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繁花|那個空心的夏天,聲音仍在迴響,它竟然成了我逝去青春裡,體積最大的一件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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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絃音

上海繁花|那个空心的夏天,声音仍在回响,它竟然成了我逝去青春里,体积最大的一件遗物

昨夜雨疏風驟

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

卻道海棠依舊

——李清照《如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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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調前奏曲與賦格(吉它版),巴赫

月見草 拈花一笑 攝影

五月梅雨天,屋裡溼氣總是特別重,時冷時熱,讓人一夜難眠。

早上醒來時天還正下著雨,窗臺邊兔子種的月見草突然開了,這是今年我家露臺上開出的第二批花。其實也不算突然,那些花骨朵含苞欲放已經快一週了。帶著幾分失眠的倦意,獨坐在柔弱的花前,聽雨,喝咖啡,心情似乎也涼涼的,溼溼的。

透過月見草宛如夏日少女粉紫色薄紗長裙的纖細花瓣,竟然一隻黃嘴的烏鶇鳥,正在露臺的雨蓬下躲雨。真不知道:大雨天,它怎麼會飛到這麼高的地方來躲雨。烏黑的羽毛像一團溫潤的炭。它似乎並不在意我隔著窗簾偷窺,自顧自地使勁地唱著,襯著沙沙的雨聲,那一串串的啼鳴彷彿也變得如雨滴般的晶瑩剔透。

古詩裡說:鳥鳴山更幽,而此刻的屋裡,安靜得彷彿不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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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和小狗仍在貪睡,我獨自醒著,在花香與鳥兒歌唱中,彷彿失去了魂魄。其實鳥啼從來不成旋律,但卻美得無法形容。

每天,你都必須早醒,然後開始工作。每天,你都要放下許多心事,然後繼續生活。每天,你都要刷牙洗臉喝咖啡,然後迅速地把心靈與身體都調整到正確的音調。而今天,這個音調要從一串串巴赫的C大調的分解和絃開始,它簡單得就像烏鶇鳥的歌唱。

我開始給我的老舊木吉它調絃,然後找到那個我已經忘記很久的和絃,小心地用手指碰那有點僵硬陌生的尼龍琴絃,重新回憶一下,昨天好友才教我的按指順序。這個曲子全名叫《C大調前奏曲》,選自巴赫高深莫測的《平均律鋼琴》,不過作為吉它曲,它不算難彈,是吉它入門中的一首,用來訓練分解和絃的常用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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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彈了好一會,我才發現,許多年沒碰過的吉它早已不聽我使喚。一個簡單的和絃,我的手指老是撥錯順序。聽別人彈總是美好的,自己一動手,就弄得灰頭土臉,手忙腳亂。

幸好,露臺上躲雨的小鳥,並不介意我亂彈琴。幸好,窗外雨,讓我撥出的聲音顯得不是那麼難聽。最後,我還是放下了吉它,這把吉它大約有20多歲了,朋友說大學時,我用它打發過很多無聊的時光。

下雨天,總是無所事事。我放下琴,開始發呆。昨天和朋友用過的空酒杯還在桌上沒有洗,那些留在屋裡的笑聲與琴聲,彷彿還在迴響。說實話,有時我也很詫異,一轉眼就畢業20多年了。朋友看到我閣樓書架上放著的老舊吉它盒,好奇地問我:這個是不是你大學時彈過的那把紅棉?

