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滿足患癌父親心願,我求男神當假男友,忐忑時卻聽見: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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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天氣依然燥熱。“緣滿交友網”的線下門店裡,顧客如織,“紅娘”穿梭,喧嚷不已。

大廳角落裡,宋茵陳獨自坐在正對電梯的綠植後面,併攏的雙腿稍顯拘謹,目光低垂,雙手握著一瓶自帶的礦泉水,細白的手指近乎透明。身邊地上放著一個碩大的保溫桶。

電梯叮一聲開門,有中年男人的聲音傳出來,油膩而喑啞:“……路律師我跟你說,這三四十歲還單身的女人,不是醜八怪就是神經病,算我倒黴,遇個正著……這年頭哪個交友網不放幾個俊男靚女當幌子,她約不到人家就惱羞成怒,還因為這個告我欺詐,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啊,路律師?”

路展並不理會,徑自從電梯裡走出來,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拿著手機在屏幕上飛快地劃寫。他個子很高,一頭板寸,目光冷漠,鋒利眉宇間滿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後面矮胖的男人亦步亦趨,難掩得意,“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早早請了你做法律顧問,這官司打得真解氣。訛我?我叫她偷雞不成蝕把米,連訴訟費都白搭進去……”

“抱歉打擾一下,請問……您是緣滿的王老闆嗎?”輕柔溫軟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王老闆回頭,詫異地打量了一下宋茵陳,“是我,怎麼了?”

宋茵陳侷促地笑笑,“您好,”她舉起手裡的合同示意一下,“我父親上週為我簽了這份委託相親的合同,我不需要,想……解約。”

王老闆想都不想,“我這兒的服務合同,沒有解約的,只有終止的。”言下之意服務可以停,錢是不能退的。

宋茵陳頓了頓,努力抿一抿嘴唇,“但這合同上說……甲方有特殊理由時,可以解除……”

王老闆擺擺手,“這合同是我店裡出的,解釋權恐怕也歸我,我說不能解除,就是不能解除的意思。”

他眯起眼睛看一眼合同的封面,“宋……小姐是吧?別總盯著一點錢嘛,趁著年紀不大趕緊找老公生孩子,女人一直單身對內分泌不好!”

王老闆是個粗人,又剛吃了單身女人的虧,一句話說得看似好心,實際上和罵人也差不多了。

宋茵陳臉上如針扎,低下頭艱難地嚥下喉頭的哽意,掙扎著想做最後的爭取,只聽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聲線低沉卻冷漠:“王總,調解的事就這樣吧。”

她下意識抬頭,路展已經收起了手機,兩手插在褲袋裡,面無表情和王老闆點點頭,“後面法院裁定的執行我會讓助理跟進。另外,”他頓了頓,目光若有似無地滑過宋茵陳的臉,那一眼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是否是錯覺,“官司的事最好保密,涉及會員資料作假,傳出去對緣滿沒好處。”

王老闆點頭答應不迭,一邊道謝一邊送路展走出大廳,片刻後他一個人回來,站在電梯口玩著手機等電梯。

“剛剛……我聽到了。”

王老闆下意識回頭看去。

宋茵陳藉著路展剛剛那一眼給她的勇氣,孤注一擲地站在他面前,“你們說的官司的事,我全都聽到了。”

過路口時正趕上綠燈的尾巴,她拎著保溫桶小跑過人行橫道。到路中央時,提手斷了,沉甸甸的保溫桶砸到腳上,滾燙的牛尾湯灑出來,腳背鑽心地疼。

宋茵陳本能地蹲下身按住腳背,眉頭皺起來,細密的汗珠滲出額角。

綠燈亮了,催促的汽笛聲響成一片。

路展握著方向盤,藍牙耳機裡少女的聲音輕快:“哥,你給我準備的房間裡真的有裝VR啊?太棒了!真想今天就回去住哇……”

路展望著車前一瘸一拐努力盡快離開人行道的女孩,她一身淺色衣褲,纖細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在烈日下。

匆忙中宋茵陳不忘回身朝路展彎一彎腰致謝——只有他的車,安靜地等她離開,任後面車輛拼命催促,沒有搶行,沒有鳴笛。

“……可是上次爺爺不是說你一個單身漢沒法照顧我……唉,哥你快給我找個嫂子吧,不然他們不會讓我去找你的……”

宋茵陳被曬成粉紅色的臉上掛著水珠,像汗水又像淚滴。

路展微微眯起眼,“……呵,真的是眼淚。”

“啊?哥你說什麼?”

