一頂雋花的折傘;漫步一徑青石鋪路、臨空飄雨的雨巷;一個望穿千古,痴心不改的女子。

春韻疏雨,靜坐西樓,纖手擷一朵春,簪花髮鬢間。雲水淡墨的筆端,勻開輕柔思緒,牽情妝紅箋,宣案思悠然。輕攏慢捻,時光的弦,今夕,為你賦一篇曼妙的詩篇,把心中思戀寫在歲月的平仄裡,把對你的情誼記在,斂一窗江南煙雨的氣息,沁入詩意的心懷,風影無蹤跡,清歡還幾許,幽夢一簾,醒來餘溫在。依情悠遠,淡寫的傾戀,濃情的江南,為一處日漸深濃的嚮往之地,柔柔心念,款款深情,只因,那是有你的地方。

一葉烏篷船,十里楊柳堤,江南,一縷煙嫋、一瓣花紅,都蘊著多情的故事,溫雅和婉、幽韻涔長。江南,雨打青簷,江柳如煙,溫潤的夢裡水鄉,那江柳畔似水如煙的柔婉女子,是我一世眷眸的江南。這裡,有我痴心不改的傾戀,有我魂牽夢縈的雨巷;是我此生難以割捨的愛,是我無盡嚮往的溫雅之地。絲絲細雨漫灑輕揚,迷濛了柔軟的心思;那一把雨中的折傘,撐起我詩意的眼簾,撐起我一生夢不醒的春華景。

落花雨,風中飄搖著美麗;浮萍心湖,一葉無眠的悠盪。那楓橋的船頭,亮著若隱的漁火;一江淺淺開散的漣漪,暈染著歲月的安然。一盞茶涼,一縷痴纏,步履輕盈的江南岸,依然是花飛雨追、煙縈嵐繞。而今的你,浮名空盡了,淡泊落於塵心,折花凝眸,暗隱餘香,緘默在紛擾擱淺的岸頭。我願陪你,撐一船遁世的悠然,泛溫柔歲月的漣漪,攜清風采蓮,閒歌山水間。

陌上江南,花香蔥鬱,伴著玲瓏滴翠的心音,接一手詩意的芬芳;指尖纏繞著清瘦的眷念,化一庭寂寥藏進心房。雨香嫋嫋的一池碧水中,綠錦叢簇的浮萍荷葉間,你是那一朵花色柔白的清荷,清燦出塵,素潔淡雅。那一年,我曾路過你年華的身邊,你美麗、柔婉的初妝,隱在江南煙柳中的笑靨,是我,一世淡不去的念想。

多想,如你一般,做一個生在江南的尋常女子。一襲青花旗袍,一懷春江水暖,靜守一盞清茶的光陰;白日,邀陽光入室,賞百花盛開,聽清風細雨,與煙火為伴。夜晚,沐月光,飲清露,心緒相伴一池荷香,清寂,而不孤單。風月柳下亭,逸思入桃源,一朵凡花之心,清寂幽香,晶瑩碧落,隱隱透著別緻的清涼。

純白年華,清香花間,牽一縷江南風的思緒,寄語一份輕靈、曼妙的情懷。擷一朵心蕾,細細描摹,每一條簡短的籤語,都刻上你的樣子,經年,不淡忘。意念中的江南風景中,吟一曲水色清音,和一滴清淚的溫潤,暖你光陰中行走的涼薄。你是我今生綺美的遇見,你是我生命裡經傳不朽的傳奇,你是我心上永不凋零的花朵。

江南是小橋流水,江南是煙雨杏花,江南是中國古典文化的夢中情人。歷史上,江南到底在哪?它是怎樣形成的?它真如印象中那麼柔弱嗎?

