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與江城子(下):是友情還是愛情?亦或是沒有結局的故事

蘇幕遮與江城子

三、協奏曲

在舅舅家總共住了三個月左右。這段朝夕相處的時間,對於親人來說很短暫,對於親戚來說就很漫長。母親帶著我很突然地搬了出去。

那天下晚自習,一出校門就看到母親在等我。她一路沒有說話,只是帶我去了家快捷酒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躺在牆角。她說,她會盡快找到適租的房子。

“那,舅舅家……”

“以後不住那裡了。”

“啊?哦。”我還不習慣母親突然爆發的決絕。看著那個行李箱,雖然它巨大無比,但對於在這城市裡生活了好幾十年的女人來說,又顯得太小。母親所有的東西就打包在這樣一個行李箱中,原來她骨子裡也有這樣瀟灑的時候,說拋棄就拋棄,說放下就放下,說不要就不要了。我知道沒有一個落腳之處,日子會更加難一些,不過還是慶幸不用再看舅母的臉色,有些好奇隨口問了問,“怎麼說搬出來就搬了……”又一下子反應過來,“媽,是不是舅母做了什麼?”

“她說她放在梳妝檯上的首飾找不到了。”母親輕描淡寫地說出口。

“什麼首飾不見了?”這個問題一問出口,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

“她今天故作神秘地叫住我,說什麼自己說話直讓我不要見怪之類的。又說這個事一定要讓我心裡有個數,以免孩子走上歧途……”

我能想象那個女人諱莫如深又咄咄逼人的模樣,甚至能想象她說的話。想得栩栩如生,倒讓我有些想發笑:“媽,我從來沒進過她房間,更沒拿過她的什麼首飾。”

“當然了。她平時怎麼擺臉色都好,但我決不允許她這麼說。”

目前母親已經付了首付,拿到一套公寓的鑰匙。雖然只是套小而緊湊的兩居室,但裝修時她允許我按照自己的喜好提出佈置意見。搬進去那天,終於有種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家的感覺。

漂泊的一年餘就此結束。

緊繃的心舒緩下來,便注意到一些之前不曾注意的情緒。

上課,我撐著頭看窗外的梧桐。每次回頭,都感到身旁有道目光一下子移開。江城子在看我。心裡一下子就熱起來,像有云從胸腔裡翻滾過去。可我們的交流只限於簡短的幾句話。對於他來說,說話太困難了。他有些結巴。

他長得很好看,但永遠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很難想象那種溫順謙卑的表情會出現在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臉上。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那個詞大概只能是“低眉順眼”。哪怕只是問我借一下尺子這樣普通的事,他也會憋紅了臉(很可能已經做了十分鐘以上的心理鬥爭),低頭讓額髮遮住自己的視線,躲躲閃閃地跟我說,“請、請讓我、我用一下,你的尺、尺子。”

“拿去用就好了,不用這麼客氣。”我把尺子移到桌子中間。老實說,他這個樣子很是令我莫名窩火。

“謝、謝謝。”他飛快地拿走尺子,然後就埋著頭使勁在本子上比畫。

我沉不住氣道:“我說啊,你能別這樣嗎?只是借把尺子而已,別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他直直地盯著課本,根本不敢直視我,這令我想起他抱頭蜷起來被幾個男生圍攻的場面,索性接著說,“我之前有看到過好幾個男生找你茬,你難道就要一直這樣任人欺負嗎?”他一定不願意有人提起這樣的事,我偏要提。這樣蜜罐里長大沒經歷過風浪自己什麼都撐不起來也不敢直面傷害只是一味逃避的人,就該狠狠撕碎他們的自尊心。不去踐踏他們,他們就永遠都只會躲在自己的世界。他這副模樣叫我煩透了,我要擊碎他。

但若是隻遠遠看他一眼,他這張精緻且表情溫和憂鬱的臉,真是秒殺少女的利器。

不少女生給他寫情書。大概也因為我對他表現出兇巴巴的態度,甚至有些女生放心地託我把情書遞給他。這更令我煩躁了!為什麼要有這麼多女生喜歡他呢?

我的心焦灼著。

跟江城子熟起來,是在一次上課偷偷看雜誌的時候。

我把雜誌壓在課本下面,一點點挪動課本露出一小溜雜誌。這個老師上課習慣在教室裡走動,不得已我只好向江城子求助,“你幫我看著老師,他走過來時提醒下我。”

江城子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把草稿本推到我面前,上面寫著,你在看什麼呢?

