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突然著火慌忙叫醒女友,她手上拿的東西我腿軟:燃料

半夜突然著火慌忙叫醒女友,她手上拿的東西我腿軟:燃料

繁華的姑蘇城裡,一間名叫“雲中來”的客棧格調雅緻,人客禮讓。

二樓的雅間裡,一個穿著不凡的男子靠著窗戶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信箋,眸色暗沉。

門外一聲毫不客氣地扣門聲響起,還不待門內的人回應,一個婢女模樣的女子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眉眼間盡是不將自家主子放在眼裡的神色。

男子抬了抬眼,看見如此放肆的婢女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的玉塊壓在一堆物什之下,“看來你得先去修習一下奴婢應有的規矩。”

那婢女細眉輕揚,嘴角勾起一個燦爛地笑:“王爺若是覺得奴婢伺候得不周到,將聽魂劍還來,將我打發走就是了。”

娉娉原不是白楚修的婢女。

當她知道白楚修是傳聞裡的七王爺時,心裡甚至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這個男子——不但小肚雞腸、說謊成性,而且斤斤計較、蠻不講理。如此劣跡昭著品行不端的人竟然是當朝的七王爺,她還真有必要替白朝的千秋萬代捏把汗。

提到白楚修這個人,還得從師父回長安那會兒說起。

自師父下山不久,娉娉便琢磨趁著夜黑風高溜下山去。煥華逮到娉娉的時候,她正揹著一個小包袱在牆角邊自我感覺隱秘地俯行。

煥華站在轉角,擋住了娉娉的去路,用那憨厚的聲音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道:“娉娉,師父回長安的時候將聽魂劍埋在了後山上。師父她說了,依你這脾性師兄我是留不住你的。你若要下山去,便只管去將那聽魂劍挖了來,即便使不好,就師父那名號帶著護身也是好的。”

被師兄逮了個正著,娉娉正在心裡暗叫不好。卻不想聽見師兄這麼一說,不由得心中大喜。卻依舊俯著身子,只見她死皮賴臉地仰起頭來對著師兄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

煥華扶了扶額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用那依舊厚道的聲音說著不甚厚道的話:“娉娉,你下了山之後可不能總是笑得這般不要臉。即便如此笑了也無妨——只是莫要打著問劍派的名號……更莫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的師兄叫煥華。”

這話娉娉雖聽得不服氣,心裡卻想著趕緊將師父的劍挖了來好下山去,便懶得與他計較。她伸手扶了扶背後歪在一旁的小包袱,嘴裡嘀咕著還是師父好。

於是乎,娉娉甚是滿意地抱著師父的聽魂劍下山去了。聽魂是何等劍!師父是何等人!光這些名頭往身上一擱,看誰還敢招惹她!

娉娉久不下山,依她的性子自然是要先找一家客棧大快朵頤一頓的。她正猶豫著是先吃了右手上的肉末燒餅還是左手裡拿著的掛爐山雞,但是好像碗裡的龍鬚麵也香得令人急不可耐,最後娉娉還是決定先把嘴裡的紅燒赤貝吞下去。

“若論可惜,當年楚腰衛鬢的七王妃葬身火海,那才真的是……”

鄰桌的兩個大漢,看起來風塵僕僕,約莫是路過姑蘇,在此處歇腳。聽見他們提起當年驚動一時的七王府走水之事,娉娉不由得留了點心,側耳細聽。

姑蘇這樣的地方人來人往,即便是江湖上雞毛蒜皮的事情,在這裡也會被老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更何況是當年驚動了整個長安的七王府失火事件。

五年前的一個夜裡,那場火燒燬了整座七王府,和這座七王府一起消失的還有開國將軍的愛女慕容平——嫁進七王府尚未一年的七王妃。傳言此事與太子一黨有關,後來雖不了了之,但一年之後的帝位之爭,太子卻因少了慕容家的支持無緣帝位。

娉娉曾因為一場大火失去記憶,被師父收留。人生無常大抵便是這般的,每每思及此事心裡幾度唏噓不已。娉娉不由得對這位葬身火海的七王妃多了幾分憐憫,如今時隔多年,沒想到還會有人提起這場大火。

“我有個遠房妹子,舊時在七王妃跟前伺候,她說這火其實是七王爺親自命人放的……”

“噓!”另外一個大漢聽見同伴肆無忌憚地議論皇親宗室,忙壓下聲音提醒道:“碎這些嘴做什麼!快些吃了趕路實在!”

