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鐵道兵軍旗下的女兵

曾在鐵道兵軍旗下的女兵

——紀念鐵四師17團衛生隊何南征烈士

曾在鐵道兵軍旗下的女兵

題記:軍號聲聲,獵獵的軍旗下她們從未遠去……

紀念鐵四師17團衛生隊何南征烈士

1965年5月4日,鐵四師接受京原線新建任務,師部移駐北京市房山縣磁家務。鐵四師在京(北京)原(平)鐵路新建中,擔負石景山南站至下莊82.1公里和東河南至棗林92.5公里的施工任務,投入兵力4個團。該線穿山越水,橋隧相連。鐵四師管區內僅隧道就有45.5座,合計長36.112公里。為攻克高橋長隧,為滿足架樑需要,鐵四師在永定河荒沙灘上建起橋樑成品廠。京原線建設歷時7年,於1972年竣工交付。在京原線建設中,全師犧牲幹部戰士90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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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師犧牲的90餘名官兵中,有17團衛生隊女兵何南征。何南征的爸爸是鐵道兵十二師的副師長何徵軍,何南征是鐵道兵的女兒。

2012.10.25,4師獨行俠戰友加我QQ好友,對我說:你去過京原線北京良鄉烈士陵園嗎?與我一起當兵的湖北籍的老鄉犧牲後就埋在那裡了,跟我一個班的,真的懷念他了。有機會上良鄉烈士陵園時,替我看看他——4師16團4營測量班戰士陳志方。71年10月14日還是13日記不清了,北京你知道的都要烤火,上午去拉土往煤裡放。挖土的時候上面塌方了,把他氣管搞破了,送到301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我問獨行俠戰友還有什麼要求?他說:拍照片發給我就行吧,知道他在那邊好就行。2012年的冬季北京天寒地凍,大雪凜冽。嚴冬中,我不能出門。我一直在網上搜索有關良鄉烈士陵園的資料。網上看不到任何有關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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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6,兒子開車,找到了位於良鄉大學城附近的“烈士陵園”。這是一個綜合性的烈士陵園,有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革命烈士。鐵四師烈士墓群在烈士陵園紀念碑的正後方,一排排青色的石碑,淹沒在黃色的荒草中,碑文刻痕很淺,辯認不清。在烈士陵園的多處文字記載中,陳志方烈士的名字寫為陳志芳。陳志芳烈士墓位於烈士墓群的右後方,悽悽荒草中,陳志芳烈士墓的黃土“墳丘”幾乎與大地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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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荒草中,挪動著腳步,試圖辨認每一塊碑文,我沒有想到竟有這麼多的鐵道兵烈士墓。每挪動一步,腳下都會趟起鬆軟的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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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荒草中,挪動著腳步,試圖辨認每一塊碑文,我沒有想到竟有這麼多的鐵道兵烈士墓。每挪動一步,腳下都會趟起鬆軟的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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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陵園的烈士紀念碑前,我看到紀念碑的背面有“烈士銘記”。在“烈士銘記“的第6排烈士名單中,我發現了尋找已久的鐵四師女兵烈士何南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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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我尋找到的資料記載:何南征,1950年2月出生,湖南省湘潭人;1968年4月入伍,1969年10月入團;鐵十二師的子女送入鐵四師當兵,分在17團衛生隊。入伍當年,經過醫療知識培訓後,進入手術室任器械護士(戰士)。曾被部隊保送上軍醫大學。 1973年3月6日,在送病號去唐山255醫院的返回途中,因為車禍犧牲。在鐵四師17團衛生隊的最後職務為:衛生隊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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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知道:北京房山區良鄉烈士陵園是京原線上鐵四師犧牲官兵的集中安葬地。我去過全國各地的很多烈士陵園,烈士墓是“黃土丘”的絕無僅有!想不到卻發生在共和國的首都!!鐵四師還在良鄉有留守單位和家屬基地!他們沒有關心過犧牲的戰友們嗎?!2016年,在做《鐵道兵英烈名錄》的過程中,按照規矩,我要在名錄上填寫犧牲者的碑文,因為良鄉烈士陵園的碑文無法看清楚,最終我放棄了,按照紀念碑“烈士銘記”做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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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鐵道兵英烈名錄》出版後,我覺得不踏實,2017年5月8日晨獨自坐公交車赴良鄉烈士陵園。路痴啊!一路上我忙得滿頭大汗,問誰誰都不知道“良鄉烈士陵園”:轉895路公交車到良鄉大學城下車後,又走了3站地,才找到通往烈士陵園的“陽光北大街”的路口。進入烈士陵園,環境似乎“安靜”了許多,雖然有兩隻黃狗正對著我狂吠。

