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以談判化解貿易戰,談好的削減貿易逆差難在哪

此次中美經貿磋商的最大成果是,雙方達成共識,不打貿易戰,並停止互相加徵關稅。接下來,中美經貿談判將進入頻繁的互訪磋商期

中美以談判化解貿易戰,談好的削減貿易逆差難在哪

經過北京和華盛頓兩輪磋商之後,中美貿易從臨戰壓力轉入談判節奏。

劉鶴結束訪美行程後對外界表示,“此次中美經貿磋商的最大成果是,雙方達成共識,不打貿易戰,並停止互相加徵關稅。”美國財長姆努欽在接受福克斯新聞專訪時也表示,雙方代表團的談判取得了“有意義的進展”,中美兩國正在退出可能的貿易戰。

在國會的壓力面前,雙方宣佈不打貿易戰後兩天,特朗普再次轉變態度,表示和中國之間仍然“沒有達成任何協議”。“我們或許不得不用一個不同的框架,最終會是一筆對美國更有利的交易,這非常難以完成,並且難以驗證之後的結果。”

削減貿易逆差難對錶

在5月3日-4日的北京談判期間,美方曾提出在兩年內將對華貿易逆差減少2000美元的目標。劉鶴率團訪問華盛頓期間,一度有傳聞稱中國接受了該要求,但很快被中國外交部否認。

美國在短期內不可能實現對中國新增2000億美元的出口。梅新育稱,首先,美國基本已經達到了充分就業的狀態,大量新增貨物生產面臨挑戰。其次,以飛機、能源和農產品三類美國對中國出口的大項目分別計算,按波音飛機平均每架2億美元計算,即使中國每年多購買200架,總價值也不過400億美元;以目前美國石油天然氣生產狀態估計,中國進口規模不會超過100億美元(去年為43億美元);農產品即使再擴大進口100億美元(2017年中國進口美國農產品241.2億美元),增量總額加起來不過500億-600億美元。

摩根士丹利稱,未來數年間,美國對中國的農產品及能源出口最多可能增加600億-900億美元,農產品方面以牛肉為主,能源方面則主要是液化天然氣。短期內農產品進口將增加,隨後是能源。

但美國擴大對華能源出口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原油出口暫時仍將受制於基礎設施瓶頸,美國石油出口碼頭規模相對較小,提升美國油氣出口量需要中國的投資參與。而梅新育擔心,這些鉅額投資到了實施的步驟,美方又或以國家安全審查為由阻礙項目繼續推行。

去年11月,美國總統特朗普訪華期間,中美簽下的經貿大單總金額高達2535億美元。合作項目中金額最大的集中在能源領域,逾1600億美元,其中大部分集中在中國對美國能源基礎設施的投資方面。

當前全球貿易格局的形成有其內在經濟規律。在此前20年時間裡,以中國為首的東亞國家扮演了全球最主要的儲蓄淨供給者角色。貿易順差本質上是出口國民儲蓄的形式,如果中國的貿易順差出現了大幅減少,甚至消除,國際經濟體系可能無法正常運行,梅新育稱。

5月18日,中國商務部終止對原產於美國的進口高粱反傾銷、反補貼調查,並將此前徵收的反傾銷臨時保證金如數退還。

中國最近又宣佈了一批開放新措施。5月22日,中國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宣佈,從今年7月1日起,汽車的整車平均稅率和零部件平均稅率均將下調;23日,中國國務院要求在電信、旅遊、工程諮詢、金融、法律等領域推出一批開放舉措,優先發展服務貿易。

屠新泉說,從美國增加服務貿易進口也是有效削減中美貿易赤字的一條有效途徑。“例如,跨境金融服務、文化娛樂產品,甚至包括醫療教育等,中國的消費者可以通過互聯網購買美國的服務,這樣的話會記錄在美國的經常賬戶的出口上。”目前,美國服務貿易對中國有500億美元的順差。

美國國內分歧重重

美國國內也在激烈地爭討該向北京提供些什麼,以換取中國增加對美國商品和服務的購買。

據《紐約時報》報道,爭議之一在於美國是否應當放寬對特定商品及技術的所謂“出口管制”。管制措施決定著能夠應用於尖端技術的商品出口到他國的地點和規模。

報道稱,牽頭談判的美國財長姆努欽希望適度放寬這些法規,以阻止可能會發生的貿易戰。姆努欽的計劃面臨著來自國防部官員的堅決反對,他們表示擔憂這樣的商品出售可能破壞美國國家安全。

此前在北京會談期間,美國的談判團隊內部就出現了不同聲音,作為美方代表團長的姆努欽與中方單獨會面,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卻心生猜疑,並與姆努欽發生了口角。回到華盛頓後,一度有傳言稱納瓦羅將被排除在美國談判代表團之外,不過納瓦羅最終還是出現在了會場。

另一個存在爭議的討論是,是否放鬆對中國第二大電信設備製造商中興通訊的制裁。

在劉鶴率領的中方代表團抵達華盛頓前,特朗普通過推特宣佈已命令美國商務部幫助中興迅速恢復在美國的業務。

但此後,5月22日,美國參議院銀行委員會投票通過一項法案,強化跨部門的美國外資審查委員會(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the US,簡稱CFIUS)的權限,加強對外國投資及技術轉