人行道空了,路展踩油門打方向盤,“沒什麼,放心,嫂子會有的。”

牛尾湯只剩半桶,父親喝了幾口就放下了,“茵茵啊,那個‘緣滿網’,沒跟你聯繫嗎?有沒有合適的小夥子見見?”

宋茵陳有條不紊地收拾餐具,又把切好的蘋果片放到移動餐桌上,“嗯?哦,有的,見了幾個。”

宋培德看看女兒,嘆一口氣,“要是你媽在就好了,女人做媒總是方便些。我這……除了給你找個婚介,也幫不上忙……”

宋茵陳把叉子放在果盤裡遞給爸爸,親暱地笑,“爸,就那麼急著把我嫁出去啊?”

宋培德也笑,“我女兒這麼好,當然不愁嫁,爸只是想趕著……幫你把把關,不然不放心啊……”

電話響了,宋茵陳背過身,吸吸鼻子接起來,“主編,我馬上回社裡……”

主編打斷她:“小宋,你趕緊準備準備,力神醫藥公司的人要和我們見面,談索賠的事。”

宋茵陳供職於一家醫藥保健類雜誌,前陣子寫了篇關於某中藥保健口服液成分可能導致服用者成癮的文章,刊出三天後,社裡收到了力神口服液製藥公司的律師函。

晚上,宋茵陳和主編一起和對方代表見了面。對方派出的是一位副總,和公司的法律顧問路律師。

路展來晚了,行色匆匆,看起來有些疲憊。主編殷勤地讓他再點幾個菜,路展皺一皺眉,“不用麻煩了,說正事吧。對於貴刊捏造事實中傷力神公司產品的事,我提的索賠要求,貴方有異議麼?”

宋茵陳看著他冷漠傲慢的樣子,猶豫一下忍不住開口:“我寫的文章,並不是空穴來風,”她停了停,因為他突然抬頭望過來,像是剛剛察覺有她在場,“力神口服液藥物成分有成癮作用,這是有臨床案例作依據的,我有病患採訪記錄。”

路展望她片刻,眼裡有莫測笑意,“宋小姐,相信我,到了法庭上,那些病患就不會那樣說了。”

在座的除了宋茵陳,都明白他的意思。路律師路子野手段多,早有耳聞。

只有宋茵陳,不解地看著他,眼神認真而執拗,帶點“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痛心。

主編趕緊表態:“路律師的要求不過分,我們接受,下一期刊出致歉信和澄清,還有小宋個人的這部分……”

他朝宋茵陳看過來,意思讓她趕緊應下來。

宋茵陳咬著嘴唇不說話,就算公開道歉她能忍,賠償一萬元,她如何付得起。

路展閉目捏一捏眉心,漫不經心道:“哦,那條,刪了吧。”

正等車,一輛黑色轎車滑近,車窗落下,路展看過來,“會開車麼?”

宋茵陳不明所以,下意識點一點頭。

路展打開車門下車,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熬不住了,幫我開一段,想去哪兒開哪兒。”

他就那樣心安理得地睡了。

晚上車不多,但停在這裡也不安全,宋茵陳站在原地,猶豫又猶豫,還是上了車。

宋茵陳熄了火,推開車門,又扭頭看一看他。初秋的夜氣溫不高,只穿一件T恤睡,很可能要著涼……她想了又想,還是打開包拿出自己的空調衫,輕輕蓋在他身上。

宋茵陳下車向住院樓走,還不忘拐去保安亭打招呼:“師傅,我朋友在那邊的車裡睡著了,就是那輛黑色的路虎,麻煩您照看一眼……”

