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们曾活过,后来都不在了

想象一下,当你看到一张照片里的动物活灵活现,却被告知,它是这一物种在地球上留下的最后影像,是不是有一种特别的触动?

物种的加速灭绝,许多曾经存在过的动物的消失……我们从文字中读到这样的报道,和看到它们留下的真实照片,完全不是一种体验。

最近出版了中文版的《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一书,就聚集了这样一些特别的影像资料。它们画面中的主角已经和自己所有的同胞一起消逝在了历史当中,但照片成为这些生灵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的“物证”,拉近了我们与“逝者”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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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石南鸡,爱慕者为它取名为“本兴旺”。阿尔弗雷德·O. 格罗斯摄于“玛莎的葡萄园”,约1930 年。

这些动物的离去,有些和人类活动有直接的关系,有些也未必如此。无论原因为何,看着它们和曾经的栖息地,总会让我们去想一想,地球上生态世界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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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照片之前,我们先要知道:这些照片的质量难免很差,而且没有太多细节,因为大多数照片是在摄影术发明的早期,非常艰难的条件下拍摄的。

当时,摄影器材非常笨重,而且需要被拉到遥远的、崎岖的地方。同时,摄影师完全没办法知道刚刚拍下的照片什么样:立刻检视照片在今天已经习以为常,而在当时毫无可能。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摄影师在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照片将会变得多么重要:毕竟他们也未必能洞察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些物种极有可能灭绝。

不过,虽然有这些不利因素,这些照片仍能让人们对业已消失的生灵感怀与动容,它们是那么地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

粉头鸭

粉红,是所有鸟类中最不寻常的颜色,而粉头鸭却有着醒目的粉红色头部和颈部。在19世纪,粉头鸭生活在恒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下游平原星罗棋布的沼泽、河流和芦苇地之中。它并不很常见,但也不是特别稀少。它们不是传统的狩猎对象,也不是人们特别追捧的餐桌美味,至少对英国殖民者而言是如此。真正引起英国人兴趣的似乎是它头颈部那奇特的颜色,以及由此而唤起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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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 年, 位于福克斯沃伦公园的10只粉头鸭。摄影师未知, 但有可能是著名印度鸟类专家萨利姆·阿里(Salim Ali)。这张照片在近几年接受了各种现代调整和上色处理, 来强调它们粉红的头部。

在20世纪的头十年,人们就已注意到粉头鸭在日趋减少,到20世纪20年代,它已几近灭绝,灭绝的原因并不清楚。人类圈养的粉头鸭也逐渐死去,最后一只鸭子死去的日期可能是1936年,也可能是1939年,还有些说是1945年。——不过话说回来,这已经不重要了。

旅 鸽

旅鸽的故事是如此惊心动魄,以至于时常被人讲起,在所有的灭绝物种记录中,没有哪一种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在19 世纪初期,这种飞行速度极快的流线型鸽子很有可能是地球上数量最多的鸟,多得令人惊愕!据估计,旅鸽这一个物种的数量曾占了美国所有鸟类总数量的40%。换句话说,生活在墨西哥和加拿大之间的鸟儿,十只里面有四只都是旅鸽。不好说这个数值有多接近真实情况,但事实是,其绝对数量之多,足以给任何遇见它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到19 世纪末,庞大的种群数量就已几乎减少为零。有记载的最后一只野生旅鸽,于1900 年3 月,在俄亥俄州的派克县,被一位少年男孩射杀。还有少量个体活得稍久,不过都是圈养的,分布在密尔沃基、芝加哥和辛辛那提。进入21 世纪14 年后,最后几只圈养的旅鸽也死在笼中。这么一个仅仅在100 年前还以数十亿计的物种,就这样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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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最后一只旅鸽,在辛辛那提动物园中。由恩诺·迈耶或威廉·C . 赫尔曼拍摄。

旅鸽(恰如其名)似乎总是在不停地移动。不论何时,鸽群所到之处,当地植被都被迅速摧毁——然后鸽群又继续飞走。在这方面,旅鸽堪称鸟类的蝗虫。对于美国中西部居民来说,它们既是害鸟又是靶子。“射击旅鸽”成为一种地方性的比赛,一天就能轻易干掉数千只鸟。不过,你不可能就这样把一个物种射杀至灭绝,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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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鸽(纸面丙烯画,2010 年)作者 Julian Pender Hume此画仿自一幅著名的19 世纪雕刻作品,展示旅鸽的狩猎活动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如此速度惊人而又壮烈的种群衰退?最简单的回答是:我们并不知道——至少,不完全知道。过度狩猎当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导致悲剧的其他因素始终是难解之谜。

