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殊:這明媚又含淚的蜀葵

蔣殊:這明媚又含淚的蜀葵

從來不曾想到,多年以後,我與蜀葵會這樣緊密相連。

當初寫下,是因內心噴溢的濃烈愧疚。一種花,卻沒有花的身份,更沒有花的高貴。面對無視自己綻放的人,它們依然執著生長,執著散發獨有的芳香。四季更迭,日月輪迴,它們靜守小院,默默迎來一個又一個新的生命,將一茬又一茬年邁者送往天堂。無論是否有人觀賞,它們笑臉始終不變。多年以後在別處,看到被人呵護的蜀葵,我才想起當初院子裡曾經花開花落的那些花之美。

《陽光下的蜀葵》出版後,引來人們好奇相問:蜀葵是誰?當終於見到蜀葵,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它的名字叫蜀葵?!

蔣殊:這明媚又含淚的蜀葵

多麼動人的名字。蜀葵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花,而今遍佈世界大小角落。當初它們漂洋過海,很快顛覆了異國他鄉的審美趣味。“花如木槿花相似,葉比芙蓉葉一般。五尺欄杆遮不盡,尚留一半與人看。”這是明成化甲午年間,日本使者初見蜀葵時的訝異。蜀葵這朵端午花,歷來就頻頻出現在古代名家的畫筆下。齊白石、徐悲鴻兩位大師不僅各自喜畫蜀葵,還曾“雙星合璧”,共繪蜀葵;黃賓虹、潘天壽、陳子莊、張大千等名家也各自揮墨,潑灑蜀葵美;連蔣介石,也在宋美齡畫的蜀葵蕉葉圖上欣然提字。莫奈、梵高等馳名世界的畫家,更將蜀葵行雲流水繞素箋,以至於今天梵高的墓碑旁,還有美麗的蜀葵花伴隨。美國畫家Charles Courtney Curran(查爾斯考特尼柯倫)一幅幅《Hollyhocks and sunlight》(陽光與蜀葵)更是完美呈現出蜀葵、陽光與女人的絕美韻味。

“能共牡丹爭幾許”的蜀葵,是被今天的人們忽視了。早年,陸游就寫過:“翩翩蝴蝶成雙過,兩兩蜀葵相背開。”岑參也呼喚人們,“請君有錢向酒家,君不見,蜀葵花。” 他覺得,蜀葵易逝。其實不然。蜀葵並非他筆下的“昨日一花開,今日一花開。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我們熟知的鮮花中,蜀葵的花期最長久。

很多人知道兩漢時期一首歌《北方有佳人》。但又很多人不知道,這是專為漢武帝的寵妃李夫人量身定做的;更不知道,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的李夫人即為蜀葵花神。

蔣殊:這明媚又含淚的蜀葵

引得古往今來無數人傾心書寫,蜀葵的驚豔之處卻不僅僅在它的容顏。許多地方的餐桌上,已經悄然佈下別樣蜀葵宴。蜀葵花,蜀葵葉,蜀葵籽,一一誘惑著食客們的味蕾。蜀葵酒,醇香綿柔;蜀葵茶,清淡香幽。藥蜀葵做原料的化妝品風靡市場,更是醫生手中必不可少的寶藏。

陪伴《陽光下的蜀葵》成長四年,也是我重新認識蜀葵的四年。漸漸地我知道,之所以越來越喜歡蜀葵,一次次為它代言,除了它沉靜絢麗的容顏,除了它全身都是寶,更有它精神上的倔強與不離不棄。遇到過獨守空門的蜀葵,碰到過寒風中挺立的蜀葵,見到過被孩童撕碎仍含笑的蜀葵,更時時想起童年身邊那些一度被冷落的蜀葵。才知蜀葵堅強,堅韌,堅守,堅持;深知蜀葵低調,含蓄,溫和,謙虛。

愛蜀葵的人眼裡,蜀葵或許已經成為一種鄉愁,一種懷念,一種嚮往,抑或一種希冀。蜀葵就是這樣神奇,給人溫暖,明媚;也讓人憂傷,含淚。

蔣殊:這明媚又含淚的蜀葵

蔣殊

蔣殊,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太原市作家協會副主席,現為文化期刊《映像》雜誌執行主編。著有散文集《陽光下的蜀葵》《重回一九三七》等。曾獲“趙樹理文學獎”及《小說選刊》年度大獎。有作品分別收入中國散文及隨筆年選;散文《故鄉的秋夜》收入2014年蘇教版高中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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