進入鐵四師烈士墓群,第一感覺就是有什麼不對了,什麼不對了?!定睛再看,不禁目瞪舌彊!烈士墓少了!烈士墓少了!!原址上的烈士墓稀稀落落,墓與墓之間用水泥砌了小徑,墓冢用磚石圍成了圓丘。細數下來,與鐵道兵有關的墓葬只有19座了。去問兩位陵園管理人員,他們說:都遷走了,在山裡新修了一個烈士陵園。具體情況他們也不清楚,得問“拱辰辦事處民政科”。我有點憤怒了:這麼大的事情,民政局應該在全國發“通告”廣而告之的!!管理人員也對遷葬有意見:就是!沒有經過烈屬同意就給遷葬了,不合規矩……中午了,他們要回家吃飯,必須從外面鎖上烈士陵園的大門。跟我說好:把我鎖在烈士陵園內繼續拍攝,下午1點半來上班時再把我“放出去”。

我先按照烈士墓的排列順序在小本子上做了示意圖和名單登記,然後開始拍攝。19座墓碑上,多數寫著“病故”,沒有部隊的番號、代號,也許這就是沒有遷到新烈士陵園的緣故?在墓群的第一排,有一座花束簇擁著的墓碑,碑文新填寫過:劉家明同志,安徽省太和縣三堂公社。中國人民解放軍89204部隊1982年3月立。後來經查閱資料知道:劉家明是鐵四師後勤部部長,1978年11月在鐵道兵部隊積勞成疾病故。下午2點半了,才有一個管理人員來上班,把我“放出了”烈士陵園。我急忙趕往拱辰辦事處,詢問我們烈士的去向。

現在的街道辦事處真氣派!樓群大院門口還有武裝人員站崗。找到“拱辰辦事處民政科”辦公室,女工作人員叫我:1、找劉飛,他在辦事處的新辦公大樓(距此很遠)。2、找良鄉民政局優撫科宋同志,打電話過去人不在。當天辦不成事情了,我坐車回家,6點到家,一天水米未進,渴壞了!

之後的多天裡,我一直在打電話聯繫良鄉民政局優撫科,尋找我們不見了的烈士。終於在2017年5月12日聯繫上了宋同志,他說我們的鐵道兵烈士和房山區各個歷史時期散葬的烈士都被遷到房山區聖水峪的新陵園了……那麼,新陵園裡哪些墓是我們鐵道兵烈士的呢?我請他提供一份遷葬烈士墓的名單。宋同志叫我開一份“證明”給他們,經過民政局領導批准後,他才可以給我提供3份有關鐵道兵烈士的名單。我已經退休10多年,一個社會人到哪裡去開證明?這時候我想起了贊助出版《鐵道兵英烈名錄》的鐵道兵基金,給總幹事關麗榮戰友打去電話。

2017年5月15日,我拿到了“中華社會文化發展基金會鐵道兵基金”開具的介紹信:茲有我單位鐵道兵基金關麗榮等同志,前往你處聯繫鐵道兵犧牲官兵墓葬情況,為拍攝鐵道兵題材影視作品做準備。請予接洽希望協助為荷……(本信限20日內有效)。

2017年5月16日,豔陽酷熱,我來到良鄉民政局辦公室。工作人員趙瑩拿走介紹信,做了一份“電函摘記表”,讓我找層層領導批示。領導的最終批示是“請劉科長閱辦”。我又回到後樓,找民政局優撫科的劉科長。這位女科長說話很嗆人,不容人開口,她說只能給一份已經遷葬者的名單,其他名單去找“拱辰街道辦事處民政科”。烈日下,汗流浹背地找到了“拱辰街道辦事處“的新大樓,負責此事務的劉飛卻不在,電話中叫我後天來找他。因為2017年5月8日漏拍了一張烈士墓照片,我轉頭去烈士陵園補拍。沒想到坐錯了車、下錯了站、又走錯了路,待氣喘吁吁趕到烈士陵園時,大門已經用鐵鏈子鎖上了。我不停地擦著頭上的汗,心有不甘,來回折騰著鐵鏈子……不想真的把大門給弄開了!我大喜過望,趕緊到墓群補拍,一邊拍一邊回頭張望,生怕被陵園管理人員給鎖在裡面,因為下班的點已經過了……

