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下毒藥後她終於明白,成婚那日男人說的話,都是假的!

飲下毒藥後她終於明白,成婚那日男人說的話,都是假的!

曾經她也以為她此生會這樣一直幸福美好,直到生命的終結。後來她才發現她是錯得那樣離譜,原來時光會將一切鏽蝕,直至看不出它原來的面目。

她前半生走過的錦繡之路,看上去如此一帆風順,令天下女子無比豔羨。從王妃到皇后,兒女雙全,生下的兒子被封為皇太子,備受恩寵。

那時她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毫無徵兆地被降旨封為王妃。一番繁瑣的儀式後,她滿懷不安地端坐在殿中,靜候夫君的到來。

隔著猩紅的銷金蓋頭,她隱隱能看見跳動的一雙燭火,晃得讓她心煩意亂。她閉上眼,細數燈花爆了幾次,等到第十一次的時候,終有一個人推開了殿門,伴隨著“吱呀”一聲,走入殿中。

他拿起金鉤,一把挑起蓋頭。她仍記得,當時的他雙目滿是驚豔,手中的金鉤落於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抬頭,望見他幽黑的眸子倒映著自己的身影,旋即嬌羞地低頭,任他抱起。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環繞,“觀音……觀音你當真是秀美,有如觀音下凡。”

他一見鍾情,而她又何嘗不是甫一見到年少英俊的他,便傾心沉淪。彼時,兩人心底唯有彼此,沒有朝堂之上的爭權奪利,相互傾軋,唯有繾綣纏綿。

當時在王府,她並不知“拂象床,憑夢借高唐。為是秋來展轉多,理有雙雙淚痕滲。”的愁思。王府後院中,梨花落白遍地素,她懷抱琵琶,低頭弄弦,而他則信手沖茶,舉盅品茗,自有另一種悠閒。偶爾有目光相觸,兩人會心一笑,心下暖流悠悠淌過。

所謂歲月靜好,亦不過如此。

而後,他登基,她蕭觀音也成為了大遼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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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帝君的耶律洪基對她依舊恩寵有加,甚至更甚從前,就連狩獵也必攜著她前行。契丹素有狩獵之好,登基後的第二年,帝后群臣前往黑山狩獵。

馬背上的耶律洪基自然是雄姿英發,身著鎧甲,坐於青驄金鞍上,有力的雙臂挽著韁繩。當她騎著白色的駿馬緩緩從林中走出,她再次瞧見了耶律洪基眼中的驚豔。

見慣了她平素溫婉可人的模樣,何曾見過她這般這般戎馬裝束,淡妝輕甲,青絲束起,絳唇輕勾,騎馬而來。

那日自然是志得意滿的,他獵得一虎,而她獵得一熊,君臣皆大歡喜,野宴慶功。他令皇后以及群臣賦詩,她款款站起,手捧酒盅,眼中秋波流轉,“臣妾做《伏虎詩》,請陛下一聽。”

威風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綠江。

靈怪大千俱破膽,那叫猛虎不投降。

耶律洪基一聽便知此詩氣勢宏大,兼有歌頌之意,拿起酒盅對著她,俊顏上俱是自豪,“皇后可謂女中才子。”

多少次的午夜夢迴,她都會夢見那一日返回京城時,日薄西山,碎金滿地,他擁著自己共騎一馬,呼出的熱氣縈繞在耳邊,“觀音,你真是上天賜給朕的珍寶,朕定然會將你珍之若寶。”

所有的錦繡河山,旖旎風景,都不及他低眉溫言,都成了他深情的陪襯。

淚溼枕,夢銷魂。他的溫柔是毒,至今都讓她為之沉淪,難以自拔。

她從未料到所有的深情,都抵不過時光與權力的消磨。

深得寵愛的她不久便誕下了一雙兒女。他們的長子,毫無疑問地成為當朝太子,為他分憂,協理國事。後來耶律乙辛因平定前丞相耶律重元之亂,得以重用。乙辛意欲隻手遮天,所以,將魔爪伸向了她。

扳倒太子,必先廢后。

坐擁綿延河山的皇帝,怎會不好大喜功?一次晚宴,歌女唱著江南曲子《憶江南》,令他對江南心生無限嚮往,厲兵秣馬準備南侵。

她拜倒在御座前,“陛下當與民休養,切不可勞民傷財。”

