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隊伍緩緩靠近時，我卻驚奇地發現，這出殯的隊伍里居然沒人抬著棺材。
一
寄死窟又稱自死窟，寄死窯，老人洞。是指在山壁中挖掘可以容納一人大小的洞窟，來寄放失去勞動力的人，任憑他們在洞窟裡餓死渴死，讓其自生自滅。
今天，我又來到了一處村子，是個名叫下窪村的小村莊。這村子，四面環山，就彷彿是被群山給禁錮住似的，也只有一條小路可以出村。
我來到了下窪村，站在了村口。我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哭喊聲，在不遠處，一條長長的身穿白衣的隊伍，頭戴著白帽，最前頭的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張遺照，應該是出殯的隊伍。看來，是這村裡死人了。
那隻隊伍緩緩靠近時，我卻驚奇的發現，這出殯的隊伍里居然沒人抬著棺材。只是在隊伍中間，有四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箱子，上面還鋪著白布，也不知道這黑色箱子裡面裝著什麼。隊伍緩緩離去，我也沒有在意，就徑直向下窪村走去。
這次還好，找到一戶願意收留我的人家，是一個名叫李宣的男子。
在晚飯時，我就問李宣道：“你們這村子，最近是不是死了人？”
李宣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道：“村子，最近沒聽說死人了。”
於是，我就說道：“那我，進村時，怎麼看到了有出殯的隊伍呢？”
李宣恍然大悟道：“你看錯了，那不是出殯，而是洞祭？”
“洞祭又是什麼？”我問道。
李宣解釋道：“這是，我們這裡自古習俗，就是把家裡老人或者是殘疾人送到山上去，把他們放在洞窟裡，讓他們自生自滅。”
我一聽這話，道：“你們村裡這樣做，難道，沒有人阻止嗎？”
李宣道：“這都是上輩人留下來的。我們這個村子，原本就很落後貧窮的。往年要是遇到了大旱或是戰爭，那人們的生計就更加困難了。不知在何時起，就有人提議把每家每戶的即將垂死的病人和年老的人扔到山上去。這樣，既減輕家中的負擔，又可以讓那些身體健康的人更好的生存下去。久而久之，大家也默認了這個辦法。大家都這樣做，也就沒有人會感到愧疚。到最後，大家都習慣了，都只想讓自己如何更好的活下去。在這個村裡，無法產生價值的人就是廢人，就應該被拋棄，都應該被送上棄老山，然後在默默的在洞窟中死去。”
“是啊！再過不久，我的父親也會被送到棄老山，被送進老人窟裡。父親他重病纏身，將不久於人世。按照，村裡的習俗，他只能被送上棄老山。不然的話，我和父親都會被趕出村子。”李宣神情哀傷說完，就朝著躺著床上的老人看了看。老人面黃肌瘦，臉就像粗糙的樹皮一般。老人也只是在微微地喘息著。
“這樣真的好嗎？有多少老人在臨死前，希望可以看兒女一面。可是，你父親臨死前，只能去面對黑乎乎的山洞、難道，我們就是這樣做兒女的嗎？”我說道。
“其實，我也跟村長提過，不想把父親送上棄老山，願意在家中侍奉父親，直到父親死去。”李宣回憶起那天與村長說話的情景。
“不行，這是村裡的習俗。任何人也不能打破。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給村子引來了什麼災禍。是你承擔起嗎？下個星期一，我派人到你家，把你父親送到棄老山去。”村長說道。
“明天，就到了村長說的日子。”李宣嘆著氣說道。
我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吃著飯。
把我安排在後院的一間側房裡。我剛起來，就聽到傳來的嘈雜聲，似乎有人到李宣家裡來了。
這時，我才想起李宣說的話，今天就是村長派人把李宣的父親送到棄老山上去。我急忙衝出了側房。果然，在大屋，有一位神婆手裡拿著法器，面對著一個黑色的大箱子，嘴裡念著奇怪的咒文。而且黑色的大箱子上面貼滿了用雞血寫著的黃符。我走到木箱前，看了看黃符上的咒文。
這時，幾個彪形大漢看到了我，急忙跑了過來，把我拉向一邊，道：“這是神婆大人在驅邪，不要在這搗亂，否則驚動了邪靈，有你好果子吃。”
李宣見狀，急忙向大漢解釋道：“說我是他遠房親戚的表弟，剛來，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還請他們不要見怪。”
大漢說道：“既然，是遠房親戚。那就算了，下次就不要再犯了。”那幾個大漢就放開了我。
不知何時，神婆也停止了儀式。對著那幾個大漢說道：“儀式完畢，可以開始了。”
幾個大漢就衝到了一間房間裡去，出來時，大漢們正抬著李宣的父親。不知何時起，李宣的父親換上了一身壽衣。大漢把李宣的父親放進了黑色的木箱裡。我剛想要上去阻止，卻不料被李宣阻止。
四個大漢抬著木箱，沿著地面上撒著紙錢走著，出了房屋。而屋外不知何時起，多了一支隊伍。那隊伍的人全都身著白衣，就好像那天我剛來時，在村口遇到了那支隊伍。
四個大漢抬著木箱，走在了隊伍的中間。隊伍前頭的人提著燈籠，嘴裡唱著悼詞，而旁邊的人不斷的向天空撒著紙錢。