2017年5月19日,終於用電話聯繫上了劉飛,他叫我下午3點前到。我按時趕到了“拱辰街道辦事處“新大樓,劉飛在2樓大廳20號接待臺。他不停地在打電話,叫我坐著等一會、再等一會……墨跡了很久,最終他只給我一張還安葬在良鄉烈士陵園的”鐵道兵烈士墓群“裡的人員名單,沒給原來說好的”遷葬前的全部人員名單“。請劉飛給良鄉民政局打電話“始終沒打通”,我索性跑去了。優撫科宋同志在,見我去了,他起身去請示什麼人,回來告訴我”名單還沒有做出來“。一下午跑了很多路,出了很多汗……實際上並沒有5月12日跑路多,路上還吃過丹參滴丸,到家卻累的不行了,一種瀕死的感覺,2個小時後才緩過來……

在之後的時間裡,我不停地給良鄉民政局優撫科宋同志打電話,要鐵道兵遷葬人員名單。2017年8月14日,宋同志正式答覆我:“領導不同意給。”沒有名單,我怎麼在新烈士陵園的幾百座墓中尋找我們的烈士?因為我知道良鄉烈士陵園裡鐵道兵烈士的碑文上是沒有部隊番號、代號的。這個名單前後要了幾個月,還開了介紹信、經過民政局層層領導批准,優撫科最後還是沒有給。宋同志說:他那裡有名單,但是領導不同意給……

在與良鄉民政局的多次接觸中,我反覆詢問過“是否有一位女兵烈士墓?”“鐵道兵當年是否給民政局留下過烈士名單?”回答是否定的。幾次到良鄉烈士陵園都問過管理人員,還指著紀念碑“烈士銘記”上何南征的名字問過,他們都不知情。我始終有個疑惑:何南征的爸媽家就在北京,他們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嗎?怎麼忍心愛女躺在荒草黃土中40多年?!管理人員告訴我:鐵道兵烈士墓鮮有人來祭奠,他們對來訪者都有登記。我當然知道:每一個烈士陵園對來訪者都是非常敏感的,而且有登記制度。

據17團衛生隊的戰友說:何南征在工作中積極肯幹。1970年年底被選送至第二軍醫大學上學,犧牲前剛剛畢業不久。1973年春正值老兵退伍之際,和其一塊入伍並一塊參加衛訓班的多位戰友面臨退伍,何南征顯得特別興奮,似有千言萬語要和老戰友說,出事前一個通宵未睡。當天傍晚,政治部主任家有人患闌尾炎,團部醫生讓衛生隊派車送往唐山255醫院,何南征自告奮勇前去。返回途中,由於天黑加之車速快,姜司機誤以為前方路面有積水,猛往右側打方向盤,導致救護車右側車門一頭“扎進”一顆大樹,長方形的駕駛室變成了三角形。何南征坐在副駕駛位置,胸部受壓,當場吐血身亡!司機和同車人員均倖免於難……在何南征犧牲後,何媽媽一直不肯到部隊來,只是反覆地給衛生隊打電話,尋找何南征的遺物,詢問何南征追悼會的悼詞,要求何南征被追認為中共黨員。由於當年衛生隊主要領導因故都不在崗,正值老兵退伍、新兵又說不認識何南征不瞭解情況,最終中共黨員沒有追認成功。

我在寫本文前,曾經多次打電話、發短信聯繫何南征的妹妹何北戰,請求提供何南征的生平資料。據何北戰說:何南征的媽媽還健在,幾十年過去了,還是聽不得何南征的事情,不能問;她與何南征不在一個部隊,不瞭解情況。在最後一次通話中,何北戰告訴我:經與哥哥等商量,不同意提供有關資料。我急切地問:能告訴我籍貫是哪裡嗎?對方啞然……因為在有關何南征的資料中,她的籍貫多種多樣,莫衷一是。籍貫還需要保密嗎?我有點憤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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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找一個伴同行的,一直沒有找到……

