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啞女,爺我看著喜歡,也要了,就叫可人兒吧

這啞女,爺我看著喜歡,也要了,就叫可人兒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謝芳華的身上。

謝芳華看了端坐的英親王妃一眼,緩緩跪下身。

“是個啞女?”英親王妃祥和地看著謝芳華。

“回王妃,是的。”錢班主立即回話。

“是個標緻的小姑娘,可惜了。”英親王妃嘆息一聲,“看起來年紀和我家的憐姐兒一般大,卻隨著戲班子四處飄零。”

謝芳華知道英親王妃口中說的憐姐兒是她的女兒,英親王府的小郡主,秦錚的妹妹秦憐。在她出生時,宮中的皇后親自來了王府相賀,據說秦憐本來一直哭,見到皇后就笑了。皇后曾經早殤了一個女兒,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小郡主。皇上憐惜皇后,詢問了英親王和王妃的意見,便將其抱進宮由皇后撫養了。

所以,雖然英親王妃有個女兒,但也如無女兒一般,秦憐自小就不長在她身邊。

後來,英親王妃傷了身子,再未有孕,膝下承歡的也就秦錚一人了。

是以極寵。

“娘若是喜歡她,就留她在身邊吧!”秦錚忽然道。

謝芳華心裡咯噔一下子,想要抬頭,又忍住不動。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喜歡就非要奪人所愛?這般的手法化妝,可是錢班主的寶貝。怎麼能奪了給我?”英親王妃瞪了秦錚一眼。

秦錚懶洋洋地道,“那有什麼?這京城裡還有誰和娘一般心腸好?今日你見了她不要,明日別人沒準也見到了她的手法妝容喜歡討了她去。到時候這個你看起來憐惜的丫頭指不定有什麼下場呢。” 英親王妃皺了皺眉。

錢班主見二人臉色,也極為意外啞女的化妝手法被王妃看上,愣了片刻,猛地醒過神來,跪地請求道,“這啞女能被王妃看上,是她的福氣,也好過隨著小人們四處飄流。既然王妃喜歡,就留下她吧!”

英親王妃顯然早先沒有要人的打算,不過就是想見見人,如今見錢班主跪下請求,不由起了幾分心思,沉默片刻,見低著頭的謝芳華規矩地跪在那裡,不響不動,不見欣喜,看起來不是個想進高門大院的主,便取消了心思,笑著擺擺手,“算了,我今日若是找你要了人,他日傳揚出去,堂堂王妃討戲班子的人,被人笑話。人你還是留著吧!莫要慢待了她。” 謝芳華暗暗鬆了一口氣。

錢班主心想只能怪這啞女沒造化,若是能被王妃要在身邊,那是天大的好事兒。

“娘你若不要,兒子可要了啊!”秦錚忽然道。

英親王妃一怔,“你要?” 秦錚點點頭,醉眼雖然有些迷濛,但有幾分認真,慢悠悠地道,“她不會說話,跟在我身邊也不會如山雀一般嘰嘰咋咋惹我厭煩。這年頭啞巴雖然好找,但是這樣乖巧的啞巴可不好找。孩兒這些年一直缺一個近身侍候的人,不如就她吧!”

“這……”英親王妃有些驚愕地看著秦錚。

謝芳華只感覺大腦轟轟作響。

若她不是在無名山待了八年,如今恐怕會暈倒。

謝墨含一瞬間白了臉,侍書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早先他該不管不顧拉了小姐離開。

一時間洛華軒數百人無人言聲,分外靜寂。

“都怎麼了?這麼看著我?這個啞女我見了喜歡,要了又能如何?”秦錚揚了揚眉,對錢班主問道,“你買她的時候多少銀子?” 錢班主也極其驚愕,不明白單單一個化妝手法,怎麼就能入了英親王妃和錚二公子的眼了,見秦錚問話,立即結巴地回道,“回二公子,十兩銀子。”

