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驚醒過來，發現一個電吹風插在自己的嘴裡，緊貼著自己的嘴唇、牙齒和舌頭。膠帶層層將其纏在自己的頭上，電吹風的插頭插在牆壁插座上。她的手和腳在背後被鐵絲緊緊地纏在一起，向後弓著身子，側躺在地面上動彈不得。電吹風吹風口填滿了她的嘴，她的口水和眼淚同時流了出來。她想喊叫，但是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斜著眼恨恨地望著男人，男人朝她笑了笑，“這將是你用過的最大最火熱的，這種死法可是前無古人，是我專門為你想到的。”
她感覺到恐懼在身體裡升起，她奮力地搖頭，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對不起，已經太晚了。”男人喃喃道。“看來我得固定一下插頭，要不然可能真會被你拽掉插頭。”
男人走到一邊，費力地挪動一個沙發，沙發腳在地上滑過，發出恐怖的吱嘎聲。他用沉重的實木沙發的一個角壓住電吹風的電線，並扯了扯，確保不會被拽脫。
男人彎下腰，盯著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用帶著手套的雙手把吹風機使勁往裡塞了塞，她的兩顎劇痛，發出一陣乾嘔。他又拿起膠帶在她頭上纏了好幾圈，確保萬無一失。
“現在，享受吧！”男人打開了吹風機的按鈕，風力最大，溫度最高。
她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熱流穿過自己的喉嚨，喉嚨裡的水分被迅速蒸發。她勉力呼吸，扭動身體，發出含混不清的呼叫，但是她知道這無濟於事，自己終會死於脫水，而且將會死得非常醜陋。
男人在她身後，關好了門，從容離開。
2
高艾趕到警局，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屁股還沒坐熱乎，局裡就接到了一個報警電話。
高艾立即組織警力前往案發現場。高艾到達案發現場附近，發現周圍高樓林立。用電吹風殺人，高艾還是想象不出來。
三輛警車停到一座高檔寫字樓下，高艾仰望著高大的寫字樓，心裡越來越覺得詭異。這時一個年輕幹練的女子，朝著警方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她平時工作不會有的表情。
女子很會察言觀色，直接對高艾伸出手：“我叫鮑晶瑩，是幻方玩具公司的研發部經理。”
高艾握了握她的手，“我是市刑警大隊刑偵支隊支隊長，高艾。”
鮑晶瑩點了點頭，“咱們趕緊上去吧，我們辦公室在17層。”
高艾點了點頭，與身後的法醫痕檢團隊，跟著鮑晶瑩進入電梯。
眾人來到17樓一間辦公室的磨砂玻璃大門，鮑晶瑩刷卡拉開大門，閃在一邊，說：“你們進去吧，我實在不想再目睹那場景了。”
高艾點了一下頭，當先進入這光鮮整潔的辦公區域。高艾越過一排排辦公的格子間，來到辦公室的開放式休息區，一個萎縮的人形蜷在那裡。她的嘴大張著，口中含著吹風機，翻著白眼。高艾感覺胃裡有些不適，揮了一下手，讓痕檢員對現場拍照取證，法醫對屍體進行初步檢驗。
痕檢科科長黃子睿，對屍體周圍進行了細緻的檢驗，似乎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證據，悲觀地對高艾搖了搖頭。
“我去和那個女主管說幾句。”
高艾走到外面，找到鮑晶瑩，問：“這個死者是誰？”
“她叫王雅晴。”
“她在哪個工位？”
“14號。”
“你昨晚是和她一起加班嗎？”
“是，但我十點左右就走了。”
“最近電話隨時保持暢通。”
高艾重新走進大辦公室，走到14號工位。他拿起桌上的相框仔細端詳，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膚白貌美，應該不到三十歲。他還注意到，她的桌子上有一盒沒有吃的外賣披薩。
高艾叫來黃子睿，先讓他看了看披薩盒上是否有指紋，然後找一找附近有沒有人體組織碎屑。
五分鐘後，黃子睿滿頭大汗直起身來，在椅子腳下面用鑷子夾起一根頭髮，自言自語地說，“嗯，終於找到了，有毛囊。”說完裝進一個證物袋裡。
高艾坐進警車，“趕緊走！”
3
下午兩點鐘。
黃子睿在高艾的辦公室裡，把一打檢驗報告遞給高艾。
“車子你查了嗎？”高艾一邊說，一邊查看化驗報告。
“查了，停在寫字樓的地下車庫。昨早停進去，至今沒有開出去過。我們在她的衣物裡找到了車鑰匙。”
