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7月6日），美國政府開始對340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徵25%的關稅，中國商務部發言人表示“為了捍衛國家核心利益和人民群眾利益，不得不被迫做出必要反擊”。此前，美方威脅，如果美中兩國不能很快達成貿易協議，就要對中方全部5000億美元輸美產品加徵關稅。
這意味著，美國發動了迄今為止經濟史上規模最大的貿易戰。
▲ 但令人不解的是，美國商務部7月2日發佈公告，宣佈暫時、部分解除對中興的出口禁售令。公告稱，從公告發布之日起至8月1日的一個月內，在有限條件下解除對中興（中興通訊公司，以下簡稱“中興”）的出口禁令；暫時允許中興恢復部分商業活動。
這一鬆動，令遭受美國政府制裁瀕於破產的中興通訊公司迎來一絲新轉機。
來之不易的鬆動
雖然美國政府的限時、部分解禁的條件異常嚴苛，但這一對中興利好的鬆動來之不易，值得肯定，至少說明特朗普並不想一條道走到黑。
兩個多月前，4月16日，美國商務部以中興違規向伊朗和朝鮮出口產品為由，下長達7年的禁售令；5月13日，在中國的交涉下，特朗普願給中興“一條迅速恢復業務的途徑”；次日，美國商務部部長羅斯表示會盡快尋找代替方案。
然而，一些美國國會議員反對對中興解禁，並試圖在國會通過相關法案來阻止特朗普政府解除對中興的禁令。特朗普政府試圖說服國會共和黨人接受美國商務部與中國就中興事件所達成的協議，主張鉅額罰款和美國監管機制對中興形成足夠嚴厲的懲罰。
6月7日，美國商務部與中興達成和解協議，對中興罰款10億美元，中興須於協議期內向第三方留存4億美元保證金，並在30日內更換董事會和管理層，允許美方指定人員進入公司檢查，以此作為解禁條件。6月29日，按照美國政府要求，中興更換了董事會，完成了公司史上最大規模的高層團隊“換血”，以確保美國政府解禁，挽救公司陷入困境的業務。
截至目前，美國的禁令已經讓中興蒙受了至少30億美元的鉅額損失。顯然，美國對中興違規的懲罰目的已經實現了。令人費解的是，既然特朗普不願置中興於死地，那為何遲遲不敲定保證金協議？
其實，繼續把中興（中國5G技術領頭羊）作為中美貿易戰的“人質”，要挾逼迫中方在特朗普提出的關稅要求上做出大幅讓步，或許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謹慎樂觀的前景
從過程來看，美國政府與中興達成的解禁協議一波三折，變數頻生。根據特朗普出爾反爾的舉動來看，未來美國在解除中興禁售令一事上或許還會有更多招數，但對中興事件的解決前景仍可持謹慎樂觀態度。
路透社分析認為，如果特朗普想要放鬆對中興的懲罰，國會恐怕無力阻止。鑑於此，美國國會試圖在擔憂中興可能帶來的國家安全風險和主張讓中興恢復運轉之間尋找平衡點。
▲ 香港《南華早報》稱，美國參議員正在同特朗普探討一份潛在的協議，這份協議將會使中興繼續營業，前提是中興產品的用途能夠在國家安全方面受到嚴格限制。
可以說，美國對中興的禁售令還是有望解除的，但會給出一份包含種種限制性合同條款的協議。而中興為了自身生存，可能最終將不得不簽署協議。
勢在必行的突破
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很大程度上是科技實力的競爭。中興事件背後是美國對中國科技產業快速崛起的擔心與遏制。當前，特朗普政府非常擔心中興、華為等中國企業日漸增長的技術優勢。
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統計，2017年這兩家公司專利申請數領先世界。中興和華為在5G技術上的大規模投入，可能會使美國無線運營商未來只能依賴中國技術。
美國《華爾街日報》稱，中興事件只是特朗普扼殺中國高科技企業的開端，“計算機雲技術”等高科技領域將很可能成為特朗普下一個重點“關照”對象。
通信業是受益於全球化、推動全球化發展最具影響力的行業之一，單個國家無法構建整個產業生態，全球化分工非常細緻。在全球化進程中，各國、各地區利用自身優勢進行資源配置。中國並非沒有能力發展國產芯片，但當購買國外芯片比自產芯片更容易、更便宜時，便形成一種市場取向，使得對外部技術的依賴不斷強化。
中國企業過去未曾懷疑美國供應商的信譽，但中興事件證明，全球供應鏈在政治面前非常脆弱。當前，中美戰略競爭日趨加劇，美國再次考慮遏制中國，對華高科技出口限制範圍可能將不斷擴大。
隨著中美經濟競爭越來越多地受到政治因素影響，中國對外部技術依賴已經到了不得不打破的時候。可以說，中興事件給中國高科技領域敲響了警鐘。未來中國應大力扶持和發展本國高新技術，逐步彌補產業差距，才是應對類似中興事件的終極手段。
總的來說，一邊暫時、部分解除對中興的出口禁售令，另一邊繼續對華加徵關稅計劃，特朗普“威脅與利誘”的“交易藝術”雖然屢試不爽，但對中國恐怕很難得償所願。
撰文 / 張茂榮（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 世界經濟研究所 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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