我回復了他。他看到回覆好像很欣喜若狂,快速寫道,看這個雜誌的女生很少哦!我也喜歡這個雜誌,每期都買的。

其實我談不上特別喜歡這個雜誌,只是一時沒有書看,當做消遣罷了。但跟他聊到了其他書,漸漸發現兩個人有很多共同的喜好,而且在紙上聊天,他也不結巴了,語氣活潑,根本判若兩人。我們開始交換書和雜誌,並在還給對方時在書裡夾一封短信,寫上閱讀的感受。也寫別的,比如自己的生活、經歷。

江城子並不是想象中那種有權有勢的家庭。他父親做生意,有點錢,但文化程度不高,也談不上有什麼社會地位。他在嘉木中學唸書時,無意間惹惱了一個高官的兒子,後來實在沒辦法,只好轉學到這所國立高中。那些貴族公子的世界觀我是不能理解的啦,我也不在乎江城子是因何惹惱了他們。我無法忍受的是這種逆來順受毫不反抗的態度,不止一次在回信裡寫——你就這麼不在乎尊嚴嗎?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任人宰割,哪怕同歸於盡。

他臉上的表情比以往更憂鬱。是一種透著迷茫的憂鬱。他的回答是,就算不顧一切去反抗,又有什麼用呢?

我跟他槓上了,希望能看到他生氣一次,抗爭一次。為此,甚至不惜說出之前母親不經意告訴我的事。我曾問母親為什麼賺錢這麼快,她說她所在的私立醫院接收的住院病人大部分都有很不錯的經濟條件。醫院提供更私人化的服務是一方面,漫天要價是另一方面。江城子的媽媽得的是乳腺癌,一般醫院不到兩萬塊就能做好手術,而這家醫院最後讓他家掏了近三十萬。這不存在道德不道德的問題,母親說“那些人既然踏進這家醫院治療,就該做好了經濟方面的準備”。

江城子知道這件事後反應也很淡漠:反正你們最終治好了我媽媽,不是嗎?

我要氣死了。

星期天有個我和江城子都喜歡的作者來籤售,我們約好一起去。

那是高二下學期的仲春。一路的銀杏長出了綠葉,桃花和梨花也開了。那家書店在老城區的商業中心,我們去時,書迷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等待作者出現。我和江城子無奈地排到隊伍尾端。又等了半個小時,隊伍騷動起來,我們踮腳看著遙遠的前方,是作者來了。一時之間周圍人聲嘈雜,大家緊緊地擠在一起,都伸長了脖子去看那個作者。我被擠得出了一身汗,想從包裡拿紙巾擦擦臉,低頭看包,卻正巧看到一個小偷在摸江城子的褲兜。

我快速湊到江城子身邊,一把挽起他的手。他詫異地回頭看我,我使勁眨眼朝他示意。這時那個小偷已經得手,旁若無人地閃進人群中。我一邊盯住那個小偷以防他消失不見,一邊跟江城子說,“就是那個人,快去追他,你的手機被他摸掉了!”

江城子摸了摸褲兜,皺了下眉卻又很快地垂下雙眼,“那、那個還、還是算了。去、去抓住他,又怎、怎麼樣,說不、不定、還會、會被傷到……”

我詫異地看著他,這個男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一跺腳從等候籤售的隊伍中跑出去,江城子抓住我的手腕,站在隊伍中焦急地朝我喊,“幹嗎?你的、書、那個、籤、籤售……”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無法完整地表達出一句話,也或許是看到我憤怒的表情,他沒說完就閉了嘴。我明白他的意思,一把甩開他,“你願意籤售自己排隊不就好了?這個時候還想著什麼籤售!”

那個小偷只是隨著人群裝作若無其事地緩慢前行,我很容易就追到他身旁,在他措不及防之時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同時伸出攤開的手掌,冷靜而又不容置喙地說道,“還來。”

小偷盯著我,表情先是不可思議,隨後是深深的憎恨,他那眼神像是要從我身上剜下一塊肉。他轉了轉眼珠似乎是在評估周遭情形,隨後聳聳肩,一臉無辜地說,“嗯?”

“你偷了他的手機,我都看到了。”我指了指還排在隊伍裡的江城子。

我都不清楚自己當時散發著怎樣的氣場,小偷看著四周如織的人流,竟低下了頭,灰溜溜地掏出手機交到我手上。我鬆開抓住他衣角的手,他轉眼消失在街道拐角。這時一鬆氣,心才開始狂跳,又為自己得意又緊張得不行,捏著失而復得的手機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我快步走回江城子身邊,當他面前把手機一把摔到地上,手機彈了幾下,不知道壞沒壞。我也顧不得丟不丟臉了,一下子大哭出聲,抽噎著喊道,“你算什麼啊?你剛才做的都算什麼啊?這個手機是最新款的,要好幾千吧?被人偷掉也無所謂?有錢了不起嗎,就可以不去爭不去在乎哈?再有錢,再有錢你知不知道也是很辛苦掙來的!你真是——”他比我高一個頭,但我揪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推得一個趔趄。

