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開……

玫瑰花開……

我之所以對鄰聖明德學會的學習交流群青眼獨加,不僅因為從裡面可以看到我很多年輕時朋友的信息,更重要的是每次閱讀都能讓我有一種“充電”的感覺,用時下流行的話說就是“每次讀後都正能量滿滿”。鄰聖明德學會成立於2013年9月,最初是由原兗州煤業黨群工作部副部長董慶明和十幾位國學愛好者發起成立的。我沒有問過“鄰聖明德”四字的來源,但深知家鄉鄒城是“亞聖”孟子的故里,名取“鄰聖”當有與亞聖乃至古代先賢為鄰、同行以及追隨的意思。至於“明德”二字,則應取義於《大學》首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鄰聖明德學會成立後,以國學傳承和優秀文化傳播為己任,經常在週末組織學習、交流活動。2016年董兄外調到內蒙古任職後,我在報社時的同事王輝就義不容辭地扛起學會大旗,使薪火得以相傳。

作為一個純粹的民間學習團體,在沒有經費來源、沒有官方支持的背景下,其最終走向萎縮乃至滅亡的命運在當下應是大概率的事情。但鄰聖明德學會的發展卻大出我的意外:學習活動堅持如初,學會堅持一年學一本書,在完成對“四書”的學習後今年又轉入對“五經”的學習,常年舉辦“鄰聖明德國學沙龍”、“鄰聖明德國學公益課”等公益活動;人員越來越多,學員如團雪球般越聚越大,目前已有正式會員70多人、學員430多人。馬洪利不僅自己是學會的骨幹會員,在他的帶動下,他的哥哥、侄子、侄媳也先後成為學會會員,“一門四學員”的佳話某種程度上是鄰聖明德發展壯大的一個縮影;名氣越來越大,《大眾日報》、《齊魯晚報》、山東電視臺等分別進行過重頭報道,多位學員登上“孟子公開課”、“孟母大講堂”授課,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副院長、中國孟子研究會秘書長梁濤教授應邀擔任名譽會長,臺灣大學杜保瑞教授、中山大學博士生導師楊海文先生等多位著名專家學者擔任學會顧問……

雖然我加入鄰聖明德學會時間較早,但這些年因在外地工作,參加學會的活動並不多。印象中有四次:一次是我加入學會時承蒙董兄、王兄厚愛,學會舉辦了個歡迎宴會,席間大家談到國學時無不激情澎湃、眼睛發亮,更讓我感到震撼的是聚會結束時大家肅然起立,高聲背誦《大學》,當聽到慷鏘有力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的背誦從十幾位學友胸中噴湧而出時,我恍如回到了孩童初學時,充滿了敬畏和真摯。第二次是一個週末的晚上,湊巧休假在鄒城的我參加了一次學習晚會,先是有同學領學,隨後大家對學習內容逐一發言討論,沒有客套,沒有文飾,有的只是思想的交流和碰撞,近三個小時的學習時間我感覺過得很快。第三次是在點點茶書吧參加和梁濤先生的座談交流。點點茶書吧是鄰聖明德學會會員章媛媛創辦的,她在售書的同時更把它辦成了學會學習交流的平臺和社區公益教育的陣地,到今年五月份僅社區公益課一項就舉辦了213期,其火爆程度可想而知。那天在聆聽梁濤先生授課後,大家爭先恐後地就國學學習中的困惑、疑問向梁濤先生請教,直到梁濤先生的助手反覆提醒了三、四次“時間不早了”,大家才戀戀不捨地散去。第四次是隨鄰聖明德參加鄒城電視臺《孟子大講堂》的錄製,當時一位著名的學者在臺上解讀《孟子》,大約是準備不足的緣故,那天那位學者發揮的水平確實一般,中間休息的時候兩位學員竟然氣憤地說:“根本沒用心,純粹糊弄事!”看著他倆氣憤的臉色,我油然而生一股敬意。這四次參與學會的活動,雖然是浮光掠影,但學友們慷鏘有力的背誦、習以為常的交流碰撞、戀戀不捨的分別、行怒於色的指責,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我真切地感受傳統國學在他們內心的位置和分量。

