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湯碗
01
柯衛一回來就進浴室洗澡，連個擁抱都吝於給，他是怕我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難以解釋吧。
其實我很清楚，他的襯衫我從來都是手洗，所以輕易就在他的衣領子上發現半截口紅印，和幾縷不屬於我的頭髮，但我從來不開口質問。
我們在一起已經七年，早像枝跟藤那樣交纏不清。我安慰自己，這也許就是“七年之癢”，熬過去就好了。
柯衛洗了很久，他要檢查身上有沒有哪裡被抓到了，所以他的電話響了幾次，最後進來一條短信。
我承認我的手有點抖，我始終沒有想象的那麼冷靜。他才剛回來，那邊就迫不及待了麼？
最後，我打開柯衛的手機，三個陌生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嚇了我一跳：警告你，別再找我的女人。
我萬萬沒有想到柯衛的不忠對象居然有男友，我突然想起柯衛曾經有一次去喝喜酒，醉著回來，說了很多話。大意是新娘是他初戀女友，當初因誤會分開，現在才解開，可惜人家已經結婚。
不會是舊情復燃吧？
就在我糾結著，柯衛在浴室裡喊，讓我遞條毛巾給他。
我忽忙刪了來電記錄和短信，將那個號碼記了下來。
第二天，我撥通了那個號碼，是個好聽的男聲，問我是誰。
我報了自己的身份，那頭沉默了很久，後來說：我們見一面吧。
02
他叫顧斌，國字臉，身材健碩，與柯衛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顧斌很沉默，他抽了三支菸後，開始講他的妻子自從在婚禮上看到柯衛後，整個人都變得很不對勁，時常發呆，嘆氣。
過了一段時間，她卻突然精神起來。顧斌起了疑，才知道，原來有人約了她去海南玩，而那個人，正是柯衛。
我抽了一口冷氣，難道柯衛那次說的出差，原來是去了海南幽會？
要知道，他從沒帶我出省玩過，更別提海南那麼遠。
我深深地嫉妒那個女人，她與柯衛分開七年之後，依然能那麼輕易地介入我和柯衛七年的感情。
顧斌問我：你愛柯衛嗎？
當然，我要和他過一輩的。我的眼神很堅定。
他點點頭，說好，我也愛我妻子。
他還說，我們聯手吧。
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們開始制定挽回愛人的方法。
我開始在臨下班時打電話給柯衛，告訴他我煲了他最愛喝的排骨蓮藕湯，要麼就是打著替他爸媽買東西的藉口，拉他逛商場……
而另一頭，顧斌也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讓他妻子外出，甚至連她碰電話的機會都掐了。
可柯衛還是找到機會，給顧斌的妻子發短信，說著安慰的情話。
顧斌把短信擺給我看，我倆齊齊嘆氣。這樣的離間，反倒使他們的想念更濃了。
但為了自己的幸福，我和顧斌不得不繼續使各種手段繼續下去。
於是，我和顧斌的電話越通越頻繁，相對的，我們也越瞭解彼此。我過生日時，柯衛忘了，但是顧斌卻記得發條祝福給我。
他在氣象局上班，天氣有變時，也會提前發個短信告訴我。
有這樣一個體貼入微的老公，為什麼他妻子還要跟柯衛糾纏不清？
03
柯衛又出差了，這次我留了個心眼，打電話去他公司，確定是真的之後，才放心讓他走。
但還沒等我把心放回肚子裡，顧斌打電話來說，他妻子也出差培訓去了，地方跟柯衛去的同一個。
那晚，我們兩個失意人，喝了兩打啤酒。
顧斌比我想象的要受打擊，他甚至哭了，嗚咽的聲音從喉嚨裡溢出來，在夜晚顯得格外淒涼。
我像個老友似的環過他的身體拍拍他的肩，可是顧斌的背那樣寬，我的姿勢就像緊挨著他一樣，很曖昧。
可是他沒有等我抽回來，反倒用力捏住我的手，緩緩湊近我的臉，我能清晰聽見他含著酒味的呼吸。
我想推開他，可是力氣沒有顧斌大，他突然將頭埋在我肩上說：我無意間看到她的日記，她說喜歡與柯衛纏綿，嫌我太粗魯。