我和李宣望著隊伍，而隊伍就像一條毛毛蟲似的，向前緩緩的移動著，向著不遠處的棄老山。這就是所謂的棄老前的儀式嗎？
我對著李宣怒道：“難道就這樣，讓他們把你的父親給丟掉。”
李宣也只是平靜地說道：“昨晚，我想了一夜，你說的話。父母臨死前，也只想看看兒女一眼。可是，村裡的規矩又不能破。於是，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今晚到棄老山去，去找找我父親是在哪一個洞窟裡。雖然，這是村裡不允許。但是，這是我作為兒子該做的。”
我想了想，道：“要不，今晚，我陪你一起去棄老山。”
李宣說道：“棄老山到他家才三四里地，一個小時就到了。可是，白天，村裡人不允許人上棄老山的，一旦被抓到了，就交由村長處置，輕的可能是杖責幾十，重的就會被逐出村子。所以，我們，只能晚上偷偷的去。”
我和李宣在家中準備好一切，只要天一黑，我們就偷偷的上棄老山。
李宣說道：“就在昨夜，他在父親的脖子上掛了一個口哨。他跟父親說道，只要，我們到了棄老山。他要是聽到我們喊他，他就吹口哨，我們會循著口哨聲，找到他。”
在一點，我真的不得不佩服李宣，原來，他早已把一切都想好了。
天漸漸的黑了，我和李宣出了門，向棄老山的方向跑去。
二
一個小時後，我和李宣來到了棄老山腳下。山上幾乎光禿禿的，也只有山腳下有片小樹林。我和李宣穿過樹林，沿著山路往棄老山山上走去。山路兩旁有著許多洞窟，我遠遠望去，感覺那洞窟就像怪獸的巨口，彷彿隨時都可以衝出來把我吞掉。
李宣說道：：“這就是寄死窟。因為這一帶的習俗。不光是我的村子，附近的好幾個村子，都會把老人扔在這山上。因此，這些洞窟也被我們稱為活人墓。這些洞窟裡有白骨。我們村子裡洞窟是在半山腰。”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我們到了山腰。我和李宣就喊了起來。可是，我們喊了半天，這些洞窟裡都沒有傳來哨子聲。
我說道：“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是吧！”
李宣說道：“再找找看，父親自從得病後，耳背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興許，是他沒有聽到呢？”
於是，我和李宣又喊了起來。我們仔細地聽著，也只有夜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半個小時過去，可是我們還是沒有聽到哨子聲。就在我們快要放棄地時候，一陣微弱的哨子聲傳到了我和李宣的耳中。
李宣驚喜的叫喊著：“哨子聲，看來我爹還活著。”
我和李宣循著哨子聲找去，果然在另一側發現了一個剛被封上洞窟，哨子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李宣向洞窟裡喊道：：“爹，是你在裡面嗎？”
洞窟裡的哨子聲也越來越大。
我和李宣拿出了帶來的鐵鍬，便挖了起來。要是讓別人看到，恐怕會誤以為我們倆是盜墓賊，半夜三更的在挖別人的墳。
我們挖開洞窟，果然看到了一位身著壽衣的老人躺著裡面，嘴裡還吹著口哨。我和李宣把老人抬了出來。本來就已經虛弱的老人，經過這麼一折騰，可算是把半條命給了閻王爺。李宣連忙拿出水和食物，給老人吃下。
之後，我和李宣輪流把老人揹回家了。可是，我們又不能讓老人被村裡人發現。所以，我和李宣商量就把老人藏在家中的地窖中。
可是，老人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而李宣在一旁伺候的老人。
不知怎麼地，還是走漏了風聲，還是讓村長知道了李宣偷偷地把他爹從棄老山接了回來。於是，村長就帶著人來到了李宣家中，希望李宣把他爹叫出來，讓他們把他送回棄老山，那才是他該帶的地方。
可是，李宣卻怎麼不肯把老人交出來。於是你，村長就帶人把李宣家給圍了起來。而李宣也是大門緊鎖，把窗戶也全都封了起來。就這樣，我和李宣跟村長一行人對峙起來。
幸虧，李宣在地窖中存儲水和食物，這樣也足夠我們撐過一段時間。我們原以為會這樣一直對峙下去。可是，在一天夜裡，還是爆發我跟村長之間的戰鬥。
一天夜裡，李宣在地窖給老人餵飯。而村長在外頭也開始謀劃怎樣攻進來。而他們想到一個好的辦法，那就是——火攻。
村長叫人在房屋的牆角擺上木柴，再找來些乾枯的稻草，威脅我們道：“如果，我們再不出來，就放火燒屋。”
可是，我們喊道：“我們是不會把老人交出來的。”
於是，村長就開始命令人開始點火燒屋，想把我們燻出來。由於當時是晚上，大火在黑夜中顯得十分耀眼，誤以為是這裡發生了火災。
隨著火越來越大，煙也從房屋的縫隙中湧了進來。我和李宣就只好找來溼抹布來掩住口鼻，以免被濃煙給嗆昏過去。
“你家是不是跟村長有仇嗎？不就是去了一趟老人山，用得著怎麼逼我們？”我說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也只是曾經，我看到了村長和我父親發生了幾次爭執，差點就打了起來。”李宣說道。