他平和得沒有波瀾的表情令人生氣,他安靜精緻得讓人心動的臉更讓人生氣。我覺得他應該說些什麼,可他只是紅著臉,什麼都不說,像個犯了錯的學生般低頭杵在原地。排隊的讀者們本來已無聊得氣息奄奄,現在他們都看著江城子和我,指指點點,一臉興致勃勃。我才不要像個瘋婆子一樣被人看不起。這麼想著,我戛然止住哭泣,幾把抹去滿臉的淚,冷靜地對江城子說,“你去籤售吧。以後,就當我從未認識你。”

我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身後沒有傳來他挽留的呼聲,心裡堵得厲害,於是回頭跟他說了最後兩個字:

“再見。”

蘇幕遮與江城子(下):是友情還是愛情?亦或是沒有結局的故事

四、變奏曲

爸爸出事後,我有一個慣常做的噩夢。

並不關於他,而是那些被他撞到的人接踵而至到我家討債。是在以前那套房子裡,他們堵在門口拉扯著母親,一邊哭訴一邊要錢,手那樣長長地伸著,一把接一把地抓住什麼東西往懷裡塞。母親很快淹沒在他們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新房子裡,不由得舒一口氣。母親讓我學會很多,比如不管怎樣的境遇,也要用自己的雙肩去扛起來。然後就會聯想到江城子,他的肩能扛起什麼呢?世界上竟有他那樣的人——

喂,為什麼要想起他?

手機事件後我已好幾天不再跟他說話。我一直面無表情地只顧上課下課,連看也不看他一下。他試圖叫我,上課時輕碰我胳膊,但我皺著眉斜睨他一眼,馬上又去看黑板不再理會。他給我寫紙條,但我直接把紙條撕碎揉成一團,扔進垃圾袋裡。

下晚自習,他一路都跟在我身後兩三米處,大概是想跟我說些什麼但又不敢靠我太近。第五天,我掄起書包扔過去砸了他。他完全不躲避,任由書包砸在自己頭上。“江城子,你不要再跟著我。別陰魂不散了行不行?要是有想說的就趕緊說,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樣躲躲閃閃的性格,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窩囊廢,你不知道嗎?”

他擰起眉毛,一副受傷的表情,默默彎腰撿起我砸過去的書包,低頭幾步走近朝我遞來,“蘇、幕、遮。”他說一個字停一下,大概是為了避免結巴,“我、我想……那個,我會……”

燈光讓他這張好看得如同夢幻的臉更加稜角分明,淚花一下從我眼角滾出。我的心裡亂成一團交錯的絲線,像被火燒那樣灼熱,又像被風吹那樣寒冷。這算是什麼心情嘛?為了不暴露自己優柔寡斷的一面,便趁心還來不及柔軟之前一把搶過他遞來的書包,大聲說著,“你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還解釋個什麼啊,別解釋了!”隨後轉身快步離去。

這句話大概狠狠地刺傷了他的自尊心。

他沒有再跟著我。

那個夜晚後他可能也放棄了努力,新的一週中不再試圖和我套近乎。下晚自習回家,走到小路時回頭看,只看到空曠的街道,不再能看到那個畏畏縮縮跟在後面的身影了。我多少有些如鯁在喉,不過,算了。他反正就是這種無法面對任何困難的人。

埋頭心事重重地走著,不知不覺間兩個黑影擋在了前面。

抬頭看了看這兩個人,二三十歲的樣子,身形並不魁梧但一臉痞氣。我根本不可能認識他們。此時我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奇怪他們為什麼擋在這兒,於是朝另一邊走打算繞過去。其中一人很快閃到我身前繼續擋住我的去路,他們朝我逼迫,我一步步後退,直至牆邊。

現在我意識到危險了,這種實實在在的危險發生時由不得人再去考慮逞不逞強的問題,而是條件反射地力氣瞬間從身上抽離,兩腿一軟,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我看了看後方想要跑,第三個人出現在那兒。沒有路了,我逃不出去。

腦海裡閃過不少猜測——他們是誰?為什麼突然來襲擊我?是運氣不好嗎……想著想著一下就一片空白。

快要哭出來了。

四周是民居,窗戶星星點點地亮著燈,但這條路上並沒有行人。我不知道該不該呼救,而就算呼救,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叫喊出來。好像身上的每一處都不再受控制,要化成一灘水似的軟下去。