江花勝火,春水如藍,丁香小巷,煙雨杏花,江南,中國文人的精神家園。對於中國古代文人而言,進而兼濟天下,退則獨善庭園,是他們畢生的理想,而文風最盛的江南構成了中國文化的重要一極,這裡有詩詞歌賦,曲徑通幽,這裡有小橋流水,水墨田園。

陶宏景曾在《答謝中書書》中寫道:“山川之美,古來共談。高峰入雲,清流見底。兩岸石壁,五色交輝。青林翠竹,四時俱備。曉霧將歇,猿鳥亂鳴;夕日欲頹,沈鱗競躍。實是欲界之仙都。自康樂以來,未復有能與其奇者。”

這裡所說的“欲界之仙都”,指的便是江南地區。自古以來,江南便是文人雅士歌頌的對象,它景緻如畫、美麗富庶,也充滿藝術氣息,是人們的夢想之地。

但誤解從來伴隨著美好想象存在。比如因為江南的景緻之美和人文氣息,強加以“柔弱”定義,忽視江南文化裡血性的一面,久而久之,成了人們的固有思維。

江南是中國文化的後花園,但江南到底在哪,它是怎麼形成的?江南真的如此柔弱嗎?

江南——以蘇南浙北為核心的區域。

顧名思義,江南指長江以南。狹義的江南指長江中下游平原南岸。廣義江南涵蓋長江中下游流域以南,南嶺、武夷山脈以北,即今湖南、江西、浙江全境,以及湖北、安徽和江蘇的長江以南地區,有人甚至將福建也納入這個廣義範疇。

關於江南,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記載應是《史記·五帝本紀》,其中提到“(舜)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

江南作為政治區劃,在先秦時代已出現,大抵指楚國地界。《史記·秦本紀》中就有“秦昭襄王三十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為黔中郡”的記載,這裡所說的楚屬江南,指如今的湖南和湖北南部以及江西部分地區。

三國時代,劉表擁兵自重,《後漢書·劉表傳》說:“江南宗賊大盛……唯江夏賊張莊、陳坐擁兵據襄陽城,表使越與龐季往譬之,及降,江南悉平”。

唐朝貞觀年間設江南道,範圍仍是江西、湖南和湖北南部,宋朝設江南路,含江西和安徽南部。清初還設有江南省,同樣包括江蘇和安徽南部,兩江總督一職的所轄範圍,即包括江南省和江西省。

但江南作為一個文化概念,範圍則小得多,李伯重認為,對江南的地域範圍作界定,在標準上不但要具有地理上的完整性,而且在人們的心目中應是一個特定的概念。

據此,江南的合理範圍應當包括今天的蘇南浙北,即明清時期的蘇州、松江、常州、鎮江、江寧、杭州、嘉興、湖州八府及後來由蘇州府劃出的太倉直隸州;這八府一州之地不但在內部生態條件上具有統一性,同屬於太湖水系,經濟方面的相互聯繫也十分緊密,而且其外圍有天然屏障與鄰近地區形成了明顯的分隔。

也有人從歷史角度分析,認為江南應是江蘇南部、浙江全境和安徽、江西的部分地區,如清代的蘇州府、松江府、常州府、杭州府、嘉興府、湖州府,便是著名的江南六府,悉數集中於江浙。當然,時人提起江南名城,還會將江西境內的九江府,安徽境內的寧國府、徽州府等納入其中。

幾度南遷造就的江南——隋唐以降漸成經濟文化中心。

歷史上曾有幾次大規模南遷,大多因戰亂導致。如永嘉之亂後(西晉匈奴攻陷洛陽),中原流民紛紛渡江南遷,安史之亂後(唐中期安祿山史思明叛亂)亦是如此。靖康之恥後(女真南侵北宋滅亡),南遷更是達到高峰,僅十餘年,“江、浙、湖、湘、閩、廣,西北流寓之人遍滿”。

南遷使得江南地區獲得了大量勞動力和先進技術,肥沃的土地得到更好的利用,經濟得以發展。農業方面成為重要糧食產區,是名符其實的魚米之鄉,手工業和絲織業日漸發展。名城建康(今南京)在南朝時已擁有140萬人口,可想見其繁榮。從此之後,中國的經濟和文化中心逐漸南移,從長安一帶逐漸移向蘇杭,尤其在南宋時期,蘇杭之盛景前所未有。

除幾次南遷外,短暫的隋朝也是江南發展的一大契機。隋朝統一中國後,在政治上刻意壓制曾為六朝時代政治核心的江南地區,但遠離政治反而帶來了相對安定,使得江南地區在隋唐年間得以發展。

安史之亂後,中原飽受戰亂之苦,江南地區正式成為經濟中心,“賦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就此開始了延續千年的“南糧北調”格局。即使北方災難深重,江南也數百年不見兵災。