“你說，她一個普通白領，開這麼貴的車，正常嗎？”高艾問道。
“不太正常，已經派偵查員去查她的社會關係了，我們等他們的好消息吧。”
“哦，我忘了一件事，”高艾拍了一下額頭，“你還得去幻方玩具公司一趟，寫字樓肯定會有監控，你得把昨天到今晨的監控攝像拷貝下來。”
黃子睿笑了笑，“新來的那個主辦偵查員楊沐，已經把你都忘了的事辦好了！錄像已經送到刑事技術室。”
高艾笑了笑，“看來今晚上，他會給我個大驚喜也說不定。”
4
晚上七點，警局刑偵支隊的會議室裡燈火通明。
“人都到齊了吧，我們彙總一下案情的進展，這個案子十分詭異，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死者是怎麼死的，法醫部門先說說你們的進展吧。”
法醫杜宇將解剖時拍攝的照片一一放在投影儀下，“我們根據死者的胃內容物，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為昨晚的十點半到十二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心臟功能衰竭和脫水。還有，我們在死者的體內發現了立可眠，市面上比較常見的一種安眠藥，但未達到危險劑量。”
“刑事技術室和痕檢部門有什麼發現？”
黃子睿說道，“雖然死者曾服用安眠藥，但她死亡時是清醒的，因為我在那附近發現了明顯的掙扎的痕跡，當然她最後沒有成功。另外，我們詳細勘察了死者的辦公室，檢查了死者的衣物。在王雅晴的工位，我們發現了一份沒有吃的披薩，披薩盒上沒有發現指紋，死者的衣物上也沒有指紋，說明兇手具備一定的反偵察意識。”
“披薩是什麼時候送過去的？”
“寫字樓的監控錄像顯示，是昨晚十點二十五分送過去的，這個送餐員戴了一副很不合時宜的棉麻手套，很可疑。”黃子睿走到電腦前，將一個移動硬盤接入電腦，播放楊沐在寫字樓保安室複製的視頻文件。
視頻中，一個外賣員穿著制服，左手裡提著一個碩大的蛋糕盒，右手提著披薩，從電梯裡走出來。過去十六分二十秒後，他才回到電梯，手裡只剩下了蛋糕盒。他戴著員工鴨舌帽，可惜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作為送餐員來說，他花的時間未免太長了。”黃子睿解釋，“而且，我們詢問了整棟寫字樓的人，沒人訂過蛋糕。裡面有可能是行兇工具。我們走訪了附近的披薩店，那晚他們都沒有接到幻方玩具公司的訂單。這是個冒充的送餐員。
“還有就是辦公室裡的衣帽架被移動過，地上的灰塵很新鮮，顯示它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但我們還沒想出兇手用這個東西做了什麼。”
“你們有沒有在王雅晴的工位上搜到立可眠藥瓶什麼的？”
“沒有，肯定是有人給她下了藥。”
“她沒吃那個披薩。”高艾沉吟著，“我覺得你明天得再去一次幻方玩具公司，檢查一下飲水機、茶杯、所有可能被下藥的工具。”
黃子睿點了點頭。
楊沐耐不住性子說道，“該我了吧？”
高艾笑了笑，示意他可以說了。
“我們發動了局裡大量警力去走訪調查死者的社會關係，有幾點重大發現。第一，在網絡技術部門的幫助下，我們發現死者王雅晴在和公司一個叫周儀偉的股東搞曖昧，那輛車就是周儀偉買給王雅晴的。有意思的是，鮑晶瑩也和周儀偉關係匪淺。鮑晶瑩和周儀偉的事，公司裡似乎人盡皆知，這時候突然蹦出個王雅晴，結果可想而知。
“第二，二組的偵查員還查到，王雅晴其實有男朋友，叫韓文，是三蟠大學的一名計算機專業講師。王雅晴想和韓文分手，但韓文不同意，還多次找到公司來。可是我們調查發現，這個韓文一週前辭職了，他的同事說他出國了。我們只能找到他的雙胞胎哥哥韓斯，是三蟠大學的物理系副教授。
“第三，周儀偉已經一週沒有現身了，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在哪。但他的社交賬號每天都在發送動態，最近的動態定位是在歐洲，但手機號和銀行卡卻沒有動靜。不排除他已經被害的可能。”
“看來，我們的線索還真有點多。”高艾開始安排下一步工作，“明天上午，黃子睿你派幾個人同我到幻方公司去一趟，我們得重新檢查那裡，我們得查到那個立可眠。同時，我會給你申請一張搜查令，去搜查周儀偉的家。”
高艾轉向楊沐，“另外，我們還得重新接觸一下那位發明家和他的弟弟，他好像向我們隱瞞了不少東西。散會！”
5
案發第二日上午九點，高艾和楊沐及一些痕檢人員再次來到幻方玩具公司，與鮑晶瑩在一間休息室裡碰面。