不能再等了——9月30日的共和國“烈士紀念日”就要到了。2017年9月13日星期三凌晨6點,我出門赴北京房山區聖水峪《平西烈士陵園》,尋找鐵四師遷葬的犧牲官兵。去時單程用了3個小時:乘坐473路公交車—六里橋東換乘坐917路—五侯路口換乘“房15路”至終點。終點是房山區的旅遊勝地“上方山雲水洞”。爬了4公里山路,到達《平西烈士陵園》的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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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陵園依山而建,最高處是烈士陵園的紀念碑。通往紀念碑的梯道兩側,是一排排烈士墓,掩映在新栽的柏樹叢中。在五侯路口等車時,我碰到了兩位爬山鍛鍊的老師傅,真是遇到好人了!有了金仲師傅的幫助,才使得800多張照片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拍攝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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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南征烈士墓在右區第二排。碑文:何南征(?—1973.3)四川省南部縣中心公社十大隊人。中國人民解放軍五八一七部隊戰士,於一九七三年三月六日因公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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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熱,又是在正午拍攝,大汗淋漓……烈士墓上一排與下一排之間的距離有五六級臺階高,墓前的甬道不寬,想完整拍攝烈士墓碑,在向後退找拍攝距離時,要十分警惕人身安全,我曾經因此出過險情,險些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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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知道有多少座烈士墓,哪些墓是我們鐵道兵的,就順序拍攝。右區從下往上拍,到達頂部後,左區從上往下拍。只拍鐵道兵烈士墓或者高度疑似鐵道兵的烈士墓。金仲師傅在前面幫助清理擋住碑文的雜草和土石,拉開擋在墓碑上的柏樹紙條,抬開支撐樹幹的粗木棍和大竹棍……看著他辛苦的模樣,我心裡十分焦急,儘可能地加快拍攝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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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墓橫拍兩張豎拍兩張,有遮擋物的再換角度或遠距離加拍兩張,右區拍完後已是下午1點半。我喊兩位師傅先吃午飯,我們依次坐在左區的臺階上進餐。出汗太多,我只是喝了一些水,帶去兩個快餐盒的雞蛋薄餅讓給了金仲師傅,他脖子上搭的毛巾也都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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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抬手將飲水瓶送往嘴邊時,鄧師傅突然大喊一聲:別動!同一瞬間,我感到左前臂巨疼一下,本能地用右手胡擼了一下,一個馬蜂落在了我的腳下。我抬起左臂一看:一個“針眼”在巨疼處赫然出現。鄧師傅還在大叫“別動”,要給我擠一擠這個針眼,擠出裡面的毒汁……看守烈士陵園的李師傅來了,拿著登記本讓我做“來訪登記”。他說:你是萬幸了!這是小馬蜂,大馬蜂能蟄死一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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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沒有休息,還是金仲師傅在前面清理墓碑,我跟著拍攝,左區拍完後已是下午4點。我又從左區一排爬到陵園最高處拍攝紀念碑。在紀念碑的兩側各有兩面“英烈牆”,刻著犧牲者的名字。紀念碑基座的右側,有一幅反映鐵道兵開山修路的浮雕。

在離開《平西烈士陵園》時,我再次來到何南征烈士墓前,行注目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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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凌晨6點出門,到下午6點多進家,我在12個小時裡大汗不止……被馬蜂蟄傷的左臂又紅又腫……回家後猛喝了2個小時的水,才在第14個小時後排當天的第一次尿,我是醫務工作者,當然知道14個小時不排尿對腎臟的損害!持續地心慌氣短,處於半窒息狀態,我又一次出現瀕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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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是時過境遷,我今天還寫下這麼多,並不是為了表白曾經的辛勞。我是想告訴何南征的媽媽:你可以欣慰的。我們沒有忘記你的女兒,鐵道兵還有一個豁出命來為烈士做事的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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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赴《平西烈士陵園》的拍攝中,我用相機拍攝照片758張,用手機拍攝照片72張,合計830張;

據照片統計,在《平西烈士陵園》中有鐵道兵犧牲官兵墓133座,包括:女兵烈士1名; 1名不確定、但是高度懷疑是鐵道兵的劉衡; 3名配屬鐵道兵四師施工的6012工廠的人員。

在《良鄉烈士陵園》裡還有鐵道兵犧牲官兵墓19座。有3人(馬仲信、劉家明、張朝英)同時在《平西烈士陵園》也有墓。這是怎麼回事呢?2017年10月,兩次聯繫良鄉民政局優撫科宋同志,他說“拱辰街道辦事處民政科”還沒給回話。2017年12月19日再次聯繫宋同志,對方答覆:經聯繫《平西烈士陵園》李師傅(當年負責遷墓),《良鄉烈士陵園》三座墓中的遺骨已經遷走,只是墓碑沒有給破壞。我的判斷:純屬胡說八道!理由是……


鐵道兵公眾號第2018-324-3期

推薦: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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