其實我和馬洪利並不熟悉,但在交流了幾次後我對他的印象非常好。因為他不僅心態陽光、說話風趣,更重要的是他骨子裡的自強不息讓我很欣賞。他最初學歷只是技校,畢業後不滿足於做一名電工,業餘時間參加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自學考試,後來他憑藉優秀成績招聘為礦上的秘書,再後來因能力突出、工作踏實一步步走上了鮑店礦組織科(人力資源科)科長的位置。去年在兗礦集團舉行的政工專業人才庫選拔中,他又過五關斬六將,從100多名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15名入選者之一。馬洪利能從一名技校生、電工成長為礦上的“秀才”、中層幹部和兗礦集團的後備人才,其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可想而知,要知道兗礦集團是一個擁有8萬多名員工的現代化煤礦企業。

見到馬洪利,發現他豪爽開朗的性格一如往昔,只是膚色變黑了許多,不用說,這是他在農村幫扶留下的印痕。“我幫扶的邵集村是黃店鎮比較大的村,共有4個自然村、 2183人,其中貧困戶48戶、貧困人口148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和廣大黨員群眾聚力扶貧攻堅,先後改造危房3戶,辦理小額扶貧貸款20戶,培訓致富能手10名,新上扶貧車間和針織項目,安置就業33人;新上高端經濟果林,種植蟠桃8000株;翻鋪硬化村莊道路4公里,翻修下水道2公里,建成景觀橋2座;新打機井20眼,實現高壓電“井井通”;剛剛完成路肩充填4000米,種植海棠樹3047棵;目前正在協調建設休閒廣場和新大隊部……”剛一上我們的大車,馬洪利來不及坐下,就滔滔不絕地向我們介紹起情況。聽著一串串的數字如數家珍般從他嘴裡蹦出,看著他熠熠發亮的如同火焰在裡面跳動的雙眼,不由得不讓人相信這是一個激情四射、全身心投入他目前事業的人。

扶貧先富“腦”。今年2月8日,邵集村隆重舉辦了道德模範表彰大會,表彰了村裡的22名道德模範,通過好媳婦、好婆婆、孝老愛親、愛崗敬業、助人為樂、誠實守信獎等獎項,動員村民學習身邊榜樣,傳承楷模精神,在潛移默化中注重社會公德、職業道德、家庭美德和個人品德修養,努力成為精神的“富裕戶”;

扶貧先從孩子教育抓起。他先後為學校全體學生贈送文具盒,為老師贈送節日禮品,組織為邵集村小學捐贈圖書2600餘冊、足球90個、乒乓球拍6幅,聯繫開展“經典國學”進校園活動,出資填平硬化學校門前的大溝,便於家長接送學生……

從致富技能、思想意識、教育培訓這些方面來抓扶貧,可以說是投入大、見效慢、出力未必見好,但正是這些“拙”、“誠”功夫,讓我看到了馬洪利的可貴可敬之處。

但是,孟子的世界是一個複雜多變的世界,孟子的思想也蕪雜而多樣,今天我們向孟子學習,最應該學習他的什麼?這是我長期苦苦思索但不得知的一個問題,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楊海文先生的《孟子的世界》一書,這本書有一個副標題——“我養吾浩然之氣”。閱讀這本書後讓我有醍醐灌頂之感。是的,孟子的世界儘管是斑駁多樣的,但有一以貫之的主線,那就是“我養吾浩然之氣”。孟子的浩然之氣是由堅定的道義信念支撐起來意志和氣節,它“至大至剛”、“塞於天地之間”。至於這種道義的信念,顯然是在先天“性善”的基礎上,經由長期自覺的道德履踐,並達到高尚道德境界而自然形成的。

那天的午宴馬洪利安排在黃店鎮的一個生態園,剛開吃沒多久,上週在《書法報》社舉辦的“第五屆全國教師現場書法創評”獲二等獎的中國書協會員張明星便說:“如果邵集村小學成立書法業餘小組,我願意義務來當輔導老師。”“其實邵集村小學可以成立個心理諮詢服務小組,我願意過來做心理諮詢服務,今天早上在學校裡我就遇到一起心理諮詢問題……”有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證書的趙海燕說。興隆莊礦的教師曹梅說:“我做了28年的小學老師,應該說經驗比較豐富,如果有可能我不僅願意義務來給孩子們授課,還願意和邵集村小學的老師進行交流”……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硬生生將一場老友聚會吃成了幫扶工作的“諸葛亮會”。

