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非纏、禪非禪,枯木龍吟照大千(十二)

空而求空、解而求解、淨而求淨,世間頭上安頭之輩,古今多矣。業不可消,畢竟空也;心不可求,畢竟空也。禪非無我,妄求無我之輩,我也。西方有所謂“認識自己”的箴言,猶是頭上安頭,認識本自己,認識何自己?而“我思故我在”者,若不視“我思”為證“我在”之名言或直觀依據,實指“我思”從而“我在”,則猶較些子。

本來內心是空靈地人,卻產生了要去追求什麼空靈的心念;本來是無拘無束地人,卻想到要去追求解脫的心念;本來就是清淨無染的人,卻想到了要去追求清淨無染的心念。這些人都是人世間頭上安頭之類的人,從古代到現代,這種人多著去了。

行為造成了結果是不可能消除地,畢竟要過去;心念是不可能追求的,畢竟要放下。禪不是無我的心念,虛妄地追求無我的人,其實已經有“我”了。

西方有所謂地“認識自我”的規諫勸戒之言,更是頭上安頭了,什麼是“本我(id)”,什麼是“自我(ego)”?而“我思故我在”的人,如果不考慮“我思”作為憑據,“我在”的名言或者直觀地依據,其實質是有“我思”才有“我在”,則有些對。

【卻較些子】禪林用語。又作卻較些子。些子,即些少、些細、僅有之意。意謂倒是那樣有幾分對;禪林中,常用於以一方面貶低之逆說方式來作肯定而讚歎之評語。碧巖錄第六十九則(大四八·一九九上):“(養)由基箭射猿,繞樹何太直?千個與萬個,是誰曾中的?相呼相喚歸去來,(一隊弄泥團漢,不如歸去好,卻較些子)曹溪路上休登陟。”

思而在而我,我而在而思,一陰一陽,皆業,畢竟空也。思,非只為通常之意識作用。思者,心之遍行也。末那、阿賴耶,猶思,痴人難測也。六識、末那、阿賴耶,皆“思而在而我,我而在而思”也。

由思考而知道我的存在,由於我的存在才會去思考。這一陰一陽都是行為造成的。思並不只是通常所說的意識作用。思是心念所遍行之處。末那、阿賴耶,都是思所遍行之處,不是痴迷的人所能推測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都是“由思考而知道我的存在,由我的存在而知道我在思考”呀。

我者,非我也。世人多執六識為我,而破六識為我者,猶執末那、阿賴耶為我也。執末那、阿賴耶為我者,非意識、名言作用,與生俱來、萬劫難識也。世人大多惟知六識,末那、阿賴耶者,痴人多視為唯識論之名言安立,實不知末那、阿賴耶也。

我,並不是我自身。世上的人大都是執迷地認為眼耳鼻舌身意是我,而跳過了這六識為我者,還是執迷在末那、阿賴耶為我。執迷在末那、阿賴耶為我的人,不是受意識、名言所產生的作用,而是與生俱來的,即使遭受萬般劫難都難於認識的。

古今所謂禪者,多在六識間打轉。一念不生者,六識也;知主人公者,六識也;乾坤破碎、大地平沉者,六識也。古今所謂開悟者,六識中游戲而不自知者,多矣。習唯識者,多知末那、阿賴耶之名、性相,而實不知末那、阿賴耶,猶六識之遊戲也。

從古代到現代,所謂參禪悟道的人,大都在六識之中打轉。

一個念頭都不產生的,仍然在六識之中;

知道主人公是誰的,還是在六識之中;

乾坤破碎,大地下沉的,仍然在六識之中。

從古代到現代那些所謂開悟的人,仍在六識之中游戲而自己不知道的人多著去了。

學習唯識論的,多知道末那識、阿賴耶識這些名詞和屬性,而不能切身體悟末那識、阿賴耶識,猶如仍在六識之中游戲罷了。

纏非纏、禪非禪,枯木龍吟照大千(十二)

六識外求末那、阿賴耶者,痴人也;六識內求末那、阿賴耶者,痴人也。痴而求、求而痴者,六識也。末那、阿賴耶者,非神非聖、非一非二、非上帝類意識臆測之物也。禪者,不實證末那、阿賴耶者,無有是處。實證末那、阿賴耶,此禪者之通途。通途者,非途而途,是名通途也。

在六識之外去追尋末那識、阿賴耶識的人,是痴迷的人。

在六識之內去追尋末那識、阿賴耶識的人,仍然是痴迷的人。

因痴迷而去尋求,因尋求而痴迷的人,都是在六識之內的人。

末那、阿賴耶,並不是神和聖這類的東西,也不是是或非的東西,更不是上帝這類意識所臆測的東西。

學禪悟道之人,不能實證到末那、阿賴耶的,都是沒有真正體悟得道的人,所以是沒有對的地方。

實證末那、阿賴耶,這是參禪悟道的通途。而通途這個東西,並不是真正的通途,是假借通途這個名稱而說的東西。(佛的隨說隨掃)

詩曰:

石虎松虯浴日眠,苔痕深淺徑蜿蜒。孤峰有霧皆圖畫,空谷無風自管絃。

照破山河光萬疊,觀成世界影三千。須彌頂沒冰中火,劫海波隨漏底船。

作首詩來說吧

石頭做成的老虎,松枝紮成的虯龍,淋浴在陽光下睡眠。

青苔的痕跡有深有淺,在道路中蜿蜒無限。

孤傲的山峰有霧繚繞,都是一幅幅優美的畫卷,

空蕩的山谷,即使沒有風,都像演奏著管絃樂。

照破了山河的光有萬千重了,

觀看到的大千世界之影像都有三千個了。

須彌的山頂都淹沒在之冰火之中。

劫難的海波隨流,而“我”卻坐在這個漏底的船上不自知。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