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图》的故事告诉我们,艺术的故事有时比艺术更精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今天我们就从江湖上人人皆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金庸大侠说起。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应该是他最家喻户晓的作品了,在这部作品里有一个群体戏份很重,他们的头丘处机好像不太讨人喜欢,你一定猜到是全真教。全真教按说也是名门正派,但是,之后的故事里,不光出了个赵志敬,他们的门下还对小龙女做了那事,就直接让名门变成了败类,当然,这已经到了《神雕侠侣》的故事。我们今天要讲主人公他就是全真教门下——黄公望。

按照金庸江湖年表推算,黄公望这个小道士生活的年代,襄阳失守,蒙古人南下,已经是元朝了。他会不会全真教武功咱不知道,但是画画的功夫那是一流的,可谓炉火纯青,别的不说,就一幅《富春山居图》就直接登上了中国古代山水画的巅峰。今天这幅画在哪呢?它被收藏在浙江博物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到这里你可能就要问了,一幅画怎么还藏在了两个地方?接下来我们就讲讲这幅画曲折离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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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之《无用师卷》

《富春山居图》再次出现公众视野时就已经在沈周手里了,沈周是明代了不起的画家,如果你不了解沈周的威名,说一个他的徒弟你一定知道,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名头够响亮吧,沈周就是唐伯虎的老师,徒弟这么厉害,师傅一定也不差。但是沈周在黄公望这幅画面前也只能自称“后学”,那是相当的恭敬。

沈周没事就爱在朋友面前臭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幅世上最牛的画,经过他的宣传,这幅画在圈内已经相当有名了。一次,他带着画去找一个朋友,朋友看了赞不绝口,提议留下欣赏几日,沈周虽然心疼,但是,不好驳了朋友的面子,就勉为其难留下了。哪成想,他的朋友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的债。当他知道这画那么牛,就偷着拿出去卖了还债,等他老子发现已经晚了,画倒了好几手,价格越涨越高,他和沈周两家的家底加一起都买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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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之《剩山图》

古代艺术品市场和今天有点类似,有钱就买进,有利就买出,今人大多是图利,古人往往是出于喜欢,不到山穷水尽急用钱舍不得卖。有一天这幅《富春山居图》流动到大画家董其昌手里,董其昌对它同样爱不释手。据传说,董其昌自己悄悄临摹了一幅,经常对着原画和自己的摹本找差距,这样董其昌的绘画水平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这个方法,前提是你一定要有一幅货真价实的真迹。

董其昌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在一次人生低谷的时候不得不把《富春山居图》转手卖掉来接济生活。吴正志从董其昌手中接过这一棒,成为《富春山居图》的拥有者。从此,《富春山居图》成了吴家传家宝,传了三代,到吴正志的孙子吴洪裕手里,吴洪裕爱它爱的死去活来,据说吃饭睡觉都要和画在一起,几乎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说黄公望是“大痴”, 吴洪裕更是痴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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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之《子明卷》

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国家也是一样,清军入关来夺大明朝天下,战争都是祸国殃民,这次也殃及了吴家,吴洪裕听说清军杀来,慌忙率领家中老小逃命。吴家金银细软值钱玩意那么多,吴洪裕别的都不要,抱着两幅字画就匆匆上路了,一幅字《智永草书千字文》真迹;一幅画《富春山居图》真本。

逃难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吴洪裕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有一天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召集家人,告诉他们:“我死后,这两件心爱的东西一定要带走,就焚化在我灵前吧。”不久之后吴洪裕便撒手人寰了,按照遗嘱,家人在他灵前开始烧这一字一画,就好像现在人死了要烧奔驰、宝马、别墅和手机等等一样,到了那边吴洪裕还要抱着《富春山居图》睡觉呢。

