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萍
清明節回老家萍鄉休假，特意和友人驅車到郊區山口巖吃土菜。
天朗氣清，百花爭豔，正是出遊踏青賞花的好季節。沿著山口巖水庫下面的公路盤旋而上，碧藍如鏡的水面倒映著青翠欲滴的峰嶺，彷彿一幅賞心悅目的山水畫。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森林，五顏六色的野花。山腰和路旁間或就有農家樂閃過，有的就開自家的一樓，有的單獨闢個小院，場面氣派，招牌挺誘人的。
選哪家好呢？記得以往，曾到沅湴渡槽下、麻山幸福村、東橋和廣寒寨的村裡吃過土菜，這些農家樂口味不一，未選好店最終也會掃興而歸。車速慢了下來，正當猶豫之際，友人說水庫最頂端有個山莊，頗具特色，人氣很旺，菜餚也不錯，於是我們決定先到這家去看看。
有了這個決定，車速又快了起來，對路旁不時閃現的農家樂也不再關注了，一直堅持向上開。繞過一道彎又一道彎，翻過一個坡又坡，久久見不到水庫的盡頭，可見山口巖水庫之大之長。七拐八繞，終於到達了山頂，這也是水庫的最頂端，路旁有塊廣告牌，正是我們要去的山莊。拐下山坡，路明顯難走，高高低低，坑坑窪窪。小心翼翼跨過一座狹窄的危橋，再向前走一點，右邊的山坡上，總算見到了這個山莊的一角了。
下車就發現，山莊四處是人，甚是熱鬧。現在城裡人在鋼筋水泥森林中待久了，喜歡走出家門，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每逢節假日就爭相往鄉下奔，往山裡鑽，往河邊走，山口巖這美麗的山水，自然是城裡人理想之地，三者皆有。
山莊位於水庫邊的半山腰，房子呈一字建築，中間是幢四層的賓館，好像住宿沒什麼人，總檯也未見到接待的人員；右邊甚是熱鬧，原來是吃飯的餐廳，放眼望去，門口的人擠成黑壓壓的一片；左邊有養老院和燒烤棚，養老院門口生了青苔，還有積水，看來此幢房子也未正式啟動，其實老人要是住在這樣空氣清新的地方，肯定是要健康長壽的。燒烤棚里人頭攢動，熱浪衝天，好多人正圍在烤爐邊烤著香腸、魚乾等食物，香味嫋嫋，溢滿山莊，彷彿空氣中也甜中帶香，香中有辣。
竹林裡的春筍從泥裡露出了驕傲的頭，彷彿安靜趴著一群黑麻色的鴨子，路旁、山腰、水邊，遍地都是，稍不留神就會踩到碰到，有的竹筍已被店家或遊客挖走，留下一個個新鮮的泥坑，四周散落大小不一的筍殼。小時候，我家祖屋老家前面也有片青翠的竹林，春季放學後，常和小夥伴們在竹林裡拔小筍、挖春筍，小筍又甜又脆，好吃又受歡迎。那時家家都不太富裕，常常缺油少鹽，炒出的春筍自然難吃，一般都用來曬成筍乾，等到臘月殺年豬時，和新鮮的骨頭一起燉著吃，是一道美味的佳餚。如今在這風景秀麗的大山裡，聞著這熟悉的竹筍味道，彷彿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青蔥的歲月。
山上游玩一會兒後，已是飢腸轆轆，便來到山莊的飯店就餐，偌大的餐廳裡外都擠滿了客人，連坐的地方也沒有，外面不時還有汽車開進來。一問店家，至少需排上一兩個小時的隊，方可吃上這山中的美味。要等這麼長時間，我們改變了主意，準備另選一家山莊，反正水庫四處都是農家樂。這時，友人又向我推薦他去過的另一家店，離這裡也不遠，且店裡的土菜燒得不錯，環境也不錯，只是時間長了，方位還是清楚的。
