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總裁夫人已經病危了,需要你簽字……”

顧北城看著遞過來的病危通知書,眼底陰沉如海,“那你快去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是是是。”

醫生走進手術室後,顧北城從兜裡拿出煙來,點菸的時候手指有些顫抖,點了兩次才點著了,他猛地抽了幾口。

尼古丁的味道麻痺著他的思緒。

青白色的煙霧遮住了男人的五官。

過了幾分鐘,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護士走出來,“顧先生,請你簽字。”

依然是蘇眠的病危通知書。

男人靠在牆壁上,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感受.....握著筆的手有些顫抖。

“總裁,總裁夫人已經病危了,需要你簽字……”

耳邊卻在這一刻想起年少的時候那個午後。

家裡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蘇家跟顧家那個時候一直有著合作關係。

顧北城看著躲在蘇父身後,可愛的小女孩,拉過來握住她的手,“走,哥哥帶你去玩。”

這個小女孩,精緻可愛的跟瓷娃娃一樣。

小女孩脆生生對他笑著,“北城哥哥,我叫蘇眠。”

“我叫顧北城,以後只要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是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呢。

是因為她的爸爸蘇均榮陰謀算計了顧氏,害的自己的爸爸險些入獄,害的顧氏動盪不穩,是因為,她曾經被別的男人的懷抱包圍著,是因為她不像是表面上這般善良無害,她跟她的父親一樣,充滿著陰謀算計。

他曾經在校園裡面,親眼看見了她脫下那一層善良的外衣,一巴掌打在了蘇清染的臉上。

他曾嗤笑,自己多麼眼瞎,對一個心如蛇蠍的女孩產生了感情。

可是此刻,顧北城坐在手術室外面,緊緊的攥緊雙拳,耳邊女孩那一聲聲叫著他“北城哥哥”讓他內心不能平靜。

半年後。

重症監護室裡面,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蒼白而瘦弱,彷彿只剩下一具軀殼,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被子,但是似乎沒有起伏一般。

“總裁,總裁夫人已經病危了,需要你簽字……”

正在換藥的護士看到女孩的手指動了一下,有些驚訝,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

這個女子在這裡躺了半年了,一直陷入昏迷著,只是靠著機器活著,聽說當時手術的時候,連著下了六七次手術通知書。

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竟然活了下來。

不過,一直都沒有醒。

蘇眠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護士嚇了一跳,“小姐,小姐你醒了,我這就去叫醫生來。”

蘇眠想要攥住她。

護士按下急救鈴,蘇眠怔怔的看著一個方向,張了張嘴,只覺得呼吸不上,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要把覆在臉上的氧氣罩扯下來,但是沒有力氣,胳膊無力的抬了抬,有重重的跌落。

護士看見蘇眠張著嘴,似乎是想要說什,低著頭,湊過來,“小姐,你要說什麼啊。”

蘇眠只覺得耳邊一陣嗡鳴聲。

她努力的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孩子...我的孩子...”

護士模糊的聽到‘孩子’兩個字,有些可憐的看著蘇眠,半年內關於這位小姐的事情,她聽說過,聽說懷著八個月大的身孕被推倒手術室進行捐腎手術。

命都快沒了,可況是孩子呢。

“總裁,總裁夫人已經病危了,需要你簽字……”

醫生很快趕過來,對蘇眠進行了各項檢查,“小姐,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能聽到的話你轉動一下眼珠?”

蘇眠轉了一下眼珠,努力想要扯掉氧氣罩,她的孩子呢,她要找她的孩子....

醫生高興的說道,“這真的是一個奇蹟啊,快去通知顧先生,顧太太醒了。”

————

蘇眠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的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

夢姨將手中的保溫桶放下,倒出一碗雞湯,“太太,太太,來,喝點湯,今天上午燉了一上午呢。”

蘇眠怔怔的看著徐姐,“夢姨,我的孩子沒了,原本再有兩個月我就能生下她,她能健康的成長,就這麼沒有了。我這幾天做夢,老是夢見我的孩子。”

夢姨嘆了一聲,“太太,不要想這些傷心的事情,來喝點湯。”

病房的門被從外面打開。

夢姨站起身,“先生你來了。”

蘇眠看著站在病床門口的那個男人,手指緊緊的攥著,心臟抽疼著,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呼吸機來維持,但是卻覺得喘息不上。

這個男人,就這麼殘忍的奪走了她的孩子。

奪走了她的一顆腎。

顧北城走過來,眼眸漆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他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從公司裡面得知她已經醒了的消息,他當時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趕過來。

蘇眠沒有回答,躺在病床上,像是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顧北城往前走了幾步,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的攥成拳,看著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的女子,他對夢姨說,“照顧好她,然後就走了。”

蘇眠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瘋狂的笑著。

應該是蘇清染沒有事,好好的,所以這個男人才過來看看她,可憐可憐她,她蘇眠,不需要這種可憐。

蘇眠的身體不好,雖然醒了過來,但是需要後續的調養。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慢慢的轉涼。

書名:尤柳奚之心傷

未完待續......