在黃店鎮的整個交流過程中,馬洪利都是激情四射、一派陽光,但是他的內心世界究竟如何?有沒有過低落和消沉?看到我們的大車有空餘座位,馬洪利便決定和我們一道從定陶回鄒城,準備和家人一起過個週末。回來的路上,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在幫扶中有沒有什麼特別傷心、難過的事情?沉默了半晌,馬洪利終於打開了話匣子,“為了加快實施扶貧項目,我修下水道的招標先後打了5次報告,每次有關部門都能找出一個問題讓你重新打,從不一次全面告訴你所有的問題”、“為幫助村裡建扶貧車間、新大隊部,我去年在徵地、建設等環節受了不少難為,沒想到一牽扯到村民個人利益,他不僅不來幫忙還反而高價問你要錢”……儘管是傾訴,但沒有抱怨,相反,我聽到了悲憫。聽著馬洪利的故事,我依稀看到了那個在諸侯國之間往返奔波一心推崇“王道”卻屢屢被拒心身俱疲的鄉賢,他雖然顛沛流離、滿腹惆帳但始終是胸揣熱火,在視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他仍然高呼“民為貴,君為輕”,以浩然之氣不合時宜地向這個世界傳遞著光和熱。其實想一想,不僅馬洪利,包括董慶明、王輝、章媛媛、張明星、孫魯娟、曹梅……這些鄰聖明德學會的學員們,哪一個不是在這浮躁、功利的社會里以一己之力向外界傳遞著光和熱呢?

沒來黃店鎮之前,我不知道該地種植玫瑰的歷史可以上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其生產的大花玫瑰以其花大、色豔、味濃位列國內三大玫瑰之一,黃店鎮也因此被國家有關部門授予“中國玫瑰第一鎮”的美譽,更不知道素有“花中皇后”之稱的玫瑰其實對生存環境要求並不高,它不僅耐寒,而且耐旱。在黃店的玫瑰花海之中,我看到了6個冬暖式智能高端連棟溫室大棚。馬洪利告訴我這是他和幾個省派“第一書記”用3個村160萬元的省專項產業扶貧基金、整合帶動社會資金400多萬元組建的匯鑫玫瑰種植專業合作社,“以前由於沒有玫瑰深加工能力,玫瑰集中上市時再好的玫瑰花也只賣三五塊錢一斤,經濟效益極為一般。我們通過組建匯鑫玫瑰種植專業合作社,在全鎮範圍內選聘過硬的項目帶頭人,引進4個國家86個玫瑰新品種,建設打造長江以北我國最大的玫瑰鮮切花生產和集散中心該項目,將徹底改變以前‘玫瑰按斤賣’的怪狀,極大提高玫瑰種植效益。其中,每年固定按投資13%分紅,全部用於三個村貧困戶精準脫貧。”聽了馬洪利的介紹,我不禁叫好連連,“這個方案既為貧困戶提供了穩定的經濟收益來源,又幫助鎮政府解決了資金缺乏做不大玫瑰鮮切花項目規模的問題,真可謂一箭雙鵰!”我由衷地讚歎道。

馬洪利的妻子也同在鮑店礦工作,是一名學校教師,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去年他離開家鄉投身扶貧時是2月14日,“那天正好是情人節,我記得很清楚”,至今說起來,馬洪利的語氣裡不無遺憾。此次回家,馬洪利從匯鑫玫瑰種植園帶了幾盆玫瑰,我猜想應該是他準備送給妻子的,這幾盆象徵著愛情並且包含了自己心血、濃縮了自己勞動成果的玫瑰,無疑是送給妻子的最好禮物。

這幾盆玫瑰,有的已經綻放,有的還在含苞待開,雖然都非常瘦弱,但無一不生機盎然。隨著車的顛簸,這幾盆玫瑰也在搖晃不停,看著這幾盆搖曳生姿的玫瑰,我不由地想到了冰心老人的那句話“成功的花兒,人們只驚羨她現時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卻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玫瑰花開……

來靜思,1972年生於山東鄒城,現在北京某央企工作。長期從事文字工作,有近千篇作品在省部級以上媒體發表,出版《塔尖起舞》、《行走在新聞邊緣》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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