朋友小心地拿出吉它,抹去灰塵,讚歎地說,這琴一點沒變形啊。

空心的夏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徐志摩《再別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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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林賽曲

有沒有變形,其實都一樣,因為如今它只是一個擺設。這把上世紀產的紅棉牌木吉它,一直在我家閣樓擱著,原木色的琴面上早已滿是灰塵。不知何時,一根尼龍弦已經斷開。這不是什麼好琴,而我,也不是吉它高手,甚至調絃都調不準。

大學時我用它彈過半截的《愛的羅曼史》、《綠袖子》和《雨滴》,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一直彈不好《雨滴》開頭的滑弦部分,每次左手手指從一個和絃滑向另一個和絃時,聲音都連不起來。以前我朋友教過我無數次,我卻一點進步也沒有。我記得一位損友甚至對我說:聽我彈《雨滴》,簡值就像點眼藥水時,藥水不小心流進了鼻子裡。

每年初夏雨季,我都會去閣樓上看看它。打開破舊的盒子,摸著它的琴身時,我就會想起這些舊事。兔子一直擔心,飛蛾小蟲子什麼的,會在它空空的心裡結網。在琴盒裡扔了很多樟腦丸。我經常對兔子說:你也別費心了,讓它安靜地睡著。反正我也不會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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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佩斯改編 | 愛的羅曼史

睡蓮 拈花一笑 攝影

在我可憐的吉它史上,唯一有點色彩的是,上世紀90年代初的夏天,我剛剛拿了男生寢室吉它挑戰賽的第三名(一共就十個男生參加),獎品是兩張電影票。

當時的曲目是吉它大師葉佩斯改編的經典西班牙民謠《愛的羅曼史》,男生比的是誰彈得快。在彈完全曲的選手中,我彈得最慢。當系裡的幾位漂亮的女生評委宣佈名次時,我還曾經耿耿於懷——彈得快又不等於彈得好,這些女生的品味實在……

年青時,大學寢室裡經常有各種比賽,從打牌到彈吉它,吵吵嚷嚷地度過一個個無聊的夜晚。其實我也不知道,為啥要學吉它。大家都在亂彈琴,一個人的寂寞,一群人的孤單。就在那次吉它比賽之後,我的吉它夢也做得差不多了,沒有彈會幾首曲子,也沒有泡到一個妞。兩張電影票,製造了一個空出的座位。等到放假的時候,我已經很少練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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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民謠《綠袖子》

記得有一個暑假時,我那位吉它彈得很溜的好友來我家玩。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會彈古典吉它,大學時他是一個搖滾小樂隊的電吉它手。

我們吹著電風扇,喝著桔子汽水,他幫我的吉它調好弦,然後自顧自地玩了起來。他一開始彈了些什麼,我全忘了,只記得他突然說:嗯,手已經熱了。彈點正經的給你聽。他叉開腿,認真地把吉它的琴腰靠在左邊的腿上,開始彈古典吉它之父塔雷加的名作——《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 》。我至今無法忘記那個炎熱而安靜的下午,同學長長的手指在尼龍弦上波浪一般地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音符像清澈的溪水一般,滑過我的記憶。我驚歎了,我一直以為他只會掃幾個電音和絃!

我從來沒敢嘗試這首曲子,我那笨拙的手指,根本不可能嘗試輪指的難度。在這首偉大的曲子面前,我小小的虛榮心徹底崩潰了。那個下午之後,我的紅棉木吉它就再沒有彈唱過。我佔有著它,但似乎從來不曾擁有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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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 攝影

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女孩?你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花還沒有結果就凋零了?你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搬家,你都沒把那把沒用的吉它扔掉?在吉它空空的心中,那個夏天的聲音仍在迴響。二十多年過去了,它竟然成了我逝去青春裡,體積最大的一件遺物。

朋友的樂隊早就不玩了。不過,當他看到我的吉它依然頑固地留在時光的沙灘上時,他似乎也想起了許多。他在離開時說:那是一個空心的夏天。朋友離開時,天也在下雨,小區裡的梔子花還沒有開,被雨水清洗過的空氣,透明而清新。

其實,我一直不太會玩吉它,但那些一直不曾忘記的旋律,仍在這老舊的尼龍弦上歌唱。坐在五月的雨簾之後,我發現:人生美妙如同發呆,你的心田上雨潤風清,你的窗前花香似夢,你的心中卻空空如也,彷彿等待著新的生命,不斷地從那老舊的土裡冒出芽來。

文、攝影:拈花一笑 設計:睡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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