“聽言,給錢班主一百兩銀子,這個啞女我買了。”秦錚對身後揮揮手。

身後的小童似乎也驚了個夠嗆,聽見二公子傳話,連忙看向英親王妃,見英親王妃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沒有反對,他立即取了銀票,數夠一百兩,上前遞給了錢班主。

錢班主看著遞到面前的銀票,惶恐地道,“這……這怎麼能要二公子的銀兩,一個啞女而已,您想要給您就是了……”

“那可不行,若是白要了你的人,說出去好像我訛詐了你似的。”秦錚打了個哈欠,“拿著吧!回頭你拿了銀子再買個激靈點兒的侍候你家的角兒。” 錢班主看向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看著秦錚,懷疑地道,“你真要了這小姑娘?”

“自然!錢都拿出來了,娘還以為兒子和您開玩笑?剛才說好讓您要的,您不要可不就我自己要了。您這個時候可不能反悔了啊。”秦錚醉醺醺地看著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叱了他一句,“我看你真是醉了,別醒來自己後悔身邊收了個人就好。”

“待後悔了再還給錢班主。”秦錚沒什麼正經地回了一句,“反正現在是要了。”

英親王妃瞪了他一眼,對下面跪著的錢班主和氣地笑道,“錢班主,既然這混小子找你買了人,銀票你就收下吧!本來不該要你的人,但是難得這小子開竅想尋個貼身侍候的在身邊,做孃的我也只能依了他。你可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啞女能跟隨錚二公子身邊侍候,是她的造化。”錢班主連連搖頭。

秦錚嫌惡地道,“啞女這名字憑地難聽,既然跟了我,從今以後就得改個名字。”話落,盯著垂著腦袋的謝芳華沉思片刻道,“就叫可人兒吧!”

“胡鬧!哪有叫這個名字的?將來你可還要娶妻的。”英親王妃惱怒地駁斥。

“那就叫聽音,和聽言排著,她是個啞巴,嘴不能說話,耳朵總能聽聲。”秦錚改口。

英親王妃算是贊同,“就這個名字吧!”話落,看著謝芳華,語氣和藹,“小姑娘,既然二公子留了你在身邊,你就要守得本分,好好侍候他。切莫做出格的事情。” 謝芳華閉了閉眼睛,在多人的視線下,只能默默地點頭。

“看起來倒真是個乖孩子。好了,鬧了一夜,都散了吧!”英親王妃站起身,對英親王府的大管家吩咐道,“府裡的廂房多的是,讓這些小子們今日就在咱們府裡歇下吧!”

“是!”大管家頷首。

英親王妃由人侍候著離開。

燕亭待英親王妃走遠,忽然一個高蹦到謝芳華身邊,伸手去抬她下巴,“抬起頭來,讓本小侯好好看看,你哪裡得了秦錚兄的眼了?竟然讓他破例收貼身婢女了。” 手還沒夠到謝芳華下巴,謝芳華猛地撇開頭,揮手拍掉了他的手。

燕亭“噝”地一聲,痛得抖手,剛要發作。

秦錚忽然怒道,“聽言,將燕亭的手給我剁了!” 聽言瞬間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寒光閃閃。

“喂,秦錚,你要幹什麼?”燕亭嚇得後退了兩步。

“爺的人你也敢碰,我看你的手是嫌在胳膊上待久了。”秦錚斜眼冷冷地看著他。

燕亭一個激靈,伸出的手猛地縮回了袖子裡,古怪地道,“看看而已。你不讓看就算了。何必惱火?”話落,見秦錚臉色不善,他掃了一眼謝芳華,只見她垂著頭,依然跪在地上,看不見她的模樣,他撇撇嘴,“雖然是個啞巴,但跟個小辣椒似的,還沒到你身邊,你就開始寶貝上了。可別被辣了眼睛,屆時有你好受的。”

“那也不用你管。”秦錚冷哼一聲,攏了攏衣領,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後回頭對謝芳華道,“還不跟上?難道你還想在這裡等著讓人摸?”

