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中,選擇繼承傳統文化的少年們是怎樣生活的?


“生菜會”對於廣東人來說並不陌生。清末民初時期,生菜會盛極一時。諺雲:“正月生菜會,五月龍母誕。”而生菜會中最重要的競技項目,就是“舞獅”。

“舞獅”,廣東民間也稱“醒獅”。在嶺南傳統文化中,舞獅不僅用於驅魔辟邪,還預示著生活吉祥如意。每到喜慶節日,村村敲鑼打鼓,舞動群獅。由於鼓樂激昂,令人警醒,故稱之為“醒獅”。【“中國攝影地”是《中國攝影報》官方新媒體平臺,關注我們以即可第一時間瀏覽優秀攝影作品及最新攝影資訊。】

1986 年,南海官窯、鹽步兩鎮對傳統生菜會作了徹底的改革,把時間調整到正月元宵,摒棄了原有的“迷信”陋習,以醒獅比賽為主要競技項目,以生菜會共敘鄉情,聯誼四方,開展貿易洽談和物資交流。


2015年初,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在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大瀝鎮再次集結。大瀝鎮是我國的經濟重鎮,工業化高度文明,城市化特徵顯著。

ISEE攝影工作坊秉持高度的專業主義,和整個社會對於“創新精神”的需要,全面呈現不同背景和特長的攝影師對於一個地域從不同維度進行攝影表現的成果。

以楊抒懷拍攝的《舞獅少年》為首秀,以大瀝的醒獅文化為開篇。全方位展現醒獅文化、宗族文化、人們的衣食住行、傳統生活和現代生活交融、物態景觀、歷史與現實的關照等內容。

20 歲的餘永燦,是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大瀝鎮“中聯黃飛鴻龍獅隊”的一名獅頭。剛從高樁上下來的餘永燦,還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獅頭,就忍不住拉著攝影師要拍個照,嘴裡還嘟嚷著“一定要帥”。

在佛山南海地區,幾乎村村都有醒獅隊,其中專業獅隊就有上百。餘永燦所在的“中聯黃飛鴻龍獅隊”就是其中一支。

多年來,更是代表中國到世界各地表演交流,宣傳南獅文化。他們用自己的青春,向世界展示出一張精彩絕倫的大瀝特色名片。“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醒獅。”黃飛鴻第五代傳人、南海黃飛鴻武術龍獅協會會長黃欽添說。

“要想學南獅,必先學南拳。”黃欽添說,至今仍記得自己幼時學拳的情形:村口的榕樹下,師傅吳仲權打著赤腳,給弟子們傳授南派功夫。他們從四平馬、子午馬等基本功學起,修習一兩年之後才能正式“開手”教習南拳。

苦練多年的舞獅者,往往是“腰馬合一”的武林高手,他們“手從胸口發, 力從腰馬生”, 跳躍中帶著南拳的剛勁猛烈, 才能把獅子舞得如同“魚遊於水, 蛇行於陸”,氣勢磅礴,虎虎生風。

148 年前,真實歷史中的黃飛鴻,也是20 歲左右年紀,應該已經擁有多年舞獅經歷的他,在那一年,“一洋人攜如牛犢大的狼狗在香港設擂向華人邀鬥,黃飛鴻不甘華人受辱,赴港以‘猴形拐腳’擊斃惡犬,自此揚名香江”。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今日大瀝舞獅少年們的身上,這句話同樣得到應驗。

“明明是紙和布糊起來的獅子,為什麼具有了靈性?”這是我在大瀝拍攝醒獅的幾個月裡,一直在不斷思考的問題。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或許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在他們看來——醒獅,第一,好看就行了,第二嘛,有黃飛鴻啊,這就是傳播的力量嘛。

至於醒獅背後那些鼓起的肌肉、剛剛長出的鬍渣、黝黑的皮膚以及堅毅的眼神,很多人看不到,也不會在意。

絕大多數時候,我們生活在凡世的塵埃之中,眼睛只關注那些表面刺激好看的東西。所以,在我最初接觸到這些舞獅少年的時候,對他們的人生頗為不解:在如今這樣一個現代的社會,在一個恨不得讓每一個嬰兒都開始掌握融資、天使、C 輪、電商、產品思維、上市等詞彙的時代,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大好少年,將自己的未來傾注在這樣笨拙而又重複的舞獅身上?

這些少年的身體,在某些流行的價值觀看來,是如此無用、浪費。揣著內心的迷惑,我一次一次地走近這群舞獅少年。

他們吃“長飯”,餓了,就在路邊狠狠地咬一口饅頭。他們累了,便頹坐在路邊,彷彿世界已然無關。他們會說:“我負責帥,你負責拍照。”當他們站在高樁上,看上去是那麼瘦小,卻在鏡頭中呈現出一種無法增刪的線條之美。他們在大廳裡練習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如此單純乾淨……

我相機裡的鏡頭越多,我越發感覺自己曾經的膚淺——當我們用所謂的“流行價值觀”來評價這群懵懂而堅定的少年時,我們才是真的衰老了。少年都有光芒。

我們有很多種傳承在逐漸消失,其中最重要的一種就是對身體本身的禮讚。這個時代太舒適了,舒適到讓我們可以忽略身體的偉大。而千百年來,文明的傳遞,最不能忽略的,正是無數先人身體的勞作、磨礪和手口相傳的技藝。

身體本身擁有力量,這種力量正是文明的密碼。傳統本身也擁有力量,它將自身的思考與實踐,默默而堅韌地通過一種近乎娛樂的儀式,通過無數青澀而有力的身體,向我們後人開示。【圖文作品編輯自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大瀝·創新”項目優秀作品之《舞獅少年》作者:楊抒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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