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燈火已歇,坐火車,去遠方

一個人,燈火已歇,坐火車,去遠方

午後的陽光鋪在窗外,藍天白雲,青山綠野,不斷向後漂移,如同播放著一部3D影片,極具立體性,速度造成時空跨越,人也有了飄忽之感。坐在窗前,托腮遠望,思維如馬,縱橫馳騁。流動的畫面、變幻的風景,便覺得人生亦如一列火車,正“轟隆隆”向遠方開去。

桌前是一本《最好的時光在路上》,翻開了幾頁,一支筆放在旁邊,批註了幾行:最好的時光在路上,風在,雲在,陽光在,美已啟程,愛和希望,正趕來。人生最美好的感受在路上,綻放著新鮮的憧憬、激動和歡悅,沒有出發的寂寞、抵達的蒼涼……在路上,還代表著去遠方。遠方,有出走,有逃逸,有夢想。

在火車上,讀書,亦讀人。座位上滿滿的都是人,多數是倦怠和漠然,一成不變的神情,到站上車下車,如豐子愷寫的車廂社會。卻有時,有年輕男女拎著大包小包擠上來,那種飛揚的神采,讓陌生人也會受到感染,那是戀愛特有的魔力。有愛相伴去遠方,浪跡天涯又何妨?

第一次乘坐夜色裡的綠皮火車,有穿越時空回到民國的感覺,我是那個梳齊劉海穿藍格子旗袍的女學生,正揮著一方粉帕對著窗外送別的情人說再見。而此刻,是一彎上弦月,端莊地掛在天邊,陪我去遠方。

穿過長長的過道,看到車廂一側拉著淡藍色的窗簾。從一個小門進去,兩邊是上下鋪,白色的床鋪很整潔,趴在窗口的小桌子上寫字,有在家的感覺。溫馨的廣播聲響起,伴著輕柔的音樂,提醒旅客注意安全。隨即,“咣咣”的火車啟動聲,車行駛得很穩。畫一樣的夜色,蒼蒼林木,和思緒交錯。

穿著藍制服的乘務員捧著塑料本子過來,讓我把紙質車票交給她,換一個鐵質車票,原來是為了快到站時再換票提醒,擔心旅客睡過站。她不知道,我是不會睡著了,正如我不知道,遠方是什麼模樣。

窗外夜色漸濃,列車員站在長長的車道上,手舉小旗子。燈火通明,一種森森的孤獨。火車經過不同的城市,霓虹閃爍或燈火沉寂,猶如走過不同的人生路段。我像一條魚,遊走在陌生的城市,在角落裡感受時光的氣息。

望著橢圓的玻璃窗外面,有疏離的冷漠,想點上一支菸,點起一個人的蕭然。還是聽音樂。聽張鎬哲唱《北風》、《路太遠》,或者《鏡子、空瓶、三十年》,那粗獷滄桑的聲音,讓人沉溺,摧人心折。在一個人的車上,把空氣都唱得蒼涼:

這世界永不會改變

最愛的夢從不會實現

想一想真的沒有幾個三十年

何必在乎最愛什麼人

看一看自己那張風霜後的臉

到底值得誰來思念……

風霜得如此性感,滄桑的聲音有金屬的沉重喑啞,和歲月的風塵,聽著,聽著,淚就會漫出來。任它爬滿臉頰,我並不顧及那些來來去去的目光。

一個人,燈火已歇,幕布已落,只對一首歌。在火車裡,夜色裡的孤寂和狂歡都盛開到頹靡。我是我的唯一,如同我只有這一輛,去遠方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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