他雖是點頭答應,然而她卻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絲不耐。

他是皇帝,有他的尊嚴,所作出的決定旁人怎可質疑。然而為民為國,有些話,她必須說。她不願後世史書工筆,言他是一位窮兵黷武的暴君。

耶律乙辛再三進言,皇后插手朝政有失鳳儀,偏偏她又多次諫言於政,最終,他的耐心消磨殆盡。她的寢宮徹底成為一座金玉牢籠。

那一段歲月是日月無光的,哪怕外邊再亮,殿裡、心裡卻一片陰森,觸目皆是蕭然。

心懷悽苦,她寫下《迴心院》,以盼君歸。

掃深殿,閉久金鋪暗。

遊絲絡網塵作堆,積歲青苔厚階面。

掃深殿,待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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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最後,她不覺淚流千行。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到後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不是他,而是春恨秋悲的辭賦。

她無比回憶從前的恩愛繾綣,一切彷彿就是昨日舊事。

《迴心院》一曲,含蓄委婉,怨而不怒,宮中唯有伶人趙唯一以及宮女單登可奏。可她素不喜單登,因她是叛臣親屬。與自己合奏最佳之人,唯有伶人趙唯一。

皇后宮中,她懷抱琵琶,雙眉輕皺,秀指叩弦。而趙唯一則坐在她對面,亦是低眉叩弦,兩人對彈,哀轉久絕,直至深夜。

她只希望樂符能夠穿透暗夜的枷鎖,飄落在他的寢殿,讓他迴心一顧!

然而,日日夜夜,唯有樂聲相伴。

她與趙唯一是高山流水的知音,相逢恨晚。她的琴聲幽怨欲泣,而趙唯一則是別有幽愁暗恨生的平靜,似是在聆聽她的傾訴。

如果說這世間除了親族,最重要的男人一個是心愛的耶律洪基,另一個,便是知音趙唯一。

起碼,有個人懂得自己。

原以為她的日子會這樣平靜下去,她日日彈奏《迴心》而不見君,卻不料殺戮讓所有一切都戛然而止。

災禍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闖進殿裡的侍衛將趙唯一就地處死,鮮血噴濺,染紅琴絃。

內侍面表情地宣讀旨意:趙唯一與皇后私通,罪在不赦,立即處死。朕念與蕭氏舊恩,特賜其自盡,以謝天下。

內侍旋即呈上一張書法,那是不久前單登勸自己將《懷古》與宋國皇后的《十香詞》一併抄錄,可稱雙絕,她信手寫罷,便擱在了邊上。

鐵鉤銀劃的書法,因奸人一己之私,瞬間變為白紙黑字的證供。

《懷古》詩云:

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雲誤君王。

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

偏偏,詩中有“趙唯一”三字,被捕風捉影的耶律乙辛加以利用。之後單登構陷皇后作《懷古》以及香豔之詩《十香詞》贈與趙唯一,兩人暗中有私,一時在宮內掀起軒然大波。

智者千慮尚有一失,更何況是毫無城府的她,疏漏更容易成為奸佞的把柄。

耶律洪基見到她的手跡,盛怒之下不問緣由,聽信耶律乙辛之言,認為她與趙唯一有不軌之行,下旨令她自盡。

起初,她是驚愕的,他怎會如此狠心?她央求著前來傳旨的內侍想要見他,得到的答案卻有如利爪將心撕得粉碎。

“陛下說,他與你已經無話可說。”

什麼時候,他們已然形同陌路?!

原來,是自己一直沉浸在從前的歡好,除了偶寫詩詞,剩餘的時間,全數用來緬懷曾經的恩愛。

原來,她已經當了皇后二十年。

原來,他已經疏遠了自己十餘年。十餘年,不知他已有了多少三宮六院。

那首《絕命詞》,是她用來祭奠被時光,祭奠被權力與時光腐朽得不見屍骨的愛情。

“知吾生兮必死,又焉愛兮旦夕?”

她含笑飲下毒酒,將酒盅扔在地上,任酒盅在地打轉發出清脆的輕吟。

我不會再記得,那一日大婚,你在我耳邊溫言呢喃,喚我觀音……

《迴心》絕響,世上再無觀音。

摘自:《錦色》2016.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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