師兄曾說,七王府失火,無一磚一瓦得以倖免。當時七王爺帶著兵馬守在王府外,不放過一蟲一蟻。

當時娉娉好奇,欲問緣何,師兄卻因此被師父訓斥了好一頓。只是後來,任憑娉娉再如何打聽此事,師兄都不願再提及半分了。

娉娉側耳,正想細聽,那兩大漢忽的又不往下說了。頓覺無趣,她正想轉回身繼續吃東西,餘光裡卻瞥見另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身穿一襲月白色的長袍,頭髮用冠玉束了起來。男子劍眉輕揚,嘴角啜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那便是娉娉第一次遇見白楚修,她想自己當時定然是因為能下山浪蕩興奮得瞎了眼了才會覺得他竟然也是有幾分姿色的。不得不說,這廝若是正經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貴胄儒雅的派頭。

那桌上幾碟精緻的點心,一壺清茗。男子右手端著一個瓷白色的茶杯悠閒自在地喝著茶,左手拿著一把劍饒有興致地端詳著。

劍著實是一把精巧的劍,細長鋒亮的劍身,雕刻精緻儒雅,劍柄上秀氣雅緻的雕刻著“聽魂劍”三個字。雖說劍上掛了一塊不甚起眼的玉佩,但那男子卻似乎對那塊玉別有一番心思。

那人只往那這麼一坐著,淺抿清茗,時而清淺一笑,時而意味深長地往娉娉這邊看一眼,當真令她痴痴得難以自拔。

娉娉素來信奉天下唯有美食和美色不可辜負,眼前這番良辰美景不由得看呆了去,怎會有如此英俊的公子……

等等!聽魂劍?娉娉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包袱。嗯?師父的劍呢?方才自己親手放在身側的聽魂劍呢?

娉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劍許是被偷了,而那個賊正明目張膽地坐在對面喝茶鑑劍,她方才好像還誇他英俊來著……

士可殺不可辱!偷東西也就罷了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炫耀!娉娉當即扔掉手中的雞腿,“嗖”地一下躥到那賊子面前,氣勢如虹地朝他大喊:“劍還我!”

那賊子神情自若地抿了半口茶,一派悠然閒散。娉娉如此大的氣勢,他也只不過眉頭輕輕一挑,語氣散漫,“想拿回你的劍?”

娉娉冷冷地哼了一聲,態度分明。那賊子還是悠悠地抿著茶,舉止間意味挑釁,語氣裡卻含了三分戲謔:“據我所知,這聽魂劍是問劍派掌門首徒的佩劍,如何成了你的物什?”

為了在氣勢上不落下方,娉娉雙手叉上腰,擺出潑婦罵街的架勢衝著那賊子喊道:“本姑娘是問劍派的入室弟子,師父正是掌門首徒!師父將聽魂劍贈予我,如何不是我的物什了!”

那賊子朗聲一笑,言辭不改懶漫,娉娉真想掐死他。

“我與你比試一番如何?你若是贏了,這劍只管拿去。若輸了……便應允我一件事。”

“我堂堂一問劍派的入室弟子,還怕你一文弱的書生賊子不成!”娉娉不假思索的一口應承了下來。

日後多次回想起來,娉娉恍然覺醒,若是自己能早些悟通透師父常掛嘴邊的那句“世風日下,人心叵測。”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掉以輕心了。

只是後來更讓娉娉消沉不已的是——劍明明是自己的劍,為何贏了只能拿回自己的東西,輸了反而還得允諾他一件事?

娉娉大概還沒有看清那賊子是否站了起來,只睨見身側衣袂翻飛,身上幾處穴位受了力,便再也動彈不得了。只得僵直著脖頸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人,企圖用眼神告訴他,你卑鄙!你無恥!

