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葬禮之五: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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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時許,該換棺木了,由於天氣炎熱,前幾日都是放在冷棺中的,現在要移放到木棺之中。

這是自三叔生病以來,我第二次見到他的面容。上一次則是二十日之前,三叔剛做完手術還在昏迷狀態的時候。

三嬸把蓋在三叔臉上的白紙揭掉之後,抱著三叔的遺體嗷嚎大哭,待眾人把三嬸拉開之後,我才看清三叔的面容。只見三叔,臉上早沒了血色,雙目緊閉,嘴角一側至下巴還有一絲藥漬,我猜想應該是三叔去世之時,在為其灌喂湯藥時,而留下的。

三嬸試圖為其擦拭乾淨,奈何因為幾日的冷淡,未能擦掉。

三叔遺體身下,有一塊白布,我們便抬起白布的四角,並著三叔的遺體,開始轉運到木棺之內。隔著白布,我分明感覺到了三叔遺體的冰涼與僵硬,這是我第一次接觸人的遺體,心中充滿了緊張。

上午的幾個小時,我也記不清楚到底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記得很忙很忙,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不甚有,或許是在“呈孝”,或許是在招待親朋好友。

中午12點30左右,開始“路祭”與“發喪”。靈柩前擺祭桌,孝子、族人、親友依次按班輩祭拜,俗稱“路祭”,也稱“路奠”。祭拜完後,孝子摔“老盆”於棺前,然後放鐵炮“發喪”,也稱“起棺”,鳴哀樂,俗稱“掌號”,緩緩送到林地,孝男隨行,孝女一律就地舉哀,不上林。鐵炮從棺起一直放到村口。

二哥家的小兒子打“引子旗”走在前面。途中遇到石橋和河流的時候,隊伍停下來,弟弟則喊爹過橋、過河,掌號畢,重新起棺前行。

三叔的墓地,選在了已故十餘年奶奶的旁邊,並由相應族人僱好挖掘機鑿出了墳墓。

在棺木埋葬之前,還有些工作要做,執事會先跳進坑裡,撒糧食,倒酒水,放長明燈,一系列工作做完之後,才是放棺木。

棺木被放到坑裡面,並按要求放正之後,執事把靈堂前的兩個草蓆蓋在棺木之上,並由三叔的兩個外甥,即為我大姑和二姑家的兩個表哥,用鐵鍬鏟三剷土。最後,挖機開始掩埋,弟弟則丟掉腳上的白布,換上白鞋和白襪,向家裡走去,期間不能回頭。

待我們回去之時,女眷們由於不能跟著去林地,便率先用了餐。

繼而是我們所有的男丁用餐。

在用餐之時,弟弟在執事的帶領下,挨個飯桌扣頭,意為感謝。

飯畢,除了父親幾人,我兄弟等人,再加上姑姑們,其他人陸續散去。男丁們開始收拾東西,打掃衛生,清點賬目;女眷們則聚在一起,包紅糖陷的水餃,在為傍晚的“圓墳”做準備。

“圓墳”,即為最為親近的親屬到墳墓上添土,繞墓一週,把祭酒撒在墳墓周邊,然後在墓前焚燒紙錢、祭拜。吹去紙灰,看看地上有沒有什麼“圖案”或“字樣”。如果有,表示亡魂已顯靈,知道兒女們在為自己祭典,祭者感到欣慰。

當地風俗,要包紅糖陷的水餃,按照虛歲來算,死者多少歲,便包多少。三叔今年虛歲五十整,便一共包了49個小水餃和1個大水餃。上述動作完成之後,二哥家的兒子等小孩子,便吃水餃,意為好意,具體我則說不上來。

從進食完午飯,我們便開始打掃衛生,收拾東西,直到十七點左右去“圓墳”,真可謂一刻都沒有停歇。而此時的大伯,嗓子已經嘶啞失聲,說不出話來了,父親的嗓子也變得沙啞。他們的臉上,五一不寫著疲憊之意。

隨著“圓墳”的完畢,也宣告了三叔的葬禮正式結束。

雖然,父親大伯四叔等人,以及我兄弟幾人,這連續五日來忙得厲害,也累的腰痠背痛,但想想三叔能夠在另外一邊安息,卻也值得。因為,這之中,有著不可磨滅的親情血脈在裡面。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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