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歷史上最悲慘的女子,已被世人忘記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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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歷史上最悲慘的女子,已被世人忘記了名字

他們相遇在戚懿最美的年華里。

圓圓缺缺,新月是長斂的黛眉,清輝均灑四野,將那九重紗幕後微撲的飛蛾,都錯映成了伊人淺笑。

劉邦瞧著瞧著,手中清茶汩汩淌在桌面時,才發現自己,一時恍神了。

清風來過,惹得昏黃燭火須臾明滅,夜色微涼,他打了個寒顫後,便隨手落了燈花。

退守此地,已是很久了。

劉邦一拳擂上玉案,重重悶聲,心緒如同案上擱著的這壺茶水,苦不堪言。

數敗於項羽,甚至連老父和髮妻都陷於敵手,這場仗,還有再打下去的必要嗎?他苦笑一聲,與其苟延殘喘,倒不如南面稱臣來得痛快......爾後,抬首將那杯苦茶一飲而盡。

恍惚間,他又記起宴飲中那一舞傾城的女子,那恰值二八芳華的絕妙女子。

她赤腳系銀鈴,輕紗遮面,在老父身後怯怯立著,卻在樂音響起的剎那斂了怯色,英英妙舞,柳腰輕軟,如同春日柳色,梁前飛燕。霓裳促變,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她就在那殿堂裡旁若無人地舞著,旋轉、跳躍、回眸、折腰......一顰一笑皆是數不盡的風情。

那一刻,他忽然發瘋地想知道,掩映在輕紗之後,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清風再掀窗欞,將他飄忽的思緒,都吹出了很遠很遠。

劉邦想,自己該是見過她的,即便不是在這塵世。

有銀鈴輕喚,似那女子靈動的歌謠,踏著清風,飄忽不定,由近及遠。

女子坐在門前柳樹上,繫著銀鈴的赤腳,隨著柳絲搖啊搖啊......

見了他,她掩面咯咯笑著,和著腳上銀鈴叮咚,惹得他的心,也隨著迴盪,浮沉。

戚家丫頭?劉邦詫異。

我父親說,你是人中龍鳳,將來是要大富大貴的,叫我來伺候你,我好奇一看,也不過是糟老頭子嘛!

她撇了嘴,聲音好似此夜月色,一寸寸都滲到了他心裡。

劉邦噗嗤一聲笑了,姑娘可曾聽說過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從那極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他尚來不及喊一句小心,女子已經穩當當落在了他的懷裡。

我不叫戚家丫頭,她極認真說著,我叫戚懿,是有名字的。

摘下面紗的手,饒是輕柔。面紗後嫣然一笑,便在劉邦心裡綻開了一片花海,那絕世的容顏,好似透過濃密樹梢的澹澹日光,清冽而又渺遠。

女子見他呆住,小手一推,腳下旋轉,眨眼間裙襬已是綻開了同心圓。

很漂亮是不是?

清涼月色透過柳梢,灑在她雪白的裙襬上,碎影闌珊,她就站在月色那頭,提了裙襬,笑語靨靨。

劉邦想,自己定是見過她的,即便是三生石上,忘川河邊。

戚夫人|歷史上最悲慘的女子,已被世人忘記了名字

他們相遇在劉邦最為落魄的時候。

她嬌小可人,柔情婉轉。他一度當她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姑娘,纖弱無力,該是錦衣玉食供養著,心裡總歸有些虧欠。

戚懿跟隨著劉邦,轉戰了大半個中原,數月來的長途奔波,晝夜輾轉,也從未叫過一聲勞苦困頓。

戰場之事,勝負無常。

他贏,她便足尖點地,在那簡陋的帳篷中,奉上一曲只為他一人而動的金蓮舞,衣袂飄飄,斷袖折腰,每一個動作,都讓他來不及嘗手中的這盞清酒,便醉意綿綿,醉意闌珊。

他敗,她便緘口不語,只是輕足細步邁到他身側,綽約把盞,看他苦酒灼灼,仰頭一盡。

他問,戚姬,我若敗,當拿你如何?

帳外黃沙漫漫,朔風呼號,她愣了楞,只斂了身去,將那帳門慢慢繫緊。

他搖了搖手中酒杯,我若敗,當拿你如何?

女子掩面笑了,一如初見時的琳琅叮咚,遇見你的時候,你便敗,大敗特敗,也未知今朝如是啊。

他垂下頭去,喃喃道,若無再起之機呢?