极乐鹦鹉

1844年6月,英国博物学家约翰·吉尔伯特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小型鹦鹉,不仅“新”,还异常漂亮,全身都是靓丽的色彩——蓝色、绿色、黄色、红色和棕色。后来,它被鸟类学家约翰·古尔德命名为Psephotus pulcherrimus(拉丁文“pulcherrimus”可大致翻译为“ 非常可爱”)。这就是现已灭绝的极乐鹦鹉如何被发现和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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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鹦鹉三连拍。由西里尔·H . H . 杰拉德于1922年在昆士兰州伯内特河拍摄。它们展示了鹦鹉停在白蚁冢上的巢穴旁。最上面那幅根据杰拉德的原始黑白照片手工上色制作的幻灯片复制而来。暗淡的色彩是对活鸟美丽羽色的拙劣还原。

但它真的灭绝了吗?它是那些幸存谣言满天飞的物种之一,许多人都相信,它还在澳大利亚广袤内陆的某个地方生存着。但真实情况是几乎没有。一些声称的笼养个体已被证明是假的。而鹦鹉曾经生存的地方也已被反复调查过。可悲的是,有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断定,它们已经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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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鹦鹉(水彩,1979 年)作者 William T. Cooper 照片不清晰,但精美的彩色插图可以帮助我们勾勒出它的完整面貌。

笑 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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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兄弟拍摄的照片

1909年某个时候,或者也可能在一年或两年后,卡斯伯特·帕尔和奥利弗·帕尔(Cuthbert and Oliver Parr)两兄弟决定去拍摄一只笑鸮。他们家住在新西兰南坎特伯雷的雨崖站,而他们知道在离家很近的一个断崖,就有一只笑鸮在筑巢。那是一个石灰岩巨石下方的山洞,他们朝洞里瞅了一眼,看见一只几乎已经发育完全的幼鸟,并把死老鼠喂给它吃。

帕尔家族将照片保存了几十年,但在两兄弟去世很久,他们的后代J.C.帕尔博士将之公诸于众。1990年,他允许当地一家报社复制该照片,这是已知这个物种唯一拍摄于野外的照片。

考岛吸蜜鸟

夏威夷群岛有两个鸟类家族,因其灭绝物种的数量而众人皆知。其中一个家族叫作旋蜜雀,另一个家族叫作吸蜜鸟。两个名字都源于它们中的大多数种类以花蜜为食这个习性。当然它们大多也吃其他东西,诸如花朵、昆虫或软体动物之类。

吸蜜鸟家族曾经有四个亲缘关系很近但又各不相同的物种,它们如今全部都已灭绝。活到最近的一种正是考岛吸蜜鸟,它们生活在考艾岛——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之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它还生活在这里,但到了80年代末期,它似乎也步其近亲们的后尘,跟着消失了。所有照片都是在其濒临灭绝之际拍摄的,毕生致力于野外研究和摄影的罗伯特·夏伦博格是其中大部分照片的拍摄者。若没有他的努力,这世上就不会有这种鸟的清晰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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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 年, 位于福克斯沃伦公园的10只粉头鸭。摄影师未知, 但有可能是著名印度鸟类专家萨利姆·阿里(Salim Ali)。这张照片在近几年接受了各种现代调整和上色处理, 来强调它们粉红的头部。

马 莫

为了给夏威夷国王卡米哈米哈一世(Kamehameha I , 1758—1819)制作皇家羽毛披风,估计有约80000 只马莫被杀掉。这件鲜艳亮丽的黄色披风是个非凡的杰作,至今还能在火奴鲁鲁的伯妮丝·毕夏普博物馆(BerniceBishop Museum)里看到。虽然只是那些番红花黄的羽毛吸引了制作披风的人,但这些羽毛也只是鸟儿身上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羽毛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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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沃尔斯滕霍尔姆(对于此人知之甚少)拿着那只注定要死去的马莫拍摄的照片。照片是在1892年4月拍摄于莫纳罗亚火山的一侧。摄影者推测是阿胡兰,一位熟练的夏威夷捕鸟人,他是沃尔斯滕霍尔姆的助手,也是所知的此行唯一同行者。照片质量很差,但照片本身的存在就已是非同寻常。