“真想戳爆你的頭。”娉娉僵直著脖子,儘量用最溫軟的聲音說道。

那賊子聞言一愣,看著娉娉的眼神裡明滅不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大概還未曾見過如此粗俗如此蠢笨的女子。

黑夜沉靜如水,連彎月也朦朧得看不真切,無盡的黑寂更襯得夜色無邊。“雲中來”客棧二樓轉角處的廂房裡,窗欞微掩。

房中書案上放著把劍,一個男子坐在書案前,斜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放在扶手邊,另一隻手把玩著劍上的玉佩。

“徐晉,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王爺,此劍乃問劍派掌門首徒婉兮的佩劍,一把聽魂劍使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頗負盛名。”那個叫徐晉的侍衛站在一旁回話,看著自家主子似乎對那把劍甚是感興趣。

“她從前也愛耍耍劍的……可是她?”

“那女子自小就在崇明山,王妃出閣前還未離開過長安,此名女子不可能是王妃。”徐晉看著那男子眼底的期許,終是強壓下不忍,實話實說。“當年火勢那樣大,事後尋不到王妃的遺體並非偶然,興許已經化為……”

徐晉話未說完,白楚修察覺到門外一陣異樣的響動,當即神色凜冽,喝斥:“什麼人在門外!”

娉娉倒是落落大方毫不避諱地推開門走了進來,“王爺如此處心積慮,竟是在暗查我師父?”

白楚修眉頭一皺,語氣不耐地說道:“本王不是讓你去修習規矩?怎的還是這般無禮!這劍可是不想要回去了?”

娉娉仰著頭,絲毫沒有屈身於人身為奴婢的自覺,“想打探我師父,不如直接問我來得痛快。”

白楚修鳳眼微眯,鼻尖嗅出危險的氣息。他起身,推開微掩的窗欞,漫天火光襲臉而來……

娉娉還來不及訝異,便被轉身疾走而來的白楚修一把拖走,不知他是與她說話還是提醒徐晉,“快些離開這裡!”

一片熊熊烈火席捲而來,火光之外,人影攢動。有個聲音撕心裂肺:“慕容平!”

沒有人知道火是從哪裡起的,隻眼看著火舌趁著風勢迅速的將七王府吞噬。名貴的紫檀木在火海里熊熊燃燒,微微晃動的紗簾很快就只剩下灰燼。惶恐的人群四處湧動,高官貴女顧不上儀態禮節,神色慌亂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庭院外吵雜地叫喊聲不斷,木材燃燒斷裂的噼啪聲愈演愈烈,房中煙霧瀰漫濃重,嗆得房中的人咳嗽個不停。七王妃穿著一身流彩的雲錦長裙,手上輕挽著披帛,看著這熊熊大火眼中的神色倒是平靜如水。即便臉上滿是被濃煙燻得止不住的淚水,但那眉眼間的靈動依舊姣如秋月。

火勢越發的不可控制,廂房內的七王妃無動於衷地坐在裡間的暖榻上,抬起眼看見外間的白楚修神色焦急地欲掙脫隨從的阻攔衝進來。

她纖抬素手,漫不經心地將一旁的琉璃盞推倒,索性讓這火勢更加的一發不可收拾。被推倒的琉璃盞迅速地點燃了隔間上的輕紗,火將裡間和外間分隔了開來。

她淡淡一笑,眼睛越發的酸澀得淚水泉湧,“既放了這火,如今還衝進來作什麼?等我被這火燒得屍骨無存了,王爺再到父皇面前裝作痛心疾首地去誣陷是太子一黨所為,豈不大功告成?”

外間瘋了似的白楚修一個掌風過去,將阻攔的隨從生生地震了開去,一心只想衝進去將她救出火海。火光瀲灩,煙霧濃重,白楚修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見她淡淡的話語傳來,夾雜著火焰的喧囂聲,與她平日裡的天真和靈動不同,滿是嘲諷和可笑。

原來她是知曉的……

可如今,自己心裡為何這般害怕?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惶恐充斥在心頭險些窒息的感覺,讓他不禁手腳冰涼。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悄無聲息地在了心頭上。

七王妃隔著火光,笑起來如初見時一般,齒如含貝,淺笑玲瓏,說出口的話卻心如止水冷若冰霜,“親手將自己所愛之人置之死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樑上的橫木帶著囂張的火舌砸了下來,裡間轟然坍塌,外間的人再也看不見裡間。