經濟的發展帶動了文化的繁榮。江南文化自形成之始,就將發達經濟和秀麗風貌完美融合,處處顯露出靈秀之氣,並體現於文學、飲食、戲曲和建築園林等各種領域。

在文學方面,自六朝以來,江南的詩人、詞人和戲曲家數不勝數,學風極盛,固有“不識大魁為天下公器,竟視巍科乃我家故物”的說法。明朝,有1/4左右的狀元出於江南;清代,這個比例增加到半數以上,包攬三甲更是常事。

科舉中的輝煌,其實也與江南的整體經濟、文化繁榮有關,當時江南已經形成發達城市群,口岸眾多,對外交流頻繁,人們視野相對開闊,無論科舉考試還是治學,都可事半功倍。此外,如書畫金石等,也是江南文化人的絕對“強項”。

但是,如果僅僅是經濟發達、“天下糧倉”和學風甚盛幾個元素,還不足以說明江南文化的特殊性。若說富庶,古代四川有“天府之國”之稱,發達程度不亞於江南。若說學風和文化傳統,齊魯地區作為儒家文化發源地,在古代同樣重要。江南文化的內涵其實還有更為深刻的東西,那便是以張岱的《陶庵夢憶》、李漁的《閒情偶記》等為代表的精緻生活。

江南園林便是這種精緻生活的典型。造法自然的園林形式,早在六朝時代便已興起。興建園林不僅僅需要財力,也需要對美學的深刻體會。在大時代動盪變遷之時,它甚至還需要承載文人心境。

如如皋縣水繪園,原先是冒家產業,至名公子冒闢疆時逐漸修復完善。他在園中構築妙隱香林、壹默齋、枕煙亭、寒碧堂等十餘處佳境,名士陳維崧曾在《水繪園記》中寫道:“繪者,會也,南北東西皆水繪其中,林巒葩卉坱圠掩映,若繪畫然。”

明亡後,心灰意冷的冒襄將水繪園改名為水繪庵,在此隱居,名士紛紛前來唱和,有“士之渡江而北,渡河而南者,無不以如皋為歸”一說。

在飲食和茶道上,江南也以精緻著稱,處處體現美學,與粗獷的北方迥異。張岱談茶,曾有“杓法、掐法、挪法、撒法、扇法、炒法、焙法、藏法,一如松蘿。他泉瀹之,香氣不出,煮禊泉,投以小罐,則香太濃郁。雜入茉莉,再三較量,用敞口瓷甌淡放之,候其冷;以旋滾湯沖瀉之,色如竹籜方解,綠粉初勻;又如山窗初曙,透紙黎光。取清妃白,傾向素瓷,真如百莖素蘭同雪濤並瀉也”的高論。

“一壺揮麈,用暢清談;半榻焚香,共期白醉”,這種情懷可不僅僅是“小資”。張岱作為江南文人的代表,曾自陳有十七種嗜好,包括“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這本身就是江南文化的寫照。

李漁不僅僅愛好美食,也好聲色、園林、山水和書畫,所以“凡窗牖、床榻、服飾、器具、飲食諸制度,悉出新意,人見之莫不喜悅,故傾動一時。”

最值得一提的是,江南的精緻生活與“裝逼”二字全無關係,而是“越名教而任自然”,是一種強調自由的美學。

江南不為人熟知的血性一面——俠腸酒酹秦淮月。

正因為江南文化的精緻唯美,許多人對其產生了誤解,認為其只有陰柔一面,甚至以此與北方文化做比較,認為北人陽剛南人陰柔。這種看法浮於表面,忽視了江南文化的底色。

江南文明源於長江文明,它的第一次興盛,是春秋末期的吳越爭霸,二者均位列“春秋五霸”。先是吳王夫差舉兵進攻越國,越王勾踐成了人質,之後臥薪嚐膽,興兵滅吳,逼得夫差自刎,其後又繼續北上,稱霸中原。在這期間,吳文化和越文化合流,逐漸搭建了江南文化的構架。《呂氏春秋》稱“夫吳之與越也,接土鄰境,壤交通屬,習俗同,言語通”,也恰恰是這期間的狀況。