先烧了《智永草书千字文》,接着就是烧《富春山居图》了,刚投入火中,旁边跪着的人中窜出一个人来,不顾被火烧伤的危险,伸手在火里拿出了这幅画,扑打已经烧着的地方。这个人就是吴洪裕的侄子,名字叫吴静庵。旁边人都看傻了,于是,有人责问:“你怎么能违背老人家的遗言?”吴静庵看了看周围的人道:“老爷子病糊涂了,你们也都糊涂了吗?咱们这么以大家子人,你们看看还有什么?以后日子怎么过?这画买了我们就不至于去沿街乞讨,你们谁想饿死?”世界安静了,画得救了,但是已经烧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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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山图》对比《子明卷》局部

从此,一幅《富春山居图》变成了两幅,这就是为什么能同时藏在浙江博物馆和台北故宫的原因。两幅当中的小的被称为《剩山图》,一直在民间低调收藏;大的则称为《无用师卷》,《无用师卷》替代《富春山居图》继续着属于他的辉煌。

历史的脚步马上就到了乾隆年间,乾隆可是毁坏文物当娱乐的大毁家,一生写诗两万,无一流传的诗人。只要他见到的历代书画他都要题个跋、钤个印,而且有事没事就轮一圈,喜欢哪个还得加倍。连宋代瓷器他都要分个等级,在上面刻上甲乙丙丁……。他听说《富春山居图》这么好,于是下旨去找,天下他最大,想要个东西还难吗?看来《富春山居图》是逃不出他的魔爪了。

于是,很快就找到了一幅《富春山居图》,拿给乾隆一看,龙颜大悦。好!真好!这是一幅完整的《富春山居图》,有人说烧过,鬼才相信,乾隆认为这么好的画谁舍得烧,烧也烧个赝品,这才是真的。于是,他不断在上面题跋,就像写日记一样,上朝都没有那么勤快。我们现在看这乌云密布的《富春山居图》就是乾隆老爷子的二次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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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师卷》局部对比《子明卷》局部

有人就问了,刚才咱们不是把它烧了吗?怎么又有一幅完整的《富春山居图》?这就要说为什么重要人物都是有替身的,有替身就是好,啥事他都能替你扛。前面我们说了董其昌不是临摹了一幅《富春山居图》嘛,乾隆得到的就是传说中董其昌的摹本,后世称其为《子明卷》,那些无情的蹂躏全都被这位替身扛下来了。

真的《富春山居图》也就是《无用师卷》躲过一劫。就在乾隆得到《子明卷》后的一年多,有人找到《无用师卷》献给乾隆,乾隆一看就说:“这是假的,这些人为了取悦于朕,什么东西都往这送。”于是《无用师卷》就被冷处理了。就是这么一个举动,我们现在还能看到一幅干干净净的画,幸免于被乾隆搞得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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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师卷》局部对比《子明卷》局部

抗战时期,为了保护文物,故宫文物大举南迁,之后《无用师卷》又随蒋介石一同辗转到台湾,现在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剩山图》则在解放后被浙江博物馆收藏。到这里《富春山居图》的故事好像就完了,其实没有。

2011年6月1日上午10时,台北故宫晶华三楼宴会厅蓬荜生辉,“山水合璧─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特展开幕式在此举行,分隔了整整360年之后,浙江省博物馆馆藏的《剩山图》与台北故宫博物院院藏《无用师卷》终于重相逢。

《富春山居图》过去的故事讲完了,但是,对于这幅画的疑问、猜测和想象还没有结束,比如:董其昌卖给吴家的真是黄公望的原作吗?难道就不是他临摹的?乾隆真的就眼拙看不出来那是假的吗?关于真假之争其实一直都在远没结束;还有人说《富春山居图》是全真教藏宝图,里面的秘密如果解开,不但有数不尽的宝藏,还有全真教武功秘籍,各位武侠迷们,你们想不想知道王重阳《九阴真经》的秘密是不是也藏在《富春山居图》里呢?那你就要像乾隆皇帝那样,天天看几遍《富春山居图》(复制品),也许会有所发现,不过,一定要先从关注《艺术围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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