柔和的風在林梢輕拂，溫暖和陽光透過樹隙照在汽車玻璃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循著來路開始下山，靠著水庫邊走了一會兒後，又過了一座橫跨水庫的長橋，然後直往山裡開。這個山谷也連著碧藍哪洗的水庫，真不知這水庫邊還有多少個類似的山谷，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個山谷便是一道美麗的風景，每道風景都有良好的開發價值和無窮的誘惑力。沿著山腰一條新修不久的水泥路繼續向山裡挺進，左邊是深不可測的水庫，右邊的高高的山嶺，不時要轉過陡急的彎道，有的地方轉過彎後令人倒吸一口涼氣，在這危險陌生的水庫邊開車，是要倍加小心的，不容半點閃失。
經過七拐八拐，大約十多分鐘後，總算在山裡見到幾戶人家，一問吃飯的這個農家樂仍未到。有熱心村民告訴我們，再堅持向山裡走一會就到了。反正已進山了，就不怕有多遠了。我們繼續小心翼翼向山裡挺進，路越來越窄，也越來越險，會車都有些困難。大約又驅車五六分鐘，總算看到山裡人家，幾幢房屋零零落落擠在山腳，有家門口的沙子坪上停著許多車，車場廣告牌可看出，此處就是我們要找的這個農家樂了。
這裡早先是所小學，因孩子逐年減少，小學停辦多年了，村裡有王姓村民見學校荒廢可惜，就大膽承包下來，辦起了農家樂。他將教室裝修成一個個包間，門口搭建了一排透亮的長亭，在中間操場挖出口池塘，放上一些觀賞魚和烏龜，還將上游小河裡的水引進來，從店中間潺潺流過，讓客人在就餐時可和山泉親近，也可欣賞水中的游魚。
飯店靠河邊的下方，老闆特意造了架仿古水車，從店中穿過的清澈的水猶如巨手，徐徐推動著車葉節奏地旋轉，別有一番情趣，更是吸引客人的注目。
農家樂，顧名思義，菜餚自然是以土和純天然為主，店中冰櫃裡和案板上擺放的都是自家種的，山上採的，水庫裡撈的，有新鮮的地皮菜，綠油油的野菜，活蹦亂跳的小魚……店家成員是家族式的，男主人帶著女婿在廚房掌勺，女主人親率女兒、媳婦張羅點菜上菜和端茶倒水。今天是清明小長假，客人爆棚忙不來，就請了兩個女鄰居來幫幫忙。
這個山莊雖沒前面的大，可人氣也不遜色，前後近十個包間都坐得滿滿的，不時還有零星的客人進來。我們特意在亭子裡選個桌子坐下來，店中的一切盡收眼底，左邊可欣賞塘中魚兒嬉戲，右邊可飽覽山上秀麗的風景。風不時從亭中間柔柔地穿過，吹在臉上，撫著肌膚，甚是舒適宜人，這在城裡無論花多錢也無法打造的氛圍，更是無法能享受到接地氣的景色。
服務員給我們端來茶水，茶葉是店家從山上自己採摘的，水是山上流下來的清泉，品上一口，甜滋滋的，香味久久繞舌。席間，小炒肉、野菜、水庫中的小魚，令我胃口大開，多吃好多米飯。店老闆告訴我，這肉可是自家養的土豬肉，全是吃草長大的，外面來收購都不賣，專門用來開店招待客人的，讓你們城裡人吃了還想吃，過後還想再來。想想這個山裡人精明開店之道，守在這深山裡不愁沒生意。
品嚐完農家美味後，見這山裡四處是寶，我們仍捨不得走，順便在山裡轉轉。
山村裡古樹參天，一條小河從山頂奔騰逶迤而上，一群鴨子在水面上撲騰，間或將脖子伸進水中捕捉小魚；幾隻純白的老鵝夾在雞群中，慢悠悠踱著方步，見到我們，警惕地伸長長頸，放開嗓子叫了幾聲，它是不是告訴主人村子來陌生人了？再往裡走，公路仍向山的深處延伸，且不時有車出進，可見這深山裡還住著村民。
順便走進山裡的農家瞧瞧，家門口曬著魚乾和野菜，屋簷下堆滿高高的劈柴。午飯後，村民正悠閒喝茶嘮嗑，有的在縫補著漁網。房子大都是三合土建的，少數是水泥磚塊建的，但都是兩層的，家裡雖沒有城裡的奢華，但從村民們臉上可看出，他們在大山中的日子是安逸和知足的。
下山路上，我好幾次回頭，真應驗店家的話，吃了還想吃，吃了還想來。
閱讀更多 長思想的蘆葦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