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陰間」一眼的人有何感受

2013年4月的一個下午,筆者父親下班駕車回家。一名25歲的男子駕駛著豐田佳美車朝我父親的凱迪拉克撞過來,使其抵在擋土牆上,救援人員只好鋸開車門,救出我父親。

瞥见“阴间”一眼的人有何感受

幾小時後,當我見到父親時,他意識清醒,但卻沒有對車禍的任何記憶。他的血壓很低,醫生很難測出他的脈搏,醫生們都很擔心我父親性命難保。可是,奇蹟發生了。次日早晨父親告訴我:“在護士找準我的靜脈給我輸血時,我能感覺到自己出了病房,突然間我被一種奇特的寧靜籠罩,完全聽不到一點聲音。我又看見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然後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劃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但是此後病房變得很安靜,我好像處在另一個維度空間中。”

這種瀕死體驗(NDE)並不像大多數人想的那樣罕見。至少有5%的美國人聲稱曾經接觸過死亡,然後活了回來並講述這段經歷。一些人見到影子,一些人見到迷人的光亮,還有的人見到親人的幽靈。一些專家認為,像我父親這樣的NDE並不是外部事件,而是垂死的身體與死亡在格鬥。

發表於《國際行為醫學雜誌》上的一項研究為NDE現象列出多種生理學解釋,從神經遞質失衡到快速眼部運動(REM)睡眠侵擾。但是對我父親以及具有類似經歷的其他人來說,在NDE後他們所發生的變化才是最難理解的。

作為一名骨幹數學家和科學怪人,我的父親很不擅長表達感情,但是在他有瀕死經歷後的日子裡,他有了很大的變化。他開始研究宗教和哲學,甚至寫詩。情人節來臨,他還把澆有巧克力的草莓送給我的姐妹和我,並附上個性化的散文。

比事實更加真實的瀕死體驗

作為一名具有心理學背景的健康記者,我需要弄明白,是否能對在他新體現出的柔情和對親人的感情的進一步表現進行科學的解釋。NDE是如何留下這樣的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記呢?它是如何用這樣的方式,即讓他自己的心理走進他從未涉及的領域的方式來重新啟動他的大腦的?

坑塔基大學的研究人員和神經學家凱文·尼爾森告訴我,即便幾秒的血流量衰落也會向大腦發出病情急轉的信號。這種緊急狀態引發了一系列的生存反應,很像“鬥或者逃”的選擇,並形成瀕死體驗者的思緒,知覺和感受。他說:“正是這種身體和情感的危機特別地轉換為NDE的鮮活記憶,同時也會使生還者的生活依照瀕死體驗發生一些改變。”

尼爾森說,在我們瀕臨死亡時,會有一種強大的進化壓力來回憶每一個細節。倖存需要一個警覺而細心的大腦應對迎面而來的威脅,並準備好之後與其再次戰鬥。

瞥见“阴间”一眼的人有何感受

儘管我父親年近80,而且經常想不起自己中午飯吃了些什麼,但是他的NDE卻牢固地存在於他的思想中,這就是神經學家斯蒂文·勞雷斯所稱的先編碼。斯蒂文·勞雷斯是世界神經病聯合應用研究意識昏迷和疾病課程的負責人,是比利時列日大學昏迷科學部主任。我父親的大腦裡詳細地記錄了每一個畫面,每一種感覺和每一種聲音,這種記憶似乎為他的一生增添了光彩。

勞雷斯承認,研究人員仍然不知道“一個功能不太正常的大腦怎麼能如此精確地記錄當時的瀕死體驗”。但是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認為,NDE是與大腦活動相關的生理現實。

在2013年《公共科學圖書館》雜誌刊登的研究中,勞雷斯及列日大學的同事將NDE與日常生活中的結婚和生育這類重大事件的記憶、夢境的記憶及虛構想象的記憶分別進行比較研究。使他們驚奇的是,21名昏迷的生還者的NDE記憶比任何想象的或真實的事件的記憶要準確得多。勞雷斯說:“即便NDE記憶發生於數十年前,他們對瀕死體驗的記憶仍然像發生於昨天的事情一樣。”

發表在2014年《人類神經科學前沿》雜誌上的一項腦電圖研究發現,NDE記憶是被作為情景記憶而儲存的,這是一種對你親身參與的事件的回憶。比如回憶“9·11”事件發生時你在何處,而不是單純地回憶起這個事實,即當時發生了襲擊。從事這一項研究的科學家還得出結論,這種來自NDE有些奇怪的記憶所給出的腦電圖與真實事件的記憶類似,而與虛構事件的差別很大,研究人員注意到,有過瀕死體驗的人描述的這種體驗“比事實更加真實”。所有參與研究的人都說,他們的NDE是他們一生中最強大的,最重要的體驗。

瀕臨死亡後的生活

NDE給我的父親帶來了極大的改變,主要是平靜。當他懸浮在人間與未知世界之間時,他說感覺有一種力量告訴他,“今天你不會死去”。

勞雷斯說:“從瀕死狀態活過來的人變得更加心寬一些,並且不再畏懼死亡。瀕死體驗成為他們生活的基石。”

我父親的瀕死經歷不僅影響著他如何過自己的生活,也影響著他如何與別人相處。現在他尤其對陌生人非常友善,經常慷慨解囊,總會向有需要者伸出援手。他好幾次為乞丐捐錢,但在他出車禍之前,這是他極力迴避的事。

很明顯,我父親並不是唯一的案例。按照發表在《國際行為醫學》雜誌上的一項2013年的研究,與沒有NDE體驗的人相比,有過NDE體驗的人會變得更加容忍別人,並能從大自然中獲得極大樂趣,也能更好地理解自己。

科學不能解釋為什麼曾經像全國汽車比賽協會的明星那樣駕車的父親,現在卻寫出安全和文明駕駛的論文。科學也無法解釋一位與數學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為何現在卻熱衷於書寫哲學與散文。但是科學研究還是為解開NDE改變人的性格這一謎團提供了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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