其他

真傳晉升結束,諸多新弟子被分封,與新晉真傳離開,自去屬於自己一脈了。

觀禮臺上,司禮長老等三位鎮嶽宮神人與其餘三宗強者一併離開,前去太華峰上,參與九玄論道等諸多事宜商榷。

臨走之時,公羊羽目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李闢塵,眼中頗有古怪之意,心中暗道此子有些奇怪,算那天機也是推不出,又免疫自己的幻術,若不是靈怪頑石所化,那就是心性修為極高,怕不是已經踏入第二重定息了。

只可惜,這麼個好苗子卻不是生在爛柯地。公羊羽砸了砸嘴巴,頗感無奈,但同時又有一絲想法,這小子現在實力還不高,也許可以動用某些手段從鎮嶽宮中挖過來。

這個想法一出便在公羊羽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心中暗暗謀劃,而後又把自己的籌謀推翻,自顧自的嘲笑,只覺得這一下自己倒像是魔道門人了。

“總之這個小子暫且先關注關注吧.......”

諸多大能離去,另一邊諸位真傳也帶著分封弟子前去各自山門,歸入峰中。

時間一晃便是數日,李闢塵盤坐在自己廬舍之中,眼前有一壺茶水正在被慢慢煮沸,那壺嘴處冒出白煙,從廬舍的窗戶口悠悠盪盪飄然而出。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李闢塵將那茶壺蓋子揭開,此時這壺茶水雖然不是香爐,但那白煙與爐煙倒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廬舍之外便是川瀑,此是吟詩倒也算是勉強應景。

體內八脈中,真元緩緩遊走,如同河流一般,形成循環,來往不休。

隱隱之間,眉心處有三盞神火虛影浮現,那是人體三火,又稱龍雷之火,分別為君火、相火、真火。

君火為心火,喚作君宮;相火為肝火,喚作肝膽;真火為腎火,喚作真陽。

鑄煉仙骨就是要引動人體之中三火,徹底完成脫胎之變,重鑄身骨,完成脫胎換骨至煉精化氣的轉變。

而沒有經驗的修行者,往往都不會走【脫胎換骨】這一步,他們往往得到法訣,自顧自的練起來,由於未曾脫胎換骨,體內汙濁,即使煉精化氣成功,也只能終身止步於此。

煉精化氣,乃是人身至仙軀蛻變的過程,先煉五精,為五臟精氣,以此轉化,功成之後白日升煙,有數萬斤神力,之後便可踏入四海境界--髓海、氣海、血海、水穀之海;四海功成安定身魂,御氣乘風。之後便是再引三火,此時卻是開始修行三火,將其化虛為實,真正列入人身神火之位。

三火之後便是築基、玉液、結丹三境,三境一過,便是魚躍龍門,直入人仙之境!

李闢塵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壺沸水,此時壺中水的溫度已經極高,白煙連續不斷的朝外吐出,而下一刻,那壺沸水突然冷靜了下來,不再波動。

廬舍外,瀑布對岸,一尊黃袍道人站在峰尖,遙遙對此方喊話:“劍囚谷李闢塵可在?!”

他連喊三聲,中氣十足,顯然境界不低,已現出仙骨。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新來的弟子,雷法一脈且無人來尋我,這黃袍是風法一脈弟子,來我這草廬做甚?”

“莫不是找我麻煩?還是說,這廝是當初那劍囚谷主死對頭的門人弟子?”

李闢塵抬起頭來,此時三聲已過,那鐵壺裡的水重新沸騰起來,李闢塵揮手一抹,那火焰頓時熄滅,壺內沸騰的水也漸漸平息下來。

出門去,卻見到那黃袍弟子已然踏步而來,越過川瀑,行至廬舍之前。他見廬舍門開,一尊十五六歲的少年道人走出,眸光一凝,道:“可是李闢塵師弟?”

“我就是李闢塵,不知師兄找我有何要事?”

李闢塵詢問,禮數做足。那黃袍弟子頓了頓,略有不快道:“我之前喊你,為何不答?”

他語氣不善,李闢塵盯了他一眼,笑道:“之前煮茶,沒有聽清師兄喊話,連喊三聲,等我開門,師兄都已經來了,我還回答作甚?”

黃袍弟子上下打量李闢塵兩眼,道:“我且不與你計較,聽說,你鑄兵器很有一手?”

“你的一位同輩對你很是推崇,言你中品削鐵可斬上品削鐵,上品削鐵可斷精鋼?”

他的語氣肯定,似乎是確認一般,李闢塵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誰。

“原來徐丘貉被分到風法一脈去了,他這般推崇我,是借刀殺人啊。”

李闢塵微微一嘆,而後抬起頭,對黃袍弟子道:“師兄怎麼稱呼?”

“我姓魯,喚作皓軒。”

魯皓軒說完,李闢塵點點頭:“好名字,那麼魯師兄來找我,與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看此兵可重鑄嗎?”

魯皓軒拋出一柄兵刃,乃是一杆長戟,上面刻畫有捲雲之紋,雲被風撕,而那長戟此時也已經缺了那戟尖。

左側半月的牙兒裂開一半,上頭的戟尖不翼而飛,只剩下破破爛爛的戟杆還算可入目一觀。

“可修麼?”