謝芳華憋了一口氣,默默地站起身,抬步跟在他身後。

聽言收了劍,提著罩燈跟在秦錚和謝芳華身後。

不多時,一前兩後,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燕亭從袖中拿出手,放在眼前看了看,手完好地長在他胳膊上,他才鬆了一口氣,奇怪地轉頭問身邊,“喂,你們發現沒有?秦錚兄這些日子盡做一些奇怪的事兒。” 謝墨含看了他一眼,臉色分外難看。

李沐清點點頭,認同地道,“秦錚兄這些日子是有些怪異。”

“確切說從他死了那隻德慈太后賜給的狗後就開始了。”程銘道。

“可惜了那條狗,很通人性的,就那麼死了。也難怪秦錚兄最近性情有些怪異。”宋方艾艾地嘆了口氣,“他一怒之下想去漠北,又沒去成,肚子裡的火大約沒處發。”話落,對燕亭道,“你最近還是不要惹他為是,否則你的手怕是真的不保。”

燕亭搓搓手,有些惱怒地道,“這大冷的天,我圖什麼坐在這裡?還不是怕他因為死了狗,又去不成漠北不開心,陪陪他嗎?他倒好,竟然為了一個啞巴的女人要砍我的手。見色忘義!”

“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謝墨含冷冷地看著燕亭。 燕亭一個激靈,轉過頭,奇怪地看著謝墨含,“子歸兄,我可沒得罪你啊。秦錚那怪脾氣死了狗心裡不順暢也就罷了。你也拿我發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謝墨含眸光湧動了片刻,袖中的手用力地攥了攥,撇開臉,平靜地道,“你們若是想留下來休息,就留在這裡吧!我必須回忠勇侯府。”

“都這麼晚了,既然王妃要我們住下,就明日睡醒了再回去吧!”程銘勸道。

“不行!”謝墨含拿定主意,必須回去和爺爺商量對策。 “算了,讓他回去吧!忠勇侯老爺子就剩下他這根獨苗了,不回去哪能放心?”

燕亭大度地拍拍謝墨含的肩膀,對侍書道,“仔細些,天黑路滑,看好你家世子,不準出差池。” 侍書點點頭。

謝墨含不再逗留,轉身向門口走去。

燕亭等人似乎也實在睏乏了,自然不多待,由英親王府大管家領著安排去廂房休息。

英親王府熱鬧了半夜,人聲漸漸沉寂下來。

謝芳華跟在秦錚身後,他走得並不快,一步一步極其沉穩,到不像是個喝多了酒的人。

繞過了幾道長廊水榭,來到一處環境清幽怡人梅花陣陣幽香的地方。

秦錚腳步不停地進了院子。

謝芳華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牌匾上寫著“落梅居”三個飄逸的大字。

院內種了一院子的梅樹,只中間留出了一條小道。這個季節梅花正開,如火如荼,香氣撲鼻。風吹來,花瓣落英繽紛,真真合適了落梅居這個名字。

中間一排正房,兩旁各一排廂房,在梅花中分外靜謐幽靜。

秦錚走到門口,徑直進了屋。 謝芳華停住腳步,看了門口片刻,回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聽言。

聽言瞅了她一眼,對裡面詢問,“公子,這個……聽音住在哪裡?”

“既然是我的貼身婢女,自然住我屋子裡。”秦錚懶懶的聲音傳出。

聽言臉色變幻了片刻,對謝芳華指指屋內,意思是讓她進屋。

謝芳華有些惱怒,皺著眉站在門口不動。就算她八年來早已經丟了詩書禮儀無所顧忌,但也是女兒身,如何能與一個男子同住在一個屋子裡?

