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逃離北上廣,只有大大方方的離開

從來沒有逃離北上廣,只有大大方方的離開

灰犀牛沉默衝來,最先被踩踏的是困守原地的人。

2003年,少年岳雲鵬在潘家園附近的炸醬麵館刷碗,那年年底,五環才全線通車。

他並不知道這條路將改變他的命運,亦無力探索五環外的遙遠世界。

那時的北京,繁華尚未鋪開,五環外還可見大片稻田。雞犬相聞,村舍儼然,景象和象牙山下並無太大分別。

即便是五環內,北京的喧囂也只籠罩有限區域。

地鐵二號線環繞著紫禁城,一號線貫穿著長安街。西北的中關村已是繁華邊緣,東南對角的亦莊,大片倉庫寂寥無人,偶爾還能風吹草低見牛羊。

那些年,京城還殘存著沙塵暴餘韻。年輕的北漂闖蕩北京,會陡增“黃沙萬里覓封侯”的豪情。

在風沙中仰望,虛擬世界如海市蜃樓般倒懸。搜狐、新浪、網易,門戶攜資訊如烏雲般覆壓頭頂,宣告一個時代即將降臨。

15年後,北京的繁華早已四下流淌,187.6公里長的六環包裹一城璀璨燈光。當年懸浮空中的網絡世界,早已降落,和現實重疊,難分彼此。

北京依舊如磁石般,吸引著全中國逐夢者,只是在這個飛速迭代的時代,大都市不再是唯一選擇,更多人開始籌劃他們的“第二城市”。

年輕人在北上廣開拓視野,積累學識後,前往杭州、南京和廈門等二線城市發展,追求高性價比生活。

新中產在珠海和三亞等地投資房產,當下為度假之地,老年便是歸依之所。

還有創業者遠征南洋,橫跨西亞,借一帶一路的機遇,在異國開啟人生新冒險。

在一座城,從一而終,越來越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脾性。

用最低的遷徙成本,尋找最高性價比的生活,正成為潮水的走向。

我的一位老友,剛將“第二城市”設為昆明。

她說,那裡四季如春,房子溫暖寬敞,有滇池的濤聲,不遠處還有洱海的風月。

當然更吸引她的,還有即將開通的中泰高鐵。從昆明到曼谷坐高鐵只需三個小時。她已計劃好,讓幼子在泰國讀國際學校。

我們在一座城市太久,總會忽略世界正越來越小。

春節時,我在曼谷,滿街都是笑語盈盈的華人。當地商家賣力地舞獅討好,有女孩塞來房產傳單,上面是一棟棟現代樓宇。

樓宇旁標字:泰國,中國人的後花園。

在過去,許多人的人生中並無第二城市選項。

古人圍水而居,水源和農田,是生存基礎。食物決定了生存半徑,終老吾鄉是一生的宿命。

那些遠行的人,總有背井離鄉的愁思。那口井,那畝田,便是羈絆。

建國後,70後80後的父母,告別農田,走入城鎮,他們大多有國營單位的工作經歷。人生依舊無第二城市選項。

一張辦公桌能用半生,一片廠區就是世界,生於小城,終於小城,是父母一輩的軌跡。辦公桌和廠區,便是羈絆。

九十年代,城鎮化浪潮開啟,小城孩子通過高考湧入京滬,鄉野青年通過打工步入都市,一代代年輕人,希望在大城市圓夢。

大城市光怪陸離,大城市時尚傳奇,大城市資源高度疊加,而信息不對稱,總能資源之中撕扯出一道道機遇。信息和機遇,便是羈絆。

網絡時代,信息不對稱帶來的紅利逐漸消失,命運的縫隙越來越少,大城市意味著工作機會多,意味著社交朋友圈。工作和社交,便是羈絆。

而今移動時代,工作場景逐漸虛擬,社交則捆綁於手機之上。我們和朋友相隔千里,但在手機中,也不過撥指之間。

其實,同在一座城,朋友相聚也越來越少。把酒言歡要約時間,更多時被縮減為朋友圈點贊。

羈絆正在慢慢消失。

當工作機遇不再獨享,當交通出行高效快捷,當虛擬辦公更為風行,一個大流動時代即將到來。

在那個時代完全開啟前,第二城市便成為人生的重要規劃。

尋找最適合的機遇之地,尋找最舒展的生活之所,尋找最安逸的養老之城。

如果說,兔子最灰暗的時刻,是在龜兔賽跑中。

那麼,它最高光時刻,一定是狡兔三窟。

無論迎接的是機遇還是風險,我們總要在人生中多鑿幾個出口。

逃離北上廣,只是情緒發洩。那些真正離開的人,其實大方且從容。

他們中許多人,在出發前,進行了周密規劃,並對人生演進有著清晰認知。

那些尚未籌劃第二城市的人,其實是受慣性思維所限。

大都市並無圍牆,真正讓我們舉足不前的,往往是思維誤判。

第一重誤判,是籌劃的時機。

籌劃第二城市,不需等命運節點,更不需等財務自由,而應提早準備,並將準備工作,貫穿人生諸多階段。

對於年輕人而言,應鎖定賽道,判斷適宜發展城市,並儲備專業經驗,提前學習語言。

對於中產家庭而言,應儘早規劃財務,為未來生活和子女教育做好儲備,並根據自身喜好,選擇性價比最高的城市。

對於那些即將遷徙的人而言,應多維觀察第二城市,做好適應的準備。

那些一時興起,去大理或麗江開客棧的人們,其實走得任性慌張。

他們對未來迷茫,未來便會回饋失望。

第二重誤判,是離別的模式。

離開北上廣,並非再不相見的訣別。在不遠的未來,我們或許會開啟城市間的組合生活。

一切早有雛形。

移居昆明的老友,在北京設有公司,藉助網絡遙控;定位上海的新媒體同行,作者其實遍佈海內外;

天津到北京、蘇州到上海的高鐵上,許多人在上演雙城記。

如果說,當下融合尚為原始,那麼當超級高鐵貫穿城市群,無人汽車奔馳高速路,VR會議在自家書房中召開時,離開與否,已不再重要。

被距離放大的情緒,總會因科技縮小。

900多年前,大宋詞人柳永,在宿醉中恍惚醒來。

柳葉微微搖動,曉風殘月忽然觸動情腸。

他在第二城市武漢,想念開封。

今日不必傷心。坐高鐵,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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