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之路,走過荊棘是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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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對戈壁有種說不出的喜愛與深情。

戈壁之路,走過荊棘是鮮花

老舊的大巴,顛簸著緩慢行駛在寬廣的戈壁中。

高二學年結束,我帶著多愁善感的少女心,回家過暑假。前座的白色座位套早已泛黃,黃中夾雜油膩的黑,令我的目光無法在車裡停留。

窗外是大片戈壁,望不到邊。時不時可見不遠處一叢叢芨芨草、駱駝刺、梭梭草和沙蓬。隨著汽車前行,偶爾還能看見一條蜿蜒的小溪,溪邊紅柳搖曳,黃楊隨風招展。

那時,我對戈壁有種說不出的喜愛與深情。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被稱為“沙漠綠洲”的地區。雖然被茫茫戈壁與浩浩沙漠包圍,但我生活範圍極小,從未離開過柳泉鎮。常聽人提起沙漠與戈壁,我不免生出幾分好奇與神往。

小學四年級的那個白楊樹葉變黃的季節,我家正蓋新房,需要沙土和碎石。

週五放學回家,我們得知爸爸開著車去戈壁拉了碎石回來。我和弟弟、妹妹都嚷嚷著第二天想跟爸爸去戈壁。為了實現願望,我們竭力數說自己的能幹,可以參與挖碎石、鏟碎石的工作。

爸爸笑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明天都早起吧,帶你們去看戈壁灘的日出。”

那天夜裡,我興奮得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汽車一大早出發,我們幾個都睡眼朦朧,打著呵欠。

半小時後,戈壁就到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是傳說中的戈壁嗎?一大片荒蕪,一大片碎石,一大片灰褐,透著寒涼的秋意,幾叢叫不出名字的低矮植物,在晨風裡擺動纖細的枝條。雖然完全不是想象中神奇的戈壁灘,但那寬闊與遼遠還是震撼了我小小的心,我的心跟隨視線,舒展到無垠的天邊,舒展到說不出的大,沒有阻擋。

不一會兒,地平線上噴出一道雲霞,淡青、橙黃到橘紅。

太陽睡醒了,揉揉眼睛,它站起身來,向荒涼的戈壁撒下一派溫煦。

我伸開雙臂,迎著壯麗的旭日,抬起頭,擁抱太陽放出的萬道金光。

高二返家的車上,我又記起那次去戈壁看日出,新奇感卻尋不回了。

到市重點高中上學後,我每個月都在柳泉鎮和市裡往返,每次往返都在戈壁中穿行,每次穿行都帶著淡淡惆悵,那惆悵因對人生未知的迷惘而起,卻在戈壁的廣袤中被放大了許多,沒有著落。

高三畢業,我考上大學,來到上海,寒暑假一次次乘車穿行戈壁之路返家,新奇消失,迷惘不再,我懂了什麼叫落後,心也跟著荒涼起來。

後來,我在上海工作、成家,父母都過來幫著帶孩子。近十年裡,我在忙碌中很少回望過去,漸漸忘卻了戈壁之中那條回家的路。

去年夏天,我去西部參加一個會議,在上海虹橋機場候機時,心裡像忽然被什麼力量撕開一條裂縫,對西部家鄉的依戀洶湧而出,我當即根據會議日程訂了回鄉的機票,會議結束,立刻踏上回鄉之路。

下了飛機,轉乘火車到市裡,乘上乾淨、舒適的大巴,重又踏上那條路。我想在無盡寬廣的戈壁中,將我的鄉愁釋放到天邊。

大巴一路前行,從市裡直到柳泉鎮,並無戈壁之路,路旁滿眼望去都是綠色的葡萄架,可以看見大串大串紫紅的葡萄在綠葉間懸垂,讓我驚歎連連。

路邊,散落的農家院,院門前植有各種鮮花,正在盛夏的驕陽裡燃情綻放。葡萄架佔滿庭院,整個屋子彷彿都充斥著葡萄的香味和豐收的喜悅。

冬天,爸爸的朋友打來電話,他家在鎮子另一邊的戈壁上種了幾十畝紅棗樹,今年獲得大豐收,卻沒銷路,很是發愁。

我在朋友圈、同事朋友間,盡力幫他們想辦法,開拓銷路,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就幫他們賣出了近一半。

我仍在那條戈壁之路上,只是方式與心境早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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