夜風微涼,女孩輕柔溫軟的聲音隱約傳過來,身上蓋著的空調衫縈繞一縷馨香,路展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第二天一早,宋茵陳趕回家給父親熬了爛爛的米粥送過來。病房裡沒人,過了一會兒父親才被人扶回來。宋茵陳看著路展將父親扶到床上躺下,驚訝之下忘記幫忙。

父親消瘦的臉上滿是笑意,看看路展,看看女兒,“醫生突然讓去做檢查,多虧小路在這兒。”

路展從容看向宋茵陳,下巴點一點椅子上的空調衫,“你衣服昨晚落在我那裡。”

這話不能細想,宋茵陳百口莫辯,臉色漲紅。

路展出去接電話,宋培德低聲問:“小路說你們是在緣滿認識的,小夥子我看不錯,你們……處多久啦?”

宋茵陳無奈地輕道:“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培德擺擺手,“爸不是老頑固,年輕人嘛,”他眼裡帶著笑,“女大不中留哇……”

路展進來告辭,宋培德自己拿起勺子喝粥,趕女兒去上班。

宋茵陳的淚一瞬間湧上來。

一輛救護車遠遠開過來,醫護人員匆匆抬下擔架,擔架上老人花白的頭孱弱無力地顛動,家屬的哭聲撕心裂肺。

她哽咽難言,淚眼矇矓中感覺到路展一步步走過來,她抬起頭,路展皺著眉,“怎麼老哭啊……”他拿拇指隨意揩一下她的淚,輕描淡寫,“要幫就幫到底,你和我結婚吧。”

宋茵陳沒有時間猶豫。於是秋天正式來臨的時候,她領證結婚了。

宋培德顯而易見地高興,他已經無力把什麼關,何況路展無論哪方面都算得上青年才俊。宋培德私下和宋茵陳說,到了那邊,和她媽媽聊起女婿,也不用只靠想象了。

依著路展的建議,宋茵陳搬進他的大房子,宋家老宅租出去貼補父親的藥費,她經濟上輕鬆許多。

自從遇見路展,宋茵陳二十幾年循規蹈矩的人生完全脫軌。她隱隱察覺自己突如其來的孤勇源於什麼,卻不敢深想,怕自己奢望更多。

路展的律所起步不久,事情多人手少,每天忙得分身乏術,回家都是深夜,書房裡的燈經常亮到凌晨。

他過著典型單身漢的生活,衣櫃裡同款黑色襯衫足有一打還多,冰箱裡空空如也,廚房裡鍋碗不全。

宋茵陳從小照顧生病的母親,照顧人幾乎成了她的本能,何況那人還是路展。

於是路展無論回來多晚,都能喝到和宋父一樣的營養湯水,衣櫃裡連領帶都一一熨過掛好,書房裡果盤牛奶一應俱全。

宋茵陳將他的被子都曬得鬆軟,湊近了聞得見陽光的味道。

路展從浴室出來,拿毛巾擦著頭上的水。

一進臥室,見宋茵陳正跪在他床上鋪被子,床太大,她努力伸長手臂去整理床角,纖細的腰身拱起來,小巧的臀下面一對瑩白的腳……

時間還早,宋茵陳沒想到他會直接回臥室,回頭看見他,趕緊爬下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冒失,萬一人家有潔癖呢……

她一臉窘迫,抻了抻新換的家居服衣角。

路展轉開目光,喉結微微滑動,聲音有點啞:“不是請了家政嗎,你做這些幹什麼?”

宋茵陳手足無措,深覺自己多事,“被子潮對身體不好,今天難得有太陽……你不習慣啊……那我換回來……”

她回身又去掀被子,路展低著頭,滿眼都是那對白嫩嫩的腳丫……

他掩飾地背過身打開衣櫃,“不用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茵陳訕訕地走了。

路展坐到床上,扔了毛巾,低頭看看自己,冷水澡又白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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