戚懿為他再滿一杯酒,方斂了笑容,輕聲道,妾當以死明志。

她慢慢湊近,然後枕上他的胸口,恢復了往日的輕笑,小戰失利,夫君便意志消沉麼?

她轉頭望他,目光如炬,在戚姬眼裡,夫君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夫君只需打勝一場仗,一場即可。

她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兒女。

他從來都沒有騙過她,她一直都知道,他原是有妻兒的,落在項羽手中為質。

呂雉牽著一雙幼童的手,就站在黃沙漫漫的那端。

婦人面色蒼白,明顯年邁,可即便蓬頭垢面,漫天黃沙,也絲毫遮不住那生來就當凌駕於江湖的容顏。

戚懿硬著頭皮走到她身邊,躬身行禮,怯怯一聲,姐姐。

呂雉側頭看她,又回眸望向遠方,你很漂亮,她語態極溫和,兩年來,是你在照顧他?辛苦了。

呂雉同她擦肩而過,她的眼淚卻不知怎地,呼啦一聲落了下來。

她在漫天黃沙中回首,呂雉已走到他面前,正微笑說著什麼,兩個孩子拉著他衣衫,嚶嚶哭泣,他那樣慈愛地撫摸他們,黃沙漫漫,她再看不清他的眉眼。

那是一家四口,重逢在漫天黃沙中的畫面。夕陽為他們雕上金邊,大雁在頭頂翱翔成行,而自己,就像是個過客,不經意間闖入了他們的故事,那從來都是屬於他們的故事。

劉邦為她的兒子取名如意,此子當如我意。

朝堂上,他方將改立太子的念頭陳出,腳下已跪倒了一片。

周昌口吃,皇......皇上,太......太子不能廢!急切之下,他臉都漲紅了。

劉邦和眾位大臣不由得哈哈大笑,此事只好擱置。

不久後,劉邦看見太子身後站著四位白髮蒼蒼的老頭,問名後大驚失色,那是自己絞盡腦汁,都無法請出山的商山四皓,如今,歸於太子門下了。

見到戚夫人時,她正小火煮了一壺淡茶。

他說,太子羽翼已豐,動不了了。

那添著新茶的小手,略微抖了一抖。有滴溼溼的什麼落下,冰涼涼的一片。

他說,再為我跳一支舞吧。

女子足尖輕點,斷袖折腰,輕身無力,綿綿如柳絲,不絕似春水。

他忽然擊築高歌,“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弓矢,尚安所施?”

一曲終罷,舞轉宮腰回紅袖,歌盡紅塵淚雲鬢。

戚夫人|歷史上最悲慘的女子,已被世人忘記了名字

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年,戚夫人呆呆立在床榻前,在他閉目的那刻,腳下一軟,任憑下人如何,都再扶不起。

呂雉走過身邊,難過便隨他去,如何?

一切,太匆匆。

匆匆到她來不及緬懷或者悲傷。

宮人們剃光了她瀑布般的長髮,在那曾經輕若飛燕的腳踝套上沉重的鐐銬,又裹上囚服,令她終日舂米,終日舂米。

身體上的疲憊,或許能將心靈的陰霾,滲入骨髓的傷痛,都淡化幾分。

三天之後,她方真正地哭出聲來。是啊,隨了他去,如何?

於是,她輕展歌喉,一曲天籟,子為王,母為虜,相隔三千里,當使誰告汝?

她看見了那雙繡著金鳳的精緻小鞋。

呂雉的嘴角詭異上揚,終於不想活了嗎?

她呆呆地望著前方,眼裡恍惚有絕望流下,她夢囈一般,說好的生死相隨,為什麼先去了,為什麼不等我?

她終是沒有看到呂雉臉上的狠毒神色。

婦人尖利的指甲挑上她的脖頸,詭異如夜叉,我會讓你們生死相隨,如果,他還認得出你的話。

那是死一般寂靜的世界,除了浸入骨髓的疼痛,什麼也沒有。

她看不見前方,聽不見聲音,說不出話,動不了身體,嗅不到氣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恍惚有風送過,飄忽不定,由近及遠。

依稀是舊時節,她坐在一棵高高的柳樹上,雪白的赤腳纏著銀鈴,晃著,晃著......

我叫戚懿,原是有名字的。

白拂:編劇,野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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