在吳越爭霸中,有鐵血戰爭,有隱忍復仇,即使是夫差的自刎,也有國君死社稷的悲壯,更不說專諸和要離的故事了。它不僅僅是一本史書,更是江南文化中血性一面的前戲。

儘管吳越文化不可避免地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但仍體現出極大的獨立性,比如越王勾踐遷都琅琊後,孔子曾往謁見,推銷五帝三王之道,勾踐卻以風俗有異為由拒絕了孔子,刻意保留自身文化獨立。儘管吳地相比越地更靠近北方,受中原文化影響相對更大,但同樣有一定的獨立性。

永嘉之亂後,眾多移民湧入南方,其後晉室南渡,使中國政治和文化軸心首次移向南方。地理學家陳正祥曾認為“永嘉之亂”、“安史之亂”和“靖康之難”,是“逼使中國文化中心南遷的三次波瀾”。也恰恰在此時,江南文化多了柔和的一面,但吳越時期的尚武之風,並沒有從江南文化的骨髓中剔除。

江南文化中的血性並非只屬於赳赳武夫,有時更體現在士大夫階層。江南文人往往柔中帶剛,忠於理想,儘管平日風流文雅,國破之際卻能表現出堅貞氣節,昏君治下仍有力挽狂瀾之心。清代高士奇曾有“豔句魂消隋苑柳,俠腸酒酹秦淮月”的詩句,“豔句”與“俠腸”並舉,便是江南文人的真實寫照。

“江南血性”一次集中爆發,發生於明末清初。當滿清統治者提出“留髮不留頭”的剃髮令時,江南人民成為了最為激烈的反清力量。其中江陰的反抗最為著名,當時江陰義民反清復明,推典史陳明遇為首,陳明遇讓賢於前典史閻應元。閻應元義無反顧地率家族子弟接過指揮權。此時團結在他身邊的有當地文人士紳二十多名。由是,江陰上演了死守81天的奇蹟。

秀才許用在圍城的那個中秋寫下這樣一副對聯:“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殺敵,留大明三百里江山”。他說出所有江南士紳在彼時的心志。

江陰城被紅衣大炮攻破後,清軍“滿城屠淨,然後封刀”。全城人民“鹹以先死為幸,無一人順從者”,被屠殺者達17.2萬人,未死的老小僅有53人。還有嘉定、松江、崑山、常熟、溧陽等,這些不起眼的江南小城,無一不在抗清鬥爭中流盡最後一滴血。

留於史冊的還有這些名字:馮厚敦、夏維新、章經世、王華、黃毓祺、侯峒曾、黃淳耀、龔用園、屠象美、李毓新、鄭宗彝、徐石麒、沈猶龍、夏允彝、夏完淳、陳子龍、徐孚遠、張密、王永祚、朱天麟、楊永言、嚴子張、錢國華、吳易、張煌言……

在山河破碎之時,這些江南人挺身而出,雖然他們的死無法力挽狂瀾,但他們已然將自己和江南文化一起寫成了歷史。

最美是杭州 古代帝王有著怎樣的江南情結?

若放眼歷史長河,這江南情結則因歷久彌新的弘大傳統而更具普遍。

魏晉以降,中原人口因大規模戰爭南遷,江南逐漸呈現出繁榮發達的漢族文明和美麗富庶的水鄉景象。江淮以北,戰火紛飛,“餓殍遍野,人竟相食”;江淮之南,名流雅士集聚蘭亭,流水曲觴,造就一個王羲之及其曠世的美學經典,“線條之美,刺人心魄”。到唐宋,江南這方“刺人心魄的美”已是旗幟高張,萬眾矚目。頗具傳奇色彩的花間詞人韋莊一生顛沛流離,晚年寓居蜀地略紓困頓,面對西嶺初雪、錦江如練之美景,仍不忘填詞感慨:“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這裡哪分辨得清自然之美與人文之美,分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說,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究竟實指何處?似乎只能是“處處皆有此景,人人皆懷此情”的江南。自然,更不會有人去指摘丘遲筆下“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描寫太過矯揉造作,因為人們心中對江南大抵都有這麼一幅圖畫。英國漢學家李約瑟抗戰時期曾到成都華西壩設壇演講,述古論今,中西合璧,颳起一陣“李旋風”。講到江南,以理性著稱的李約瑟感性十足,用詞誇張:中國百姓對於美麗江南那份真摯懇切的情結和至死不渝的嚮往,總是顯得情真意切。

