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我講到《論語》，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我聯想到伯夷叔齊寧死不食周粟的故事。學生們聽了，說：“真傻”。我又講到尾生和女子約會，淹死橋下的故事，學生們聽了，說：“真傻”。我又講到介子推揹著老母被燒死在山上的故事，學生們聽了，還是說：“真傻”。
學生們這句“真傻”，引出了我許多“傻人”的故事，我激動地說：“屈原為楚國自投汨羅，傻不傻？”學生們異口同聲地說：“傻”。“蘇武手持漢節，茹毛吞雪，傻不傻？”學生中還是有“傻”的聲音。“文天祥寧死不投降元軍，傻不傻？”學生中還是有稀稀落落的“傻”。
我看著這些青春少年，我看著這些九十後孩子，內心產生一陣陣悲哀，難道我自己也傻了嗎？怎麼講到這麼多“傻人”的故事？但我還是要繼續講下去，繼續傻到底。我一連串舉出十個“傻人”。“譚嗣同真傻，竟然為一場失敗的變法而流血，秋瑾真傻，竟然為一場失敗的革命而犧牲，林覺民真傻，明知革命不會成功，他還是寫下絕命書；聞一多真傻，明知漢奸就在眼前，他還要拍案而起，劉胡蘭真傻，自己竟毅然走向鍘刀。老舍真傻，紅衛兵不就是抄了他的家嗎?他為什麼就投湖而死？孟祥斌真傻，他不守著自己的妻女，為什麼跳進冰冷的河水？李劍英真傻，他為什麼不跳傘?譚千秋真傻，他為什麼不自己先跑出教室.....
.寂靜，沉默，學生們沒再發出“真傻”的回應，他們已看到我眼裡含滿了淚水。我哽咽了，再也說不出“傻人”的故事。我站在講臺上緩了緩自己激動的情緒。沉重地說：“這些人確實很傻，然而他們傻得讓人震撼，傻得讓人尊敬，傻得讓人崇拜。有些人可能很‘精’，但‘精’得讓人討厭，‘精’得讓人恥笑，‘精’得讓人唾罵。所以我們還是傻一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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