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歷了一段“致命”的愛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經歷了一段“致命”的愛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摘要:戀愛一年零四個月,她更多感受到的不是甜蜜,而是恐懼。男友試圖在精神上控制她,每當她提出分手,男友就在電話那頭威脅說要自殺……

接受訪談的時候,夢夢說,每次唱起薛之謙的《演員》的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任。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前任的職業是一位演員,而是每次在夢夢忍無可忍提出分手的時候,前任就會突然“演技大發”,如入無人之境般自導自演黃金八點檔的劇情,試圖通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挽回自己。

但隨著“演”的次數越來越多,慢慢地,在時間的消磨中,就連夢夢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到底“分了多少次”,而過去曾經的美好回憶宛如冬日寒風,凜冽刺骨,吹得夢夢瑟瑟發抖,終日惶惶不安。

脅迫下的戀情開端

答應跟他在一起,夢夢是猶豫的。

故事的開始源於學校的一次跳樓事件,跳樓的學生是男生的好友。在事情發生之後,男生受到的衝擊很大,情緒一直不佳,整個人也越來越沉默,看上去無助又憔悴。

在此之前,夢夢和男生一直都是普通朋友的關係,見了面會打招呼,但也不到熟識的程度。但在瞭解了男生的情況之後,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也害怕男生會做出不好的事情,夢夢開始每天發信息詢問男生的狀態,約他吃飯,希望能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再沉於好友去世的悲傷中。

夢夢想,也許現在他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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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後,男生的狀態慢慢地好起來了,臉上的陰鬱的表情也漸漸有所緩和,雖然這種變化並不能抹平過去的傷痛,但既然男生都願意走出來,總歸是好事。看著朋友的變化,夢夢是真心為他開心的。

直到有一天,猝不及防地,男生對夢夢告白了。

夢夢有點意外,但還是乾脆地拒絕了。

她不是對他沒有感覺,只是,這種好感僅僅侷限於朋友之間。他是一個非常難得,並且值得珍惜的好友,但他不是那個讓夢夢傾心的人,他不是,他真的不是。

在糾結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夢夢決定疏遠對方,不過男生並沒有因此放棄,還是和之前一樣,每天晚上送夢夢迴宿舍,跟夢夢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有趣的事情,這種不停在討好自己的舉動又讓夢夢之前堅定拒絕的心開始有了一點動搖。

但搖擺不定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當夢夢再一次向男生說明彼此不可能的時候,男生徹底爆發了,他看著夢夢,一字一句地說: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和C一樣,從行政樓跳下去。”

那句話把夢夢嚇了一跳,因為男生口中的C就是他在半年前跳樓的好友。

當時只是高中生的夢夢並沒有意識到,在追求初期的言語威脅會一直滲透進整個戀愛過程,夢夢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真的把男生惹怒了,以至於他要用“跳樓”這種偏激的方式表達對自己的愛意,僅此而已。

後來,夢夢還是選擇了跟男生在一起。兩人相處一年四個月,期間發生的一切,時至今日,夢夢都記得。

被控制,讓她身心俱疲

高考畢業之後,夢夢和男生沒有在同一間大學就讀,兩個人相隔甚遠。

剛進大學,身邊的一切都是陌生和新鮮的,懷著對未知的好奇和憧憬,夢夢開始忙於參加學校里社團和組織的活動,一時之間分身乏術。

那時候男生還沒有開學,時間充裕,總是希望夢夢最好能二十四小時看著手機,陪著他。所以在每次夢夢迴覆信息慢了,或者忘記回覆信息的時候,男生總會不滿地抱怨著夢夢的“冷漠”。

剛開始夢夢還會耐心地回覆,但時間久了,吵架也就變成了家常便飯。吵得多了,夢夢開始感到身心俱疲:“談戀愛好累啊!”每次安撫完男生後,夢夢都會情不自禁地長長嘆一口氣。

分手的念頭就是在吵架的過程中日積月累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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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講分手,對夢夢來說,也是這煎熬又漫長的分手中最激烈的一次。

那天夢夢跟部門的小夥伴正在彩排迎新節目,男生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強制要求夢夢必須馬上停止所有的動作回去宿舍,並且退出這個社團。

“這個爛社團,我要你立刻退出!”在聲音的背後,是一如既往不容反駁的語氣。

在男生講出這句話之前,夢夢還保持著講道理的態度,耐心地解釋著,但這句話之後,夢夢突然如大夢初醒般意識到,若自己在那個瞬間答應了,自己就徹底成為了這段感情的附屬品,變得越來越沒有自我。

於是夢夢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分手吧。”

但電話另一頭的男生卻並沒有因此洩氣,反而如破罐子破摔般,語氣冷淡地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從天台跳下來?”

這就是開始了,每次夢夢忍無可忍提出分手之後,男生便會以言語威脅自己,每一次的表達也非常粗暴。

“我現在沒心情,我在上七樓。”

“什麼都別說了,你等著吧。”

“我會讓你知道,你會後悔的。”

男生說完後,便乾脆直接掛了電話,只留下夢夢一個人在默默哭泣。

“我們經常評價電視劇狗血,但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狗血潑到了我的臉上,幾乎毀容。”

“信不信我也可以跳給你看?”