“這肯定是公報私仇。這樣，可不行。要是這樣下去，就算我們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得趕緊想個辦法逃出去。”我說道。
李宣道：“我家還有個後門，估計村長已經派人在那守著，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
我說道：“只能，拼一拼了。”
李宣點了點頭，說道：“就跟他們拼了，我下去把我爹給背上來，咱們從後門衝出去。”
就這樣，我和李宣打算從後門衝出去。
這時，我們踢開了後門，果然，村子派人自這守著。於是，我衝了上去，跟他們扭打起來了。別看我，我可是練過跆拳道的，對付一兩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我們的打鬥聲還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時，村長也帶人衝了過來。
我對李宣說道：“你趕緊揹著你父親走，這裡就由我先擋著。”
“不行，他們要是抓到你，你就死定了。”李宣說道。
“我沒容易被別人抓到，你還是好好的照顧好你的父親吧！”我笑著說道。
就這樣，村長帶著五六個人跟我對峙起來。村長看見李宣揹著老人要逃走，急忙喝令手下去追。我一腳跳到他們的面前，擋住他們的去路，說道：“要想抓住他們，就必須先抓住我。”
村長惡狠狠的說道;“小子，這不干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連你一塊打，到時候，不要怪爺爺的拳頭不饒人。”
我笑著說道：“我這人就是喜歡多管閒事，今天，這閒事我管定了。”我還沒說完，村長手下的拳頭已經飛了過來。我躲閃不及，臉上已經被狠狠的揍了一拳。頓時，我的嘴角就流出了鮮血，臉也變了腫了起來。
村長凶神惡煞的說道：“今天，是你自找死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投。兄弟們，給我狠狠的打，把這小子給揍成狗樣子，好好睜開他的狗眼。”
頓時，幾個人就向我衝了過來。正如猛虎也是難以招架群狼，不出半會，我就已經被他們揍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村長，李宣父子逃跑了。”其中的一個屬下說道。
“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找啊！”村長憤怒的說道。
“這個人怎麼處理？”屬下問村長道。
“把他帶回去了，說不定以後還會派上什麼用場。”村長說道。
之後，村長就把我帶到了他家裡去，關在了地下的密室中。這幾天，村長一直在派人四處尋找李宣，可是李宣就像失蹤了一般，完全沒有他的蹤跡。村長也是越來越著急，揚言抓到李宣，一定要讓他粉身碎骨。
三
忽然，有一天，下窪村的村口就貼著一張告示，上面寫道：有人破壞洞祭習俗，因此，要將此人活活燒死，以祭山神，來保下窪村風調雨順。明日中午，就在村口，架臺祭神。
到了晚上，一個人給我送來晚飯，飯菜也比以往好了一點。我笑著說道：“今晚，怎麼改善了伙食。”
那個人說道：“趕緊吃吧！吃完你就知道了！”
這時，我剛把飯吃進口中，就感覺喉嚨騷癢，一直在發熱，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說話聲，卻來越模糊，以致後來，我的喉嚨已經變得沙啞不堪。那個人說道：“這是你，最後的一頓飯。明天，村長就要把你拉去祭神，現在吃飽了，安安心心的上路吧！村子還命令把你毒啞，以免明天在村民面前胡說》”
次日，村長就帶著人把我帶出了密室，帶到了村口的架臺上，綁在了一根木柱上。我想要說話，可是喉嚨發不出聲音，我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說著。
而架臺下村民也只是在議論紛紛著，似乎就是在看戲。
之後，村長就在村民面前宣讀著我的罪行，就是和李宣一起擅自進入老人山把李宣的親爹給救了下來，破壞了洞祭，因此就把我祭給山神，來保佑下窪村風調雨順。
村民也是無心聽著這些，反正他們也只是來看熱鬧的。
忽然，人群中有個乞丐麼樣的人大聲說道：“別聽村長鬍說，這一切都是村長的陰謀？”
“你小子是哪家的，竟然敢在這汙衊村長，你小子不想活了吧！”村長一旁的人喊道，“你這乞丐給我滾遠點，不然等會有你好果吃。”
這時，那名乞丐走到了一處水窪，洗了個臉，露出了本來面，原來是李宣。
“村長，你沒想到我會在這跟你見面吧！”李宣說道。
“把這個叛徒抓起來，一同燒死。”村長吼道。
這時，李宣突然大聲的說道：“村民們，你們知道嗎？這老人山上，為什麼村長不讓人進去呢？那是因為，山上有村長不可告人的秘密？”（原題:《寄死窟》，作者：文字小蟲。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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