“慕容平!”一聲歇斯底里地叫喊聲穿越火光,似滿含惶恐和不安。

慕容平冷冷一笑,白楚修,從此隔在你我之間的,再也不僅僅是一片火光罷了。

娉娉驀然驚醒,身上冷汗淋漓,夢中肌膚燃燒的灼痛感那樣真切。她伸手撩開左側鬆散的頭髮,露出耳後一片猙獰的疤痕。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娉娉身上像這樣的疤痕還有好幾處,心底抑制不住地湧起一股恐懼感。

她問過師父,這疤痕從何而來。師父說,當年在山腳下看見她的時候,整個一烤熟的山雞一般,這疤痕便是那時候留了下來的。

師父曾用極其嚴肅的口吻告訴她,烤過的山雞能恢復成如今這般已是不易,旁的雞毛蒜皮還去計較做什麼。娉娉歪著頭細想,師父說的話向來是對的,便也不再深究。

娉娉側了側身子,才發現自己在馬車裡。這幾年自己定然是造孽太多了,才會栽在白楚修的手裡。沒錯!就是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其實心眼極壞的書生!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怎麼回事?客棧可是失火了?”娉娉抬頭看見此刻正坐在車廂對面的書生,一股腦兒地問道。

那書生端著茶,怡然自得的細細品嚐,那神色……像極了娉娉第一次在客棧大堂遇見白楚修時的撩人心魂。

“雖說本王作為主子,實在沒必要向一個婢女解釋什麼。但如今你既然厚不要臉不知禮數地問了,我便告知一二亦無妨。”白楚修放下白瓷杯,輕蔑地看了眼娉娉,“本王要回長安。”

師父說過,普天之大,唯有長安,娉娉你是去不得的。

娉娉低著頭,聽著馬車外“噠噠”的馬蹄聲,心中暗忖。若不是為了拿回師父的劍,她才不會真的就這樣乖乖地跟在白楚修的身邊打雜。如今去長安也實在是因為身不由己,想來師父是怪罪不得的。

如今有了這理直氣壯的理由,即便當真在長安遇見師父,她老人家應該也沒什麼話可說的罷?娉娉撫了撫胸口輕吁了口氣,算是為自己找了個像樣的好理由。

“你一個人在那邊得意個什麼勁?”白楚修的聲音悠悠傳來,即便閒散卻也帶著一貫的挑釁意味。

娉娉揚了揚眉,攏緊袖口,嘚瑟的不回話。

白楚修眯著眼難得的沒說話捍衛自己的主子地位,細長的丹鳳眼裡是娉娉看不懂的別有用意。

七王府自從五年前被大火燒燬之後,便一直任憑風吹雨打,如今野草閒花叢生,已然只剩一片殘垣斷壁。

娉娉陪著白楚修站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心裡將這個做作的王爺從頭到腳來回罵了無數遍!

“那場火過後,我沒有重修七王府。”白楚修的聲音一半進了娉娉的耳裡,一半摻和著寒風消逝在了他的記憶裡,“因為我發現,無論哪裡都有她的身影。”

白楚修抬手,指著院中一棵浴火重生的望春,“那年她嫁進來的時候,硬是要和我在這樹下比武。那時正好趕上這樹開花,滿樹的點點白花,似雪濤落玉,瑩潔清香。她說,若想娶她慕容家的女兒,必要武功蓋世。後來她打輸了,甚是不情願地抱著劍一個人進了洞房,卻將我這個夫君鎖在了門外。”

“將門出身的女子果然性烈,我竟拿她沒有絲毫的辦法。”白楚修看著那樹,寵溺地搖了搖頭,“這許多年,她竟讓我尋不到她的半分蹤跡。”

娉娉實在忍不住,好意提醒,“七王妃都死了五年了,你如今即便追到陰曹地府去,她怕是也早投了胎了。”

白楚修回頭,一掃方才的溫情脈脈,冷冷地剜了一眼娉娉。

“她沒死!”

娉娉瑟瑟的打了一個寒戰,江湖上傳言七王爺痛失愛妻之後變得不大尋常,新帝登基後,他便踏遍天下山河走上了尋妻之路,如今看來竟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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