被人威脅的感覺就好像是在踩高蹺,如果一不小心就會馬上掉下來,摔得鼻青臉腫。

但夢夢還是沒有真正地抽身離開,因為還記得對方以前對自己的好,男生道歉後她總是選擇了忍讓,而每次和好後的甜蜜總會沖淡之前的憤怒和不安。

到底是太年輕了,還幻想對方可以陪自己“走完這一生”。

後來,為了應付男生的威脅,夢夢也開始了自虐。身體上的傷痕會消退,但心裡的傷害卻是永遠無法抹平的。

在一次爭執中,面對對方的威脅以及自己的無力爭辯,夢夢當著男生的面,生氣地狠狠撞了牆壁三下,而撞出來頭上的腫塊,直到一週後才消退。

自虐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在後來的另一次爭執中,當男生講完“你知道現在我想幹嘛?我想自殺”並匆匆掛完電話後,害怕對方做傻事的夢夢趕緊打電話過去,一邊道歉說自己錯了,一邊狠狠地打自己耳光。

安撫完對方之後,夢夢放下了手機,看著鏡子裡自己臉上紅紅的印子,第一次有種迫切感:“我想捏死這個軟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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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夢夢和男生走向了一個極端——只要提出分手就直接上演“跳樓戲”的場景。

在男生再一次咄咄逼人威脅自己的時候,夢夢一邊哭著一邊向男生撕心裂肺地喊著:“那你信不信我也可以跳給你看?”

講完之後,夢夢便掛掉了電話,迅速跑出宿舍衝向了頂樓。

理智和情感在不斷拉扯著夢夢,可能就差一點點,夢夢就會不顧一切往下跳。但夢夢又是清醒的,在頂樓俯視下面的一切,夢夢一點都不想死,還有未來,還有家人,但現在的自己就好像被男生控制的木偶,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身不由己。

想起之前每次和好的時候,自己對男生的反抗是那麼無力。

每一次夢夢說:“請你不要再威脅我,因為我是一個不喜歡被言語威脅的人。”男生都答應夢夢,但總會在最後輕描淡寫把責任推給她,說:“只要你不跟我談分手就行啦!”

“(我以為)如果我不說分手,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但從第一次被威脅就開始註定,我之後只會說越來越多次分手,因為從心底裡、從原則上,我根本就不願意被某一份感情裹挾。我也是後來才明白,這是我的獨立人格和尊嚴在抗爭。

“但在那段時間,我變得越來越看不起他,我也越來越看不起軟弱無能的自己。”

不可縫合的傷疤

被逼到忍無可忍的一刻,人是會爆發的。夢夢又提出了分手,她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電死我自己?”夢夢講完的下一秒,電話那頭傳來了彷彿220W的電流來來回回地攻擊身體的聲音,以及從人嘴裡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聲。聲音不大,但頻繁而無規律地發出,持續了大概十秒後,電話被迅速掛掉。

電話對面傳來的言語威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刺激著夢夢脆弱的神經。

電話掛掉的一瞬間,夢夢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剛剛接聽電話的右手一直在不停地顫抖,眼淚慢慢地流過臉頰,滴到衣服上,宛如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自己無助地苟活著。

“‘他好恐怖’,這是我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當時最直接最真實的感受。”

但夢夢還是迅速打了電話回去,跟電話那頭的對方講道理,一邊勸著,一邊慌亂地拿著紙巾擦去快要流到嘴巴的淚水和鼻涕。

但對方並沒有回應自己,講到最後,夢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耳邊猝不及防又傳來那句:“你信不信我真的會電死我自己?”

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比上一次聲音要大一些,時間也長得多。夢夢拼命捂住想大聲痛哭的嘴,顫抖著挪開手機,點亮手機屏幕,在淚水朦朧中按下了“結束”的紅色按鍵,然後放下手機。

掛掉的那一瞬間,夢夢還有點恍惚,難道真的要棄他不顧嗎?但在下一秒,夢夢的憤怒卻如傾山倒海般席捲而來。

以前只是言語威脅,刻薄的話語從手機傳入耳朵,再傳到夢夢可憐的聽覺神經。但夢夢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的他居然會行動起來,電話那頭的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呢?是把手指插進排插,還是去觸摸漏電的電燈?

恐怖的電流聲和呻吟聲,如利劍直插夢夢的背脊。夢夢無法想象,也不願想象對面發生了什麼。

“受夠了”,這是夢夢在大哭完冷靜下來之後,心裡唯一的想法。

一定得跟這個人分手了,無論接下來會面對任何辱罵,又或者是要承擔任何代價,一定要跟這個人分開,不再跟這個人扯上任何關係。

從18歲開始,到那晚為止,一年四個月,夢夢和前任終於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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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晚淚水和鼻涕混雜的味道,和最後男生那句不屑的話:“你等著幫我收屍,記住,你別出現在我的喪禮上。”夢夢一直記在心裡。那是不可縫合的傷疤。

後記

在各種各樣的社交媒體平臺上,我們總是會看到很多人在親密關係暴力事件下面發表一些尖銳的觀點。

比如“既然這麼痛苦,那你為什麼不早點離開TA呢?”

比如“暴力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麼淺顯的道理還需要教嗎?”

又比如“在談之前就應該帶眼識人啊!這樣在一起才不會受到暴力啊!”

這些對親密關係受害者的質疑並不陌生,也許曾經就出現在你我的腦海中。所以這一篇文章,我們不再引經據典,也不再用長篇大論的數據和分析,而是和大家分享真實的生命故事。

在採訪的過程中,夢夢偶爾會停下來回憶過去的事情,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和稍稍發紅的眼眶,我有點想擁抱這個曾經處於陰影中的女孩。

但我有一個問題始終沒有問出口,就是關於她願意接受這場採訪的原因,畢竟選擇站出來,告訴大家親密關係暴力背後的故事,是非常需要勇氣的行為。

意外的是,採訪結束後,夢夢主動發信息告訴了我:

“其實描述細節對我來說是痛苦的,但問題在於,在現實生活中,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親密關係暴力是存在的,我們需要去反思親密關係暴力的嚴重性和危害性,這也是我選擇發聲的原因。

“太陽雖遠,但必有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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