“站在門口乾什麼?還不進來?”秦錚聲音有些不耐。

謝芳華站著不動。

聽言上前一步,低聲道,“公子的房間裡是裡外三間屋子。

公子住在最裡面,中間的屋子是給守夜的人留的,外面的屋子是待客用的。”話落,見謝芳華依然不動,對他道,“公子這些年沒有近身侍候的人,所以,中間的屋子一直空著沒人住。你不要多想,也別害怕,咱們公子看著兇,人可不壞。最近幾日他心情不好,你不要觸他黴頭,凡事聽他的話,就不會吃虧。否則惹怒了公子,那下場可是想也不能想的。” 謝芳華看了聽言一眼,十四五的少年老成持重,她想說什麼,礙於是啞巴,只能抿唇。 “咱們落梅居以前只有公子和我兩個人,以後加上你,可就三個人了。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要往公子身邊塞人,公子都沒答應,如今獨獨選了你,你一定不要辜負公子對你的看重。”聽言話落,伸手推她,“別磨蹭了,快進去吧!侍候公子梳洗睡下,你也能休息了。” 謝芳華眸光掃過這三排房子。 “你才來,不急著瞭解這院子的情況,等明日我與你細說。”聽言指指西邊的房子,小聲道,“我就住那邊中間的屋子,有什麼不能勞動公子的事情,你可以喊我。” 謝芳華點點頭,既然來了,總要聽人家安排,只能這麼著了。

聽言見她聽懂了,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謝芳華深吸了一口氣,挑開簾子進了屋。外間寬敞,擺著待客的桌椅長榻,幾盆景緻事物,為數不多的珍品古器,每一件都非凡品。中間的屋子空蕩無一物,只有一張床,孤零零地躺在北牆根,連帷幔也沒有。

聽言果然不是說假,這個屋子顯然一直沒有人住。

她站在中間的屋子當中,不知道是否該再往裡面走去看看。

“火爐沒生,你進來生。”秦錚在屋裡吩咐。

謝芳華快走幾步,挑開裡面的簾子,屋中陳設簡單冷肅。地面上擺著火爐,木炭,砍得成段的乾柴,還有火石。清清冷冷。秦錚靠在長榻上,慵懶隨意地搭著腿,見她進來,目光定在她身上。

謝芳華不禁奇怪地看著他,他是英親王府的二公子,一般尋常有錢的府邸身邊貼身侍候的人還有一兩個,像英親王府這種門第,公子們身邊的丫鬟婆子小廝應該一大堆才是。怎麼能是這種沒人侍候,回來後冷盆冷灶,冷屋冷室,連個火爐也沒人幫生?熱水也沒人幫倒?他若不是英親王妃親生的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是英親王妃親生的。怎麼這樣?

“每日裡都是聽言打掃我的屋子和院子,生火爐,燒熱水。既然你來了,從今以後這屋子裡的事情歸你,院子歸他。”秦錚彈彈衣袍上的褶皺,漫不經心地解釋,“我不習慣外人進我的屋子,你要記住了。以後沒有我的准許,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謝芳華打量了他一眼,原來是有潔癖。

“快些生火吧!”秦錚站起身,吩咐了一句,褪了外衣,踢了靴子,躺去了床上。

謝芳華站在門口待了片刻,上前拿起火石和乾柴,用樹皮做火引子,然後有條不絮地生著了火爐。

不多時,火爐內的炭火噼裡啪啦燃燒起來,屋中頓時暖和了下來。 “半絲火苗沒溢出,也無熗煙氣。不錯!”秦錚躺在床上表揚,“比聽言生的好。外間有鐵壺,放在上面燒一壺水。沏一杯茶來,茶葉在櫥櫃上第一個格子裡。” 謝芳華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來到外間拿了鐵壺,在門口的水桶裡舀了清水裝好。進了裡屋,放在火爐上。之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守著火爐。

“地上涼,去那邊的長榻上躺著等著。”秦錚道。

謝芳華抬眼看他。 秦錚猛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像是解釋,又像是不屑,“你若是剛來我這裡第一天就著涼病倒,我還得給你花銀子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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