“小姑娘,長點記性,下次少多管閒事。”有個人開口惡狠狠道。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劈頭蓋臉地扇下來,我頓時頭暈目眩眼冒金星。隨後我被拎了起來,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想起來了,是上次的小偷……這是報復!怎麼辦怎麼辦?“死亡”的念頭不由自主地擠進腦海,一股不甘湧上心頭。怪江城子,全怪江城子!如果不是幫他要回手機,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他那麼窩囊……我摔得動彈不得,也根本無力反抗,只得雙手抱肩閉著眼睛等這幾個人的下一步動作。眼淚糊住視線,什麼也看不清了。不是害怕的眼淚,是委屈的眼淚。太委屈了。

但我沒等到再次砸下來的拳頭。我等到一個熟悉的、結巴的聲音。

“跑、快、跑——”

抹掉眼淚定睛去看,江城子不知從哪兒衝出來,手上竟握著一把小刀子。刀已刺中一個人,那人痛得在地上打滾。而江城子還是根本不會打架,他很快被另一個人制服,但他拼命鉗住了第三個人的雙腿。

“跑啊!叫、叫人、來!”

我想當時的我一定狼狽之極。之前那下已把我摔得快散架了,但我還是咬著嘴唇連滾帶爬地朝小路外衝去,遇到每一個路人都帶著哭腔求他們去救人。但沒有任何一個路人理會我。眼看請求路人幫忙無望,我哭著報了警,可我知道警察趕來至少需要好幾分鐘,這根本於事無補。越想心中越是哀涼。更不敢去想的是,江城子現在,怎樣了?

遠處的打鬥聲已聽不到了。我顫巍巍地返回小路,街道一轉,那三個人已不見蹤影。只有江城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茫然失措地跪坐到他身旁,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和薄衫上潺潺湧出的血液,覺得夜風透出比往常更深邃的寒意。此刻我很想也躺一躺,任由自己癱軟到他旁邊。但還是強撐著打電話叫救護車,隨後又打給了母親。

江城子看上去像不會再動了。

救護車呼嘯著把我和他拉到醫院,母親也趕過來交了各種費用,江城子進了急診室。我覺得自己像沒有了思維似的,只是木然地抱著他的書包一動不動守在急診室外,書包上新鮮的血跡散發出腥熱的氣味。

母親並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是以為我倆遇上了劫匪。我也怕她太過擔心,不敢說出實情。她沒察覺到我的失魂,雷厲風行地說愣著幹嗎快找出江城子的手機跟他家人聯繫。我哦了一聲,趕緊慌亂地翻找他書包,竟發現一封給我的信。心裡刺了一下,趁母親不注意偷偷把信裝進自己書包,然後又拿出手機遞給她。她給江城子的家人打了電話。我想起了之前那個住在病房裡虛弱且臉色蒼白的女人,又想起坐在病床旁的江城子。陽光讓那個病房成為虛幻般的白色,江城子在我腦海裡的印象,定格成為那個融化在白光裡的少年。

五 休止符

我並不知道江城子怎麼樣了。

那天晚上我是被母親拎著離開急診室前的。她說我也有不少擦傷,一定要去做個檢查。我不願意離開急診室一步,但拗不過母親,也不敢表現出對一個男同學過分的關心。

最後,也只好捂在漆黑的被窩裡,藉著手機的光去讀江城子的信。

蘇幕遮:

我想你說的大概是對的。

一開始我覺得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根本不明白那種無力反抗的境遇。可我漸漸又想起你出神凝視窗外的模樣。

還沒告訴你吧,我總是忘不掉你那副模樣。那時媽媽住院,我坐在她病床旁,就發現有個女生常常一臉悲傷地站在病房外的走廊窗邊。那個表情讓我很想靠近她一些,但當時根本不敢跟她說話。好在後來,我們成了同桌。我並不清楚你身邊發生了怎樣的事,但想到那種表情,境況應並不比我更好。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能忍則忍的人生態度有些動搖了。

那天的手機,謝謝你(雖然被你摔壞了,汗)。以前總是覺得,抗爭是徒勞的,甚至會受到更大的傷害。你讓我明白,如果努力去爭取一點什麼,就會少失去一些。

不能再任人宰割了,去抗爭命運!

我要改變。

我一定會讓你看見我的改變哦,請拭目以待吧。

江城子

眼淚滴在信紙上,讓好幾個字跡模糊了。如果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寧願他不曾改變。

落款的時間,顯示這封信是我掄起書包扔了他、呵斥他不要再跟著我的那個晚上寫的。可他還沒來得及鼓足勇氣將信交給我。

我並沒有再去醫院詢問江城子的消息,因為很害怕坐實某種事實。

我想,如果他沒事,就會給我打電話。身上的傷養好了,也會再來學校上課。

班主任從沒提起他的消息,只是任由我身旁的座位空著。母親也不再提起那天的事,好像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江城子的情況,就彷彿他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或者說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但我還是在想,也許,明天會看到他走進教室,坐在我身旁吧。

蘇幕遮與江城子(下):是友情還是愛情?亦或是沒有結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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