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浪漫悲劇的漸強音(一)


【原創小說】浪漫悲劇的漸強音(一)

每天我都喜歡出去在人群裡穿插行走,我知道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的,與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很想知道那一瞬間那個人在想什麼,我很好奇,而對我來說所有人都是臉孔陌生,偶爾也會有人面孔朝我微笑,然後我也會回笑過去,其實我知道他微笑的對象可能是在我的旁邊或者身後認識的人,誰管誰呢,面容笑皺摺了也不要緊,擦破了衣服也不要緊,大家互不相似,而我,的確是喜歡這種危險的美感。

我叫安,這也是我的書名,多麼優美的名字,代表了平安與安定,可是我孤獨寂寞的性格註定要與名字的意義背到而馳,我喜歡黑夜勝過有亮光照射的白天,因為黑夜曖昧,它像是一味治療傷口的藥劑,深入皮膚底層,別人看不見,只有偶爾在傷口上荼蘼出一朵淺淡的花朵,而我像一個幼獸,躲在自己建造的巢穴,可以一邊默默的流淚,一邊默默的舔抵傷口,同時我喜歡在人群裡遊離的性子也是註定不能夠輕易安分下來的。

你好,請問有沒有賣麻辣豆腐腦?

站在小巷子一家不起眼的店鋪前,我問店鋪老闆。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喜歡吃這種看上去噁心卻像發黴了的食品,那種吃在口中的感覺像是胃腸被顛倒過來了一樣,有點酸,有點辣,也有點麻,更重要的是也許那已經是過期食品,而我總是選擇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巷子裡購買。

【原創小說】浪漫悲劇的漸強音(一)


小妖離開我以後,我開始學會了抽菸,儘管很多人都說不健康,我只是在想,如果這段感情用用一根菸去衡量,那有多長,那可以燃燒多久,這樣來看,我和她之間的感情終究沒能活過一隻煙的長度,我開始用一些方式去想念她,比如在天黑燈滅了以後,我會拿出抽屜裡的錄音機,一遍一遍刻錄下對她的想念。

10月9日。我又想你了。小妖。你死在哪裡去了。你沒有告訴我。你還會回來的是嗎?

12月26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看,我買了蛋糕,做了你喜歡吃的麻辣豆腐。你會回來嗎?

3月15日。有半年了。你是死了嗎?你去死吧。可惡的女人。

小妖終究沒回來,她走得煙消雲散不留絲毫蹤影,不過,我也開始漸漸習慣了,我還是會錄音,可是感覺有點麻木,每天過這樣的生活,我的整個眼睛開始變成鐵鏽上潮塗粉的藍色。

已經是夜晚的十一點,整個夜色被城市裡的燈光裝點得光怪陸離,躺在床上,我始終無法睡眠,因為還沒有能聽見每晚這個時刻樓道里都會傳來的嗝噠聲,這個伴我催眠的夜曲,我不知覺的被習慣。

就在我即將陷入半幻覺的時候,聲音終於出現,還是那一如既往的節奏,不慢不緊,與我的心臟的跳動聲如此一致。

住在我隔壁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因為我經常會在半夜聽見她的歌聲,有點低沉有點空靈,而此刻,她下班回來了,樓道里響起高跟鞋嗝噠嗝噠的聲音,像敲擊在心口的鼓楫,我想象她現在該是有精緻的濃妝,以及像貓一樣迷幻的眼睛。

我從沒有遇見過她,她的生活早出晚歸,但是,我卻習慣了等待她的腳步聲響起然後睡眠,我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臉,也許這個女人是和小妖一模一樣。 我從抽屜裡拿出一盒麻辣豆腐,一塊一塊的吃,吃到第十三塊的時候,胸腔突然特別難受。

【原創小說】浪漫悲劇的漸強音(一)


我開始越來越感覺到,隔壁的女子高跟鞋的碰地嗝噠的聲音像是一出單音的悲曲,以我的心跳聲為鼓樂,以龐大的夜幕做劇場,極盡沉寂的演奏,每當這個時候,我會陷入幻覺中,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之就好像與別人互調了身體一樣,或者只剩下身體的一部分,我就經常感覺不到我身子手腳的存在,也許下一秒我就會死去,管它呢。

她的房間安靜下來,窗外地面的光影突然黯淡,她熄滅了燈光,她是要睡了。

窗簾無風自動。晚安。

…………

你的這個病症主要因為缺少睡眠引起的,吃藥不會有效果,得靠自己調好作息時間。 其實一瞬間我是明白的,我無藥可醫,我突然想到,幻覺產生是不是因為魂魄出殼。該死的小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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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的眼光碰撞在一起的一瞬間,我能夠確定我的心跳每秒高達一百多次,身軀被固定微略顫抖,然後在百分之三秒之後,這個女人將要與我擦肩而過,我知道,這次如果不說話,以後不再會有機會,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小妖,小妖哪去了。

時間依舊在夜晚,我背靠著房間的門,看著幽暗的樓道,然後聲音漸漸傳過來,我慢慢走過去,然後再拐彎出的地方我看見了她,準確的說,看見了那雙充滿迷離色彩的貓眼。

小妖…

她似笑非笑,然後,伸出一根手指,牴觸在我的嘴唇上,壞壞的樣子,的確是一隻野貓。

你叫我小妖…

我突然很想看清她瞳孔後面的色彩是什麼,也許這個答案一輩子都無法再被解答出來了,看見她的一瞬間,我驚訝於她和小妖的相似度,但是我又的確感到有那麼一些細微的不同,這種細微的不同是深入骨髓的。

你來…

我拉起她的手,走到我的房間裡,我翻出小妖的照片,拿給她,她的笑容一瞬間有些狡黠讓我似懂非懂。然後我拿出一盒麻辣豆腐給她。 吃吃,過期的,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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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高跟鞋的聲音依舊定時在十一點鐘響起,我突然想起了我房子後面經常出現的那隻野貓,怎麼也沒看見了…

聖經裡耶穌看著世間的黑暗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

我拿出麻辣豆腐開始一塊一塊的吃,在吃到第十三塊的時候,我突然感到胸腔特別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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