1892年,在披风问世许多年之后,杀死一只马莫却有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意义。在临死之前,这只马莫被拍了下来,而这就成为该物种唯一一张照片。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它的确极可能是死在人类手上的最后一只,在它之前许许多多的同伴早在摄影术发明之前就死掉了。

袋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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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动物园的最后一只袋狼。这是只雌性,1926年1月以150英镑的价格购入,死于1931 年8月9日。照片由F.W. 邦德(F. W. Bond)拍摄,时间可能是在19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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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雌性袋狼和它的幼崽(大约8个月大),1909 年,摄于博马里斯。摄影师未知。

袋狼是全世界最著名的神秘动物之一。它们是否依然还在塔斯马尼亚的偏远之地生存着,或是像学术记录的那样——最后一只已经在1936年9月7日死于霍巴特的博马里斯动物园(Beaumaris Zoo),真相可能隐藏在二者之间。一小群被孤立的袋狼,可能在那只“最后”的袋狼死在动物园后,仍然还在塔斯马尼亚的荒野中游荡了数年。最大的可能性是,在20世纪40年代-60年代的某一天,真正最后一只袋狼孤独地死在了海岸边、森林中或者山坡上。

袋狼又常被称为“塔斯马尼亚虎”,它完美地适应了生存的环境。但名字里带有“虎”字是个严重的误导。其实,袋狼看起来更像是有条纹的大狗或者狼,但当你得知犬科家族和袋狼并没有近亲关系时,一定会特别惊讶。确实,在动物学领域,二者之间有个巨大的鸿沟。虽然长得像狗,但袋狼属于有袋类动物,与袋鼠、考拉是同类。

白鳍豚

在中国历史上,白鳍豚一直备受关注,它时常出现在诗歌、故事、传说和学术文稿中。“白鳍”意为“白色的豚”,而西方科学界却始终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1914 年,一位名叫查尔斯·霍伊(Charles Hoy)的17 岁美国人在城陵矶附近射杀了一只。霍伊和同伴们吃了些它的肉,并给动物尸体拍了张照片。霍伊把这只白鳍豚的头骨和部分脊椎骨清理干净,然后带回了美国,这些残骸最终被送到史密森学会。在那里,人们认识到,这些骨头属于一个科学界未知的物种。1918 年,它被正式命名,而它也成为最后被科学界描述的大型动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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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2月,17岁的查尔斯·霍伊和他杀死的白鳍豚,在洞庭湖连接长江的水道上。

直到20世纪的前几十年,白鳍豚的数量依然还很多。随后,多种因素导致了白鳍豚数量迅速减少。关于这个物种的大多数照片,都来自同一只个体,它于1980 年被捕捉,而后取名为“淇淇”。在同类们逐渐消失之时,淇淇成为了明星。最终,2002 年时,淇淇也死了,死因可能是因为糖尿病和年龄太大。它在人们的养育下活了22 年之久,死后人们为它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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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白鳍豚的照片拍的都是生活在武汉的淇淇。这是摄于1988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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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一书的作者,是艺术家、作家、自然历史学家埃罗尔·富勒(Errol Fuller),他的代表作《灭绝的鸟类》(Extinct Birds)自1987年问世以来就引起热烈反响。在新书中,他搜集和展示了这些珍贵的照片,还介绍了每种动物的习性及其生存环境,探究了它们消失的原因,并还原了照片的拍摄场景。影像为读者和众多业已消失的生灵间建立起一种联系,让人怀念、动容,同时也是一种警示。

除了我们选择的这几种动物,书中展示和讲述了的灭绝动物还包括——

巨䴙䴘

德氏小䴙䴘

石南鸡

威克岛秧鸡

极北杓鹬

卡罗莱纳长尾鹦鹉

象牙嘴啄木鸟

阿达薮莺

黑胸虫森莺

鹦嘴管舌雀

关岛阔嘴鹟

大短尾蝠

加勒比僧海豹

斑驴

熊氏鹿

狷羚

……

而我们更要知道的是,数量比这大得多的灭绝物种并没有留下哪怕一张照片。

它们曾经在地球上存在过,生活过,为了生存努力地适应过,但从某一天开始,种种因素都与它们作对,最终命运冲泻而下,它们彻底告别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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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作者: [英] 埃罗尔·富勒译者:何兵版本:重庆大学出版社 2018年5月)

本文内容经重庆大学出版社授权整合自《消失的动物:灭绝动物的最后影像》,整合有删节调整。整合与编辑:小盐。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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