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價飛漲,人人忙著換黃金,他卻用一根金條換了一本書

“逢君卻又別君,嘆砥礪無緣,紅樹青山人已去;相見爭如不見,恨文章憎命,素車白馬我方來。”

這副文字典麗、對仗整齊的輓聯,是王利器20多歲考入江津中學時,代表一班新生為一位去世的三年級同學寫的。

這副輓聯讓他在家鄉聲名鵲起。後來,他考上北大文科研究所,成為傅斯年唯一的研究生。再後來,他成為國學大師,一生出版了逾兩千萬字的著作,號稱“兩千萬富翁”(也有稱“千萬字富翁”)。

物價飛漲,人人忙著換黃金,他卻用一根金條換了一本書

■王利器晚年

除了這些“百科式”的內容,王利器還有很多“愛書成痴”的故事,曾經他為買一本老書,花了一根金條。

在王利器逝世一週年,也就是1999年的時候,王利器女兒王貞瓊在《人物》雜誌發表了一篇《回憶父親王利器》,講述了他“不愛黃金愛讀書”的故事——

亂世黃金貴,再貴父親也捨得拿來換書

抗戰勝利後,傅斯年先生邀父親去北大任教。那時,北平物價飛漲,國民黨發行的紙幣天天貶值。教師們領到薪金,便趕忙去換成銀元或美鈔、黃金。一天,一個書商送來一部日本影印的宋本《世說新語》,這是父親跑遍琉璃廠、隆福寺的舊書店始終沒有找到的書。書商非一條黃金不賣。

手中的些許黃金是那動盪年月裡的生存保障啊,父親猶豫了,但書的確是好書,是搜求既久而不得的書。父親最後還是橫下一條心,買下了這部心愛的《世說新語》。此後,書商們有了好書,便會送上門來。

物價飛漲,人人忙著換黃金,他卻用一根金條換了一本書

■亂世黃金貴,《潛伏》中被藏在雞窩裡的金條

1950年,我們舉家來到北京,八口人一起生活,父親的經濟負擔驟然加重。父親只有一套灰色斜紋布制服。冬天裡,換下衣服,媽媽洗完便放在暖氣片上,第二天烤乾了,穿著去上課。在這樣拮据的情形下,每當書商送來好書,父親還是會想方設法留下。

季羨林來請父親,屋太小隻能在街上邊走邊談

“莫嗟黑髮從頭白,終見黃河到底清。”父親晚年惋惜擲於虛牝的大好光陰,以只爭朝夕的精神,自補蹉跎。還是那個小雜院,還是那間蝸居,父親精神振奮,勤勉有加,奮筆疾書。兩年中,接連交出十多部稿子,約六七百萬字。

後來,北大副校長季羨林先生偕同歷史系主任鄧廣銘教授來家裡邀父親回北大講課。因為小屋裡實在沒地方坐,三個人便到大街的人行道上,邊走邊談。稍後,父親便去北大歷史系講《史記》。

接著,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等單位,也來邀父親去講課。外省市及香港地區也來邀請,父親的社會活動,日見頻繁起來。但他仍忙裡偷閒,筆耕不輟。

那段時間,父親發表的著述之多、之快,引起了老朋友們的注意。有人曾驚歎說:“真乃神來之筆。”而我深知,在這些成果的後面,乃是父親幾十年來,每日清晨三四點鐘開始的勞作……

物價飛漲,人人忙著換黃金,他卻用一根金條換了一本書

■王利器一生著述宏富


耗盡餘年校注水滸,註文比原文還多約30萬字

王利器一生著述40餘種,但他對《水滸傳》和《紅樓夢》的研究情有獨鍾。1950年至1954年,王利器與鄭振鐸兩先生密切合作,以天都外臣序本為底本,共同整理的《忠義水滸傳》,成為各版本中銷量最大、重印次數最多的“善本”。後來,王利器以1954年版為底本又創作了十卷本《水滸全傳校注》。

物價飛漲,人人忙著換黃金,他卻用一根金條換了一本書

■《水滸全傳校注》全十卷,施耐庵 集撰,羅貫中 纂修,王利器 校注

王利器著述此書耗盡餘年,河北教育出版社自2001年編輯此書,亦歷七八寒暑。

《水滸傳》原文100餘萬字,而這套《水滸全傳校注》的註文多達130餘萬字,引用書籍近500種之多。書中有的章回,註文達二三百條。絕大多數條目,都不只一例引證,有的多達七八例。

王利器先生治學之嚴謹、工作之辛勞,可見一斑。那廣博的徵引,那確鑿的證明,令人歎服。看王利器先生的校注版《水滸傳》,就宛如打開了一扇知識的大門,知道了自己從未知道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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