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流動書店》1987年拍攝於峪道河鎮


那年那月那些事

——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週一渤

中國人喜歡懷舊也善於懷舊。近期懷念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成了一種知識界的風尚。查建英的《八十年代訪談錄》引起社會強烈關注,《週末畫報》作了專輯《八十年代真好》,而《萬象》雜誌的一位作者則這樣說道:“象回憶‘五四’一樣回憶八十年代”。這樣的情懷不是空穴來風,不少人對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天真和執著的追求,開放而自信的風範情有獨鍾。而今天的回憶也說明八十年代那漸漸遠去的故事已經成為我們記憶中的歷史和歷史中的記憶,讓人難以忘懷。作為一個電視傳媒人的趙登新在近期的博客上連續發出了以《那年那月那些事》為總標題、拍攝於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的圖片博客,也正是對應了上述的景緻。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兄妹倆》1983年拍攝於大相村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作為一個轉身已經成為隱匿在歷史裡的一個背影,它猶如一個反光鏡,等待著人們反觀自己的時刻,再次與它相聚。可以說,每個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都有一把鑰匙,我凝神於趙登新的這一組歷史影像,掌心的鑰匙早已打開厚重的閘門,我所熟悉的那個年月,那個時代,有如我珍藏的畫卷慢慢鋪展開來。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看紅火》1986年正月十五拍攝於東正街(原國營澡堂門前)


有人說,中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與其說是作為對一百多年前所謂洋務運動的以改革開放命名的迴歸載入史冊,不如說是一次由當年的北大《新青年》和清華國學院交織而成的五四新文化精神的復甦,並且被人們訴諸了狂飈突進的激情。我深有同感。

八十年代!那是一種在清貧中暢想的美好時光。讓我們記憶猶新的電視劇、動畫片、春節聯歡晚會、電視廣告,給了我們一種溫暖的回望;給了我們一個狂歡季節的流行歌曲——沉睡經年的樂壇終於“火”了起來,鄧麗君的“靡靡之音”,徐小鳳的淺吟低唱,費翔點了“一把火”,羅大佑唱著“鄉愁”,搖滾之父崔健大吼“我一無所有”……他們是舞臺上怒放的歌手,他們締造著中國流行時尚的“時髦”這一最初的濫觴。重溫八十年代的閱讀——文壇打破了七十年代政治壓制下的文化禁忌,在開放的天地中生根俯仰。讓無數文學青年視作“情人”的“朦朧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詩歌是想象的盛宴,它使寂寞的心靈和言語的表達獲得了無限的釋放。在詩歌隱居的今天,我們理應記住這些在崩裂的大地之上,曾辛苦耕耘的食指、北島、顧城、海子、舒婷……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小賣部》1985年拍攝於北廓村


我和趙登新是同年代的人,儘管當時我在中原,他在山西,我們都晚於沿海感受改革開放春風的拂煦,我相信,那一刻,我們都感受到了“改革春風吹滿地”所湧動的喜悅和激情。眾人一時間在用各種語言和表現手段去搜索和存留自己的記憶,給今人及後人留下一份備忘錄式的歷史記載。而趙登新正是用直觀的影像給我們留下了我們不同於城市的鄉村視覺記憶和當時大潮湧動下的文化拓片,在這些歷史時空的吉光片羽中,我們看到了我們的來路。新華書店送來了視野;那些還在初步創業的商戶再也不怕“割尾巴”,時髦商品越來越豐富;學校操場的大戲帶來的新鮮的感受和放鬆;兩個老太太的提包和提兜早已代替了藍布手絹包裹的紅糖,隱約地給我們展示生活的多樣性;一位大嫂開始關注色彩豔麗的裙子;而挑擔趕集的老兩口一定是給大家送來山貨。。。。。。一切都是你要的亮堂和鮮活,充滿了希冀。儘管站在當下的高處回望,地處中國中西部的山西汾陽街頭人們的生活還是那樣的簡陋和貧乏,可這卻是我們現在美好生活最初的源頭。這種鮮活和希冀是多麼的珍貴呀!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革委會”門前看紅火》


一切的回憶源於珍視。我們的這種回憶一方面是對於逝去歲月的感傷,感慨當年的純真和質樸;另一方面卻也流露出某種對於今天的關照和反思。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當然有很多的意義和內涵可供我們回首追憶,也有許多個人的感慨可以低迴玩味。但更重要應該是對於那個時代我們大家的“共識”和認同感的懷念。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進城》1985年拍攝於西門口(背景為省運俱樂部)


八十年代是中國改革開放的“起點”。當時大家對於未來並不完全清晰和明確,卻有一種對於變革的強烈的共識。當時人們對於文革時代的痛苦和壓抑記憶猶新,大家都願意尋找一個不同的未來。個時代的共識就是今天的“中國夢”。我們憑自己的力量能夠給自己美好的未來的承諾就是這個“中國夢”的核心。我們就是從那個時刻一起起步,在不斷的開拓和創造的激情中找到自己的未來的。也正是由於這個社會可以給人夢想和具體而微的希望,這個物質貧瘠的八十年代才會有我們今天看起來非常豐富的精神生活。同時,正是由於有了一種團結的意識和認同感,我們才沒有那麼多的界限和分歧。我們才可以把北島的詩和蘇小明的歌曲放在一起討論和思考,我們才感到無論是“朦朧詩”還是“流行歌曲”都是這個社會正在變革的標誌、這種開闊的胸懷和氣度的美好展示。

於是一個作家這樣寫道:“當我們失去機耕道,失去鐵環,失去露天電影,失去新年的熱鬧,失去盼望的心情,我們都不可否認的失去了那曾來自遠古農村的質樸和純真,或者正在失去。是的,我懷念那已屬於上個世紀永不再來的八十年代,儘管打著貧窮的烙印。”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時髦手提包》


可以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是人們在價值觀上的一個急速完善和更新的年代。這是由了這種普世的價值,才有了我們偉大的今天,也才有了我們回首那段歲月的理由和價值,也才讓我們立足現在更能清晰地看到我們出發的原點所具有的社會意義和文化意義。

但願趙登新的這一組影像能夠像一把通向那個質樸而富有生機的歷史時光的鑰匙,彰顯它應有的意義和作用。

那年那月那些事——趙登新的視覺拓片與文化記憶

趙登新 《買年貨》


(該文曾發表於四川成都《西部廣播電視》。《讀城》2009年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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