他說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夫妻生活，其實我又何嘗不是。
酒吧的歌手在唱情歌，纏綿的歌詞把我的心攪動了，我把顧斌帶回了家。
我們甚至沒能等到進臥室，在玄關處就抱在一起。
顧斌與柯衛不同，柯衛喜歡按部就班的來，就像一步踩一個音節，節奏感很強。但是顧斌不一樣，他毫無章法，無論是他的唇，還是手，亂七八糟地就攪得我身體發燙，融化成泥。
顧斌直接撕開了我的內衣，我還不及喊，那件內衣值六百塊，很貴。
他用那種很男人的粗野，摧毀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我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做這事兒，也可以這般淋漓盡致，仿若重生。
04
那一夜之後，我們對柯衛和顧斌妻子的背叛，突然就沒那麼憤恨了，好像我和顧斌用背叛抵消了他倆的背叛。聽起來很可笑，但我和顧斌像是找到一個平衡點，安放兩份感情。
柯衛一共出差半個月，這期間，我們沒有通過一個電話。我和顧斌反而經常糾纏。
我發現自己並不討厭他的粗魯，身體的快樂讓我忘了心裡的傷痛。
後來，柯衛回來，我在他行李箱裡發現一件女式內衣，我竟然沒有流淚。我很平靜地剪碎了它，然後扔進垃圾桶。
我知道這是她的示威。因為顧斌說，他妻子已經向他提出離婚，那幾天，他很苦惱。
顧斌與我一樣，經營這份感情七年了，不短的數字，自然不甘心。
而我，也擔心著，柯衛將“分手”這兩個字說出來。
顧斌在一個午後來敲門，他紅著眼睛，喊著柯衛的名字，要柯衛交出他妻子。
我攔住他，告訴他柯衛並不在。他猛地抱住我，咬我的臉和脖子，我想掙扎，最終卻跟他一起沉淪下去。
柯衛就在我們糾纏得忘乎所以時打開門。
他的臉色青了又紅，最後給了我一巴掌，罵我無恥。
我很想質問他，難道他勾搭上別人的老婆就不無恥了麼。但最後我還是沒說，也許這幅場景是他期盼以久的，能名正言順踢開我，可以在一干親戚朋友面前，說是我對不起他，而不是他移情別戀。
我最終離開了柯衛，“七年之癢”還是沒能熬過。
顧斌的妻子以死要挾，他不得不也離了。
我提著行李箱在大街上遇到顧斌，他健碩的身材也顯出幾分倦意。
我說我沒有地方去，能收留我麼？
05
我住進了顧斌家，而柯衛的家裡，住著顧斌的前妻，真是個諷刺的組合。
我有一點疑慮，當初我不哭不鬧，甚至不解釋不揭穿就離開柯衛，是不是因為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他？而在與顧斌有過幾次之後，我就愛上了他麼？
可是我們在一起的生活卻過得很不順。
顧斌體貼，但大男子主義，事事喜歡做主。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們彼此沒有話可說。以前，我們通話的帳單好幾十頁，那是因為要討論怎樣挽回自己的婚姻。而現在，拋開柯衛與他前妻，我們竟然找不到話說。
我們沒有共同愛好，永遠是雞同鴨講，而後尷尬沉默。
就連夫妻生活，也沒有以前那麼好。
顧斌撒爛了我第六件內衣，我怪責：能不能輕點，很浪費。
他一臉無辜：我一直都這樣，以後買便宜點的。然後撲在我身上繼續他毫無章法的繼續。
一個月後，我又拉著來時的行李箱，離開了顧斌。
以前，我覺得與顧斌做那事兒很美好，是因為我們揣著報復的心理。而現在，拋開這個理由，我才發現彼此是多麼不合適。
聽說柯衛要結婚了，我去了。
他大概隱忍了很久，才決定告訴我：其實那天他出去，是為了結束外面那段感情，全心全意對我。然而他沒有想到，我竟然與顧斌攪和在一起。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時間不會倒流，決定也不可能再更改。
我仰仰脖子說：願你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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