其實何止是平頭百姓、秀才雅士,將相帝王也飽有“江南情結”。公元1684年,康熙在收復臺灣敉平憂患的次年,即迫不及待地啟程“南巡”。此後23年,這位來自大遼東的異族王者沿運河水道六次南下,至杭州一帶流連,賞風弄月,讀書著文,有時達“旬月之久”。其排行第四的兒子胤禛,歷以嚴肅、冷峻、不苟言笑著稱,面對西湖粼粼波光,竟一時興起,吟詩唱句於人前,“手舞足躍,紅光滿面”。多年後,崇慶皇太后故地重遊,面對滿園正襟危坐的勳貴,忍不住將“那稀罕”掏出心窩。

乾隆皇帝,這位醉心於書法、詩詞和收藏的九五至尊,對江南的眷戀猶勝其祖,每每遊歷,總要在美麗的西子湖畔滯留數日,空出充裕的時光巡看風景,訪察古蹟,召見士人。他要把偉大的江南氣韻裝進自信的大腦深處,帶回北京參酌政事,推廣道德。唯此,才能讓備受漢人士大夫明誹暗刺的“夷狄之君”有“風雅之德”。這或許是他的治國之策、帝王之術吧。確實,愛新覺羅氏祖孫的江南情結裡,自始至終繞不開杭州之美,這有他們深居紫禁城內撰寫的大量詩詞足可憑據。

最繞不開杭州之美的一個古人,當推白居易,他在古稀之年,在他一生的終點——洛陽城裡,以更勝一籌的款款深情一舉寫下三首《憶江南》。儘管《琵琶行》《長恨歌》《賣炭翁》《錢塘湖春行》等秀墨早已奠定他在文學史上的不朽,然這組小令之降世,再度令他詩名大增。其中第二首廣為人知: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

山寺月中尋桂子,

郡亭枕上看潮頭。

何日更重遊!

無論從地理還是文化角度看,杭州都是江南的中心,同樣也是白居易在江南生涯的核心。此詞如一定理,把杭州定義為江南之心臟,江南之美可憑由杭州之美替代。

“最憶是杭州”,杭州之美不僅點亮白居易筆墨的光輝,他也是杭州之美的締造者。如同在他眾多有關杭州的詩詞裡呈現的一樣,這座城池留有他辛勤的政績,尤以惠及民生的水利工程為甚。杭州人民不會忘記,他們溫文爾雅的刺史換上青衣草鞋,在烈日下游走於西湖岸邊,神采奕奕,步履輕快,概因築堤方案中某些細節得以完善而樂在其中。

白居易在離任杭州前,用一首《春題湖上》,為他不同尋常的三年做出最低限度的合理闡釋,全詩一如他名揚天下的文風平白如話: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他再一次完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西湖水墨風景圖畫,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他既非熱情的旁觀者,也不是快活的體驗者,他悄然站到時光的岸邊,觀看曠世之美在心裡流淌。有些美令人敬畏,有些美讓人沉淪,西湖的美讓人愛戀,想擁抱,想帶走,想珍藏,想天人合一,想源遠流長。白居易“最憶是杭州”,憶的是此地的山水之美,也憶他留在此地的情思和愛戀。美是會化掉一個人的,因為愛。因為愛,美又會變得更美,尤其是像白居易這等豪客之愛。而“最憶是杭州”的方家又何止一個白居易?去西湖水邊走一走,到杭州山上看一看,山水林間,古剎門前,無不流淌著歷代帝王將相、文人墨客的愛和戀,傳和奇,字和畫。

毋庸置疑,在中國城市化進程如火如荼的當今,杭州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存和在。它雖然不是各大功能中心,卻堪稱中國城市與社會領域的觀念樣本。歷史發展的趨勢業已表明,後工業社會是人類發展的大趨勢,自丹尼爾·貝爾於上世紀70年代首次提出“後工業社會”以來,西方發達國家的城市已經紛紛步入後工業社會。中國在未來一個時期內,也必將面臨從工業化向後工業化轉型的機遇和挑戰。和西方諸多從工業化轉型升級為後工業社會的名城相比,杭州幾乎先天有一種後工業社會的屬和性,山水之美,人文之美,民風之純,“存天然而去雕飾”。杭州城市的發展經驗,已成為中國城鎮化進程中一個不可多得的範例。不誇張地說,它呼應了人類城市文明的演進方向,它的氣質,它的內存,不僅是當下的片斷,更是過去、現在、將來一以貫之的完美整體。

