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畔,腥風陣陣,三途河裡,血浪滾滾。
一白衣女子倚欄而立,河風吹動她頭上的紅豆珠釵,長長的流蘇隨風而動,伴著三千青絲纏綿繾綣。
“他們為何會落入這三途河中?”
“因為他們忘不了應該忘記的。”
女子回頭,是孟婆。
“婆婆,可若是忘記了,便能真心歡喜了嗎?”
孟婆微笑,並沒有回答。
這是她第幾次問自己這個問題來著?孟婆早已記不清了。
若是初相逢時,她會回答:“忘記,便可心安。”可時至今日,孟婆才發現,這話,不過是說出來自欺欺人罷了。
忘記,並不會令人心安。
橋那邊,遠遠走過來一人,孟婆並沒有細看,便能知道那人是誰。
“姑娘,老婆子先走了。”
白衣女子微笑點頭,目送孟婆離開。
“不冷嗎?”
身後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女子剛想轉身,肩上卻憑空多出來一件披風。
“珠兒,這裡冷,回去吧!”
男子挽著她的肩膀,他的掌心很溫暖,似乎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你是誰?”
珠兒疑惑。
雖然她不認識這個男子,雖然她的本能告訴她——她應該相信他,雖然她覺得自己問出這句話,他會十分傷心……
雖然這些都沒有依據,但她還是想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易明,你的相公。”
“你為何能從橋的那邊走來?”
孟婆說,奈河橋,向來都是魂魄走過去的地方,從來沒有魂魄能夠從那邊走回來。
這是她第幾次問他這個問題了?易明忘記了。
“因為你的相公並非尋常魂魄。”
珠兒望著易明帶笑的臉,那張臉下面似乎藏著什麼。
“你為何如此悲傷?”
悲傷啊……
該如何才能不悲傷……
即便是判人功過的冥王,也做不到。
他是大善之人,她卻是大惡之人。
無論是天上、人間還是地獄,只有他,不能負了她。因為他愛她,她是為了他才做的“大惡”。
於是,他為她,放棄了仙官之職,留在了冥界做冥王。
她說,她的手上染滿了血液,怎麼洗也洗不乾淨。
於是她總是穿一身白衣,因為她覺得白色是世間最乾淨的顏色——即便在忘記過去之後,她也是如此鍾愛白衣。
“珠兒,你可還記得,你髮間那珠釵是何人所贈?”
珠兒伸手將頭上的珠釵取下,仔細端詳,終是想不起來。
“是我”,易明將珠釵重又戴在珠兒髮間,“因為你說過,相思紅豆,紅豆相思。”
“抱歉,我都不記得了。”
“我這裡”珠兒捂著心口,“總會覺得悶得慌,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
易明將珠兒擁在懷裡,輕吻著她的額頭。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些好的記憶,不好的記憶,忘記了也好。
即便,你會連我也一起忘記。
即便,在過去一千年裡,每天都要重新再告訴你——我愛你……
冥府,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三途河畔,珠兒憑欄而立。她不知自己為何會來此處,只是今早醒過來時,憑著感覺走到這裡。
似乎,在這裡,她在等某個人。
奈河橋的那頭,並肩站著兩人,那是冥界的冥王和孟婆。
“冥王大人,你真的打算要將她一直留在這裡嗎?”
易明看著珠兒皺起的眉頭:“是。”
大惡之人死後,便連那看起來十分寬敞的奈河橋也是過不去的,她的魂魄只會墮入三途河裡,永世與河中的骯髒的死魂怨鬼為伴,永世浸泡在那血腥的三途血水中中。
她最喜乾淨,他不願。
“你知道她過不了橋。”
冥王很悲傷,孟婆即便不看冥王的臉,她也知道,冥王此刻,會是怎樣的神情。
“是”,孟婆看著遠處的珠兒,“可她似乎也很悲傷……”
冥王側頭。
孟婆,應該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否則她怎麼能做到對所有魂魄一視同仁,都讓其喝下能夠忘卻所有前塵往事的孟婆湯。
“孟婆,你……”
“恩?”
“無事。”
你不應當說出這話。
罷了,自己這個冥王也不是如此?
“不冷嗎?”
身後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珠兒剛想轉身,肩上卻憑空多出來一件披風。
“珠兒,這裡冷,回去吧!”
男子挽著她的肩膀,他的掌心很溫暖,似乎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你是誰?”
珠兒疑惑。
雖然她不認識這個男子,雖然她的本能告訴她——她應該相信他,雖然她覺得自己問出這句話,他會十分傷心……
雖然這些都沒有依據,但她還是想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易明,你的相公。”
“你為何能從橋的那邊走來?”
孟婆說,奈河橋,向來都是魂魄走過去的地方,從來沒有魂魄能夠從那邊走回來。
這是她第幾次問他這個問題了?易明忘記了。
“因為你的相公並非尋常魂魄。”
珠兒望著易明帶笑的臉,那張臉下面似乎藏著什麼。
“你為何如此悲傷?”
“因為,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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