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葉紫瑩
文藝，獨立，感恩，治癒
就是——暗香瑩袖
然在克雷登島潛水的時候，碰到一個，也是獨自出來玩的人。
她沒帶什麼行李，僅揹著一隻帆布雙肩包。
這是很特別的女生。
那時，然剛從海里走出來，渾身溼淋淋的，不住地往下淌水。
然有400度近視，潛水時沒有戴近視鏡。
又是第一次潛水，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仍沉浸在興奮中，昏頭昏腦，將一個人撞倒。
02
對方很瘦，倒下時“哎呦”了一聲。
若不是發出聲音，然並未感到撞倒了人。
她手忙腳亂，從防水袋找出近視眼鏡。
戴上，才看清楚，沙灘上，躺著一個形容消瘦，堪比黃花的女生。
然想扶女生坐起，伸手一摸，手心沾滿了水。
她以為是自己衣服上滴落的，也沒在意。
待扶起女生，看清楚她的臉，不覺訝異。
那巴掌大的臉上，縱橫著一道道洶湧的淚水。
“你怎麼了？”然很惶恐，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撞疼了她。
女生不說話，抬起手臂，捂在眼睛上面，身體輕輕地抖動起來，看上去像是在哭。
然不知所措。
03
這是然與霍嵐的第一次見面。
年假結束，然收回心，每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地生活。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克雷登島，做出很多特別瘋狂的舉動。
回來後，又是人們眼中的她。
每個人，都有不被人知的一面。
而然的另一面，霍嵐懂得。
然以為，與霍嵐是萍水相逢，又在那麼遠的國外小島相識，不管彼此有多投機，是不可能再見面的。
而有一回，她去參加行業內的會議，走進酒店大堂。一眼在人群中間，發現了霍嵐。
“是你，然！”霍嵐先看到了然，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是我，霍嵐。”然微笑著點頭，她們的手，握在了一起。
04
以後，然與霍嵐經常見面。
K歌，拼酒，泡吧，飆車，看日出，熬夜看片，無所不為。
她倆都是離異，單身。年紀不算大，也不小。
看上她們的男人，她們看不上；她們喜歡的男人，總是遇不到。
“我們一起，單到老。”
聽了這話，透過紅酒杯的上沿，然看到霍嵐的雙眸閃著淚珠，就知道她的不由衷與不甘。
那次，在克雷登島，剛剛經歷失戀的霍嵐，痛不欲生，整日借酒澆愁。若不是遇到然，可能會輕生。
而回來，仍和拋棄她的男人糾纏不清。
然勸過她好多次，忘記不愛你的人。
“他不是真的愛你！要不你找他怎麼都找不到，他一找你，你就馬上出來。你就是備胎！”
然說的話，一針見血。
霍嵐臉色鐵青。默不作聲地一口喝乾，尚滿的一杯朗格多克酒。
05
霍嵐終於和備胎男人徹底分開。
過了好久，她清醒過來，才感到備胎男人的無恥，自己的卑微。
“然，我們一起，單到老。好不好？”霍嵐又提。
然笑了。
“不可能，你離不開男人。”
“哼！”
不錯，然的洞察力極強，比霍嵐更瞭解她。
06
很快，霍嵐又和一個已婚男人攪在一起。
然去霍嵐家，那一點點殘留的男人痕跡，居然被她發現。
“這是……我……用的。”霍嵐指著漱口杯裡的牙刷，有點口吃地說。
“別騙我了。”
“是，我承認。”面對然敏銳的目光，霍嵐只好承認。
但霍嵐不敢說，他是已婚的。
霍嵐知道，然的眼裡不揉沙子，正義感不知有多強。
但然就是然，沒有什麼事，瞞得住她。
因為這事，然數次懟過霍嵐。
“你這麼做，就是小三！逼人家離婚，那是逼他拋妻棄子，你有臉見人嗎？尤其是孩子很無辜！”
“是他，說婚姻很痛苦。”
“別傻了。在外面混的男人，最愛講的就是，和家中的黃臉婆沒有共同語言。這種男人，見得太多！”
“那是你遇人不淑。”
“我沒有理他們，因為不值得。”然望著霍嵐的眼睛，誠懇地說。
07
那天晚上，她們在然家吃火鍋。
外面飄著雪花，火鍋很暖。熱氣騰騰的水蒸汽，擋在她們之間，互相看不清晰。
她們喝光了兩支朗格多克酒，都有些醉了，臉蛋紅彤彤的。
“別走了，在這裡睡。”
然走到窗口，掀開窗簾的一角，見雪花依然在飄，整個世界都被積雪所遮蓋，明亮得和白晝似的。
那一夜，她倆躺在同一張床上，興奮地怎麼都睡不著。
不停地說著話，各種往事，以及未來，發生過的事，以及想像的。
後來，是誰先睡著的？
然？還是霍嵐？
第二天醒來，笑著彼此追問，誰也不知道答案。
08
然以為：這一夜，意味著她們的友誼到達新的位置，她們會一直一直做朋友，到永久。
可有一天，然聽到霍嵐跟別人講自己的隱私。
流傳很廣，幾乎共同的朋友都知道了，然才聽說。
只和霍嵐講過的話，是怎麼流傳的，眨眨眼皮，就知曉。
然不知，霍嵐為什麼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但知道，她們的友誼，走到了頭。
09
整整十年。
然再沒有和霍嵐見過面。只是聽共同的朋友提起過。
霍嵐嫁給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很平淡，也很幸福。
然也結了婚，並有了寶寶。
她一邊工作，一邊照顧逐漸長大的寶寶，經營家庭，很疲憊。
好久沒有一個人出去旅行，連片刻的私人空間都沒有。
雪夜圍爐，是多久以前的事？畫面好模糊。
10
那一夜，她帶著笑僵了的臉，麻木的身體，無力地坐在最後一班地鐵上。
空蕩的車廂，只有她自己。
曾經單純的心靈，被現實一次又一次傷害，摧殘，蹂躪。
像是一隻晶瑩的玻璃瓶，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無一片完整。
她會和陌生人點頭問好，僵硬地微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也漸漸懂了，十年前的霍嵐。
霍嵐比自己更脆弱，需要異性的關懷。
哪怕有一點點的機會，也要緊緊抓在手心。
11
然可以對逢場作戲的男人不屑一顧，深知他們要的是什麼。
但霍嵐不能。
並不表示，她比霍嵐高尚多少。
誰比誰高尚？誰又比誰卑鄙？
同是飲食男女，都有不為人知的苦悶，有無法實現的願望。
得不到的人，或物。
一些悵惘，一些鬱悶，一些無處訴說的心語。
有一種成熟，是理解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所做出的行徑。
配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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