先說過去,幾乎同時成書的《武林舊事》和《馬可·波羅遊記》,分別從不同角度記載了這座南宋都城繁榮的商業氛圍,以及令人歎為觀止的精緻生活。如《馬可·波羅遊記》曾寫道:

(杭州)城內除掉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店鋪外,還有十個大廣場或市場,這些廣場每邊都長達半英里。大街位於廣場前面,街面寬四十步,從城的一端筆直地延伸到另一端,有許多較低的橋橫跨其上。這些方形市場彼此相距四英里。在廣場的對面,有一條大運河與大街的方向平行。這裡的近岸處有許多石頭建築的大貨棧,這些貨棧是為那些攜帶貨物從印度和其他地方來的商人而準備的。從市場角度看,這些廣場的位置十分利於交易,每個市場在一星期的三天中,都有四五萬人來趕集。所有你能想到的商品,在市場上都有銷售。

在自古重農輕商的中國,迫於儒教強大的政治壓迫力,出現如此繁忙景象堪稱用海水修建出城堡的奇蹟。1000年前的杭州,有違時代特徵和文化特性地展開了具有超前性的行為模式,打破了某種牢不可破的堅冰,它用事實論證出商業文明的重要性和必然性,而其超越原始交易行為的價值基礎,正是來源於杭州巨大的城市資本。林語堂在《蘇東坡傳》中就記載了這麼一則軼事:

蘇軾在杭州為官時,有人告狀說某人欠購綾絹的兩萬錢不肯償還。欠錢者是一個年輕人,他說:“我家以制扇為業,去年家父去世,留下了一些債務。今年春天天陰多雨,做好的扇子賣不出去,並不是我故意賴債不還。”蘇東坡停頓一下,眼睛一亮,計上心來。他一看筆硯在桌子上,忽覺技癢。他對那個年輕人說:“把你的扇子拿一捆來,我來替你開張。”

那人回去,轉眼拿來20把素絹團扇。蘇東坡拿起桌子上的筆,開始在扇子上寫草書,畫幾棵冬日的枯樹,瘦竹岩石。大約一個鐘頭的工夫,把20把素扇畫完,把扇子交給年輕人說:“拿去還賬吧。”

年輕人喜出望外,想不到有這麼好運氣,向太守老爺千恩萬謝,然後抱著扇子跑出了府門。外邊早已傳開太守大人畫扇子賣。他剛走出衙門,好多人圍起他來,爭著用一千錢買他一把扇子,不幾分鐘,扇子賣光,來晚一步的,只有徒嘆奈何了。

這絕非杭州所發生的第一起文化資本套現案例,雖然蘇軾一時興起的個人行為不適合被過度解讀,但它畢竟在口口相傳中,潛移默化成為一種屬於城市的思維習慣,被引入人們的生活方式中去。當各種引領風尚的生活方式成為日常,成為一座城市核心的價值觀、信念、儀式、符號、處事方式等,成為了美,日常本身也就具備了不凡的價值,有了吸引他者模仿、並付諸購買的可能。如《武林舊事》所載“進茶篇”:

仲春上旬,福建漕司進第一綱蠟茶,名“北苑試新”。皆方寸小誇。進御止百誇,護以黃羅軟,藉以青箬,裹以黃羅夾復,臣封朱印,外用朱漆小匣,鍍金鎖,又以細竹絲織芨貯之,凡數重。此乃雀舌水芽所造,一誇之值四十萬,僅可供數甌之啜耳。或以一二賜外邸,則以生線分解,轉遺好事,以為奇玩。茶之初進御也,翰林司例有品嚐之費,皆漕司邸吏賂之。間不滿欲,則入鹽少許,茗花為之散漫,而味亦漓矣。禁中大慶賀,則用大鍍金,以五色韻果簇龍鳳,謂之“繡茶”,不過悅目。