高艾省去寒暄，直奔主題，“DNA檢驗的結果已經證明，死者正是王雅晴。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而你說你昨晚加班，還把手機落在公司了。”
鮑晶瑩迴避高艾的直視，“沒錯，我昨晚確實加班，王雅晴也加班，但我是先走的，你可以去看監控錄像。”
高艾微微一笑，“我們側面瞭解了一下，聽說你在和公司的一位股東談戀愛。”
“這有什麼不對嗎？”
高艾說道，“可我聽說，這位周儀偉先生可是風流成性，有人說，王雅晴也是他的目標。”
鮑晶瑩沒有說話，很後悔把公司通訊錄打印給他，看來他沒少在這上面做文章。
“鮑女士，”高艾叫醒鮑晶瑩，“昨天你們不像加班，倒很像攤牌。”
鮑晶瑩嘆了口氣，“好吧，也稱不上攤牌，我認輸啦。我這輩子沒認過輸，像我這種鳳凰女，如果凡事都不努力爭一爭，機會更不會垂青我們。我覺得我沒輸給王雅晴，我是輸給了膚淺的男人。不過，我沒有殺人，你去查監控錄像，肯定有別人來過。”
“你怎麼這麼肯定你走後，這裡還會有人來？”
“因為我沒有殺人。”
這時，一名痕檢人員打開一個門縫，叫高艾到門外說話。高艾看了鮑晶瑩一眼，走出門外。
兩分鐘後，他手上拿了個小盒子和一張10釐米見方的白色卡紙，走進來。“鮑女士，你不介意幫我們個小忙吧？”
“什麼忙？”
“伸出你的食指，”高艾打開那個小盒子，“在這裡按一下，再往白紙上按一下。”
鮑晶瑩一臉困惑。高艾再一次轉身出門，將印有鮑晶瑩指紋的卡紙遞給那名痕檢人員，鮑晶瑩瞥見痕檢員對比著兩張白紙卡，朝高艾點了點頭。
高艾迴到房間，“鮑女士，你確實沒有殺人，但你在飲水機導管裡下了安眠藥，你在協助殺人。第二天那麼早來，是為了清洗導管吧，可惜微量物證和指紋還是出賣了你。”
鮑晶瑩盯著高艾，“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這之前我拒絕回答你們的問題。”
高艾微笑了一下，“沒問題。讓他到警局等我們吧。”一名警察走到鮑晶瑩面前，向著門的方向伸開手掌，“走吧。”
高艾跟著走出門，給痕檢人員幫忙的楊沐走過來，手裡提著一大瓶水銀似的液體，“應該都在這了，在庫房找到的。”
“讓痕檢人員拿回去，給杜宇做個模擬實驗，應該夠了。”楊沐小跑幾步追上正在離開的警員，把液體遞給對方。
高艾的手機突然響起，“喂，子睿。”
“我們在周儀偉家裡有重要發現，在他家客廳的地板上發現大量潛血痕跡，有可能是一個連環兇案。”
“你馬上把樣本帶回局裡，檢查血液的DNA。”
高艾掛斷電話，向等在電梯前的楊沐走去。
6
十點半，高艾和楊沐走進韓斯的辦公室，韓斯站起來迎接。
“你好，你知道我們的來意吧。我就開門見山，你認識王雅晴嗎？”高艾和楊沐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韓斯坐回自己的辦公椅，眯著眼睛看著二人，“我知道王雅晴，她是我弟弟的女友，前段時間和我弟弟鬧分手。但我弟弟對待感情有點固執，他不肯放手，我勸過他多少次，他就是不肯聽我的，最後結果還不是一樣。”
“那你弟弟為什麼辭職？”
“他告訴我說，這是他的傷心之地，想去國外轉轉，他現在應該在歐洲，他還給我發過幾次消息。我覺得這樣他也會好受點。”
“他在國外，你們視頻通過話嗎？”
“這個倒是沒有。你們不會懷疑我弟弟吧？”
“你弟弟是搞計算機的，想要偽造一個IP地址，應該不是很難吧？”
“這不可能，他這次出去是準備在國外高校深造，他連房子都低價賣了。”韓斯情緒有些激動，用手摸了一下鼻樑，可那裡並沒有髒東西。
“警方的工作就是懷疑一切，然後再排除掉不可能的，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
“對不起，但這畢竟涉及到我的家人。”
“所以我們互相理解一下，”高艾注意到一個相框，伸出手，“可以嗎？”
“哦，沒事，那是我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我們一家一起拍的。”
“嗯，哪個是你？”
“沒戴眼鏡的是我，戴眼鏡的是我弟弟。”
“看得出來，你們兄弟的關係很好。”高艾將相片放回辦公桌，“那今天就不多打擾了，我們會查清楚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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