魯皓軒盯著李闢塵,後者眉頭微微一蹙,手指在戟尖上輕輕撫過,那粗糙的手感告訴李闢塵,這柄兵器已經不能再用了。

此兵接近精鋼,但仍舊是削鐵級別,不列法兵,如此重鑄雖然有些麻煩,但並不是多麼困難。

李闢塵抬眼,回到:“可修。”

“可修?哈哈哈!”

魯皓軒大笑起來,指著李闢塵道:“你在劍囚谷中從未鑄出過上品削鐵,我這柄‘趕日戟’乃是上品中的上品,接近精鋼寶兵,你在這裡誇下海口,不怕人笑話?”

“我之前曾問了你那同輩,他與我言道修不了。這兵器乃是被魔人所斷,我也不會再多用時日,只是如果找火工殿的傢伙們重修,我又不願多花費用,這才看看你們這些劍囚有沒有能夠修理的。結果,呵,也不過是一些誇誇其談之輩。”

他眼中充斥著冷漠,李闢塵歪了歪頭,道:“我說能修就能修,但師兄現在似乎是不願修了?那也正好,我這幾日說不定要鑄煉仙骨,這沾染兵器的活計,少幹就少幹了。”

聽得這話,魯皓軒頓時又是冷笑:“鑄煉仙骨?我知道你,夔牛三震才開一脈,你現在根基不穩,也想鑄煉仙骨?聽師兄一句,你這是自毀前程。”

他言語明嘲暗諷,李闢塵卻是惱也不惱,只是道:“多謝師兄提點,師弟省得。”

“你!我看在你們雷法一脈李元心真傳的面子上才對你多言兩句,外面現在都知道你是李元心的接引對子,你在這裡誇下海口,怕不是回頭去找李元心幫我重鑄?你別不識好歹。”

魯皓軒皺眉,看著李闢塵的眼中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李闢塵見他這般模樣,卻是搖頭失笑:

“我所答應修兵,與李元心師兄沒有半分關係。若是魯師兄無事,那便請回吧。”

李闢塵逐客,而後緩緩關上廬舍的大門,魯皓軒站在門外,手掌伸出,卻是又縮了回去。

鎮嶽宮中,強闖弟子廬舍等於搶奪他人洞府,若是被執法殿知道了,定是重刑加身,說不得還會被逐下山去。

仙門之中,最忌諱的就是這些,奪人洞府,強闖廬舍,這些都是不被允許的。

而在魔門之中則是恰好相反,不奪人洞府反而要收到嚴懲。

眼見李闢塵關閉大門,魯皓軒在原地頓了頓,惱火道:“好,這兵器我就在你這裡修了!你不是要鑄骨嗎,我就在你這川瀑邊上住下了,你幾日鑄骨,我就在此地呆幾日。”

魯皓軒負氣而走,輕輕一躍,落在川瀑邊上一座低矮峰頭,他仰面而倒,卻是躺在了僅有一人立足之地的峰頭上。

李闢塵透過廬舍的窗戶看見魯皓軒這般模樣,也不去管他,對方做什麼與自己無關,但現在,似乎徐丘貉開始和自己拔河了。

“之前夔牛三震,我因天脈雷音細小而被諸多弟子詬病,現在我本脈還未曾說什麼,風法一脈倒是先來朝我說教了。什麼時候,雷脈與風脈的關係那麼好了?”

李闢塵搖搖頭,把這些事情拋之腦後,取來酒樽,將那鐵壺之中沸水倒入,不一會便有茶葉清香飄出,雖然是最下品的定心茶,但若是放入凡間,也是能讓人打的頭破血流的寶物。

茶水靜靜存於酒樽之中,李闢塵卻是雙目盯著那水,拿也不拿,喝也不喝。

鼻子微微蠕動,李闢塵的呼吸開始變得均勻,而雙眸緊緊盯著那酒樽之中的茶水,目光隨著茶葉上下翻飛而移動,一個時辰後方見詭譎之事,那茶葉居然不斷翻滾,在水中挪騰,可卻沒有一片浮上水面,那水面光滑如鏡,卻是動也不動。

李闢塵緩緩的呼吸著,身軀恍如木雕泥塑,盤坐原地,與酒樽相對。這一坐便是三日,李闢塵依舊保持著當初的姿勢,由於沒有動作,身上已然落了一層淡淡的輕灰。

這便是魂魄定息境,神斂於內,真靈不昧,一切時間都被放緩,塵埃不起,六慾不生,心無旁騖但卻又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體內真元不斷流轉,如同大河決堤,浩浩蕩蕩奔湧而出。隨著李闢塵的一呼一吸,體內的真元更是不斷在四肢百骸流淌,形成大周天似的循環。

而此時,那酒樽中,有一片茶葉從底部悄然浮上水面,一時之間,那廬舍的窗戶居然開始微微晃動。

有微風漸起,朝屋內颳去,八方俱有,其中夾雜濃郁的天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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