即便我們不作考據,也相信“一誇之值四十萬”絕非虛言。在這裡,茶葉不再只是茶葉,而是昇華為一種文化,一種高級的、雅緻的、審美的生活內容和態度,價值得到成倍放大。以今日的眼光來看待這樣行為,絲毫也不會感覺到歷史的陳舊感,它依然是鮮活的,彩色的,流動的,符合城市精神和發展邏輯,而非泛黃的,黑白的,只能憑弔。杭州在自然而然中,提前好幾個世紀完成了城市資本的原始積累,並適時轉換為價值,無需經歷工業化粗暴發展的陣痛,便已巍然壯觀,形成獨一無二的高級樣本。

當然,不能全靠古人吃飯。今日杭州的城市資本,除了前人不斷積聚沉澱的歷史、文化所轉化的獨特商業價值,在自然、社會、智慧等方面所展現的大美,同樣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先說自然,在目前全世界範圍內生態服務功能已經大大透支的情況下,一切活著的自然資源,對我們持續發展越來越呈現出巨大的價值,每一座青山、每一片綠水都有轉變為產業資本的潛力和實力。投資自然資本,不僅可以創造水、空氣、森林、溼地、海洋、礦山等環境生態系統的天然價值,實現資源性產出,更可以帶來生態旅遊、生態農業、新能源、新材料及新一代信息通訊等產業的派生性產出,實現GEP和GDP同步增長。

凡是到過杭州的人,無不對這裡秀美的山水風景讚賞有加,山連著山,山連著水,水盛著水,縱橫交錯,高低錯落。西湖、錢塘江、北高峰、玉皇山、西溪溼地、運河、湘湖、富春江、千島湖、絲路起點、九溪十八澗等符號化的地理樣本依然保持著固有的生態,保持著天然純粹的美。山是青山,水是清水,土是黑土,地是溼地。人們慣常印象中環境治理需要“燒錢”,杭州卻無為而為,天然而治。杭州的自然資本高出一籌,不僅在於她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更在於她在向現代都市發展的進程中,有選擇性的發展,沒有一哄而上大搞工業建設,而是大力發展旅遊、文化、互聯網、服務等產業,對城市不可複製的生態有針對性的保護保留,並且善於利用開發,把青山綠水轉化為產業資本。在這裡,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水”,就是“國際花園城市”,就是“幸福指數最高”,就是“最宜居城市”。這些稱號既代表杭州的過去,也引領杭州的未來。

與此同時,在價值觀趨於零亂的社會環境下,杭州的社會道德也呈現出令人欣慰的一面。從“最美媽媽”吳菊萍到“最美司機”吳斌等,接連湧現出一批影響全國、感動全社會的“最美人物”。他們是中華民族傳統道德的守護者,是人心常道的踐行者,是美在人間的化身。他們美在善良,美在奉獻,美在責任,美在瞬間,美在積累。他們平凡又偉大,樸實又崇高。他們在我們身邊,又在我們之上,成了我們這個時代的道德先鋒、精神楷模,成了群眾崇尚、愛戴、學習的平民英雄。時任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書記黃坤明對杭城湧現“最美人物”的現象高度重視,不遺餘力地弘揚他們的光輝事蹟、高亮精神,使杭州的“最美現象”得以蔚然,得以縱深。中央領導同志為此曾多次作出重要批示,盛讚浙江是“道德高地”。這種“道德高地”不是一天壘起的,也不是幾個人築就的。

一個地方何時美醜不分、善惡不明、道德失道,說明這個地方的天空正在收集烏雲。杭州的天空向海而展,鍾情麗日。杭州的天空收集的是高天彩雲,是皎潔銀光,是春風送爽,是潤物無聲,是物質更加富裕、精神更加富有。正是這種厚德、友愛、向善、孝道的社會資本在無形中產生的無形力量,內化於心,外化於行,從而有效提高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的投資收益,推動了區域經濟發展。

當下,杭州政府大力倡導建設“智慧之都”,打造“文創之城”“互聯網產業中心”,更是一著妙棋。時代在變,發展之道在變。在我國勞動力優勢逐漸喪失、不斷推進經濟轉型的背景下,區域智慧資本理論以嶄新的視角,為我國及區域經濟發展和創新提供了獨特而有效的思路和經驗,對推動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強化自主創新能力,實施國家及區域經濟轉型升級,實現持續協調穩步發展具有重要作用。馬雲和阿里,宗慶後和娃哈哈,丁磊和網易,趙依芳和華策及其影視文創產業等,早已不是單純的企業,它們已成為中國商業社會引人注目的“帝國”,滲透到人們生活和精神的方方面面。試想,當下中國如果將杭州的這類“智慧無煙企業”抽離掉,將是怎樣難堪的一個局面?

要知道,他們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們是從歷史土壤里長出來的。在他們之前,以胡雪巖為代表的杭州商人,實際上已將智慧資本推到一個高度。如今,基於傳統,杭商們自發形成一個具有共同思想的集團,以仁民愛物之心,穿透金錢和常情的度量,深諳創新之道,到達更高的境界,更遼闊的彼岸。

更可貴的是,杭州政府在人才戰略上,始終將人力資本居於中心地位,發揮著核心和能動性作用,決定著本區域智慧資本的實施效率和效果。可以預見,在杭州未來的發展中,“智慧之美”“創新之路”將佔據越來越醒目的位置,成為21世紀城市資本論意義的明白註腳。

很多時候,人們往往會因一個人的緣故關注一座城,甚至愛上一座城。譬如達·芬奇之於佛羅倫薩,約翰·列儂之於利物浦,張國榮之於香港,邁克爾·喬丹之於芝加哥。偉大人物的才華和性格,往往是他所生活城市的精神高度的濃縮甚或突破。

杭州擁有諸多這樣了不起的歷史人物,被譽為“西湖三傑”的岳飛、于謙、張蒼水壯懷激烈的民族責任和愛國情懷,白居易、蘇東坡的與民同樂翰墨留香,李叔同的虎跑戴望舒的雨巷,竺可楨一手締造的浙大精神……他們令杭州人文的內涵得到放大,令這個城市具備“向美而生”“從善而流”的底蘊和風骨。

為什麼杭州會湧現系列“最美人物”?一個地方陸續出現最美媽媽、最美司機、最美警察等好人美事,這種現象不是偶然的,是最美的土壤孕育出最美的碩果。像種子發芽需要土壤一樣,這種最美的力量,根植於中華民族深厚的道德積澱,這種精神基因一直滲透在浙江人民的血脈中。

什麼是美?簡單說,符合人類文明演進趨勢的事物和觀念就是美的。縱觀人類歷史,不同時期先進的文明,往往引領著那個時代周邊廣大區域的審美潮流,比如公元前後的古希臘,唐代的中國,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17、18世紀的法國,19世紀的英國,20世紀的美國……因此,美不僅是一個靜態的事物和觀念,不僅是精神文明,更是物質文明和生產力的底座,是社會進步的動力。它是上層建築,又與經濟基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更進一步講,美也是一種資本,一種貨幣,是一種價值體系的濃縮與綜合。

自從馬克思將資本這一概念引入人類思想史後,許多後來者繼承並拓展了馬克思的理論遺產。當今知識界,學者們對資本這一概念的運用已經擴散到社會領域的方方面面。比如法國社會學泰斗布迪厄提出的“文化資本”,美國政治學名家羅伯特·普特南和弗朗西斯·福山提出的“社會資本”,英國經濟學家D·皮爾斯和R·特納提出的“自然資本”,加拿大經濟學家加爾佈雷思倡導的“智慧資本”等等。杭州從歷史出發,從歷史文明進程汲取美的養分,慧的力量,文的氣質,把人美山美水美作為城市社會資本的核心挖掘,細緻入微地從民間尋求人類的道德之長、思想之光、精神之美,這無疑是一條正道、大路。

就像數學上有常數一樣,人類的精神應該是有常道的,城市的發展也是有常理的。有些東西,比如我們對他人、對天地、對大自然的友愛、仁慈、敬畏、責任、孝道等優良品質是不能變的,變了人世就會失去基本的座標和底線,天地就會亂了套,就像航船失去羅盤。沒有常道的人生,我們無法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肯定。沒有肯定,否定又如何有力量?沒有常道,一味崇尚變道,變來變去,變天變地,把人世變得黑白不分,把天地變得雲泥無別,我們又如何去與一隻綠頭蒼蠅作別?杭州的發展之道,說到底,是尊崇了一個城市發展的常道,一種文明進程的方向,最終目標是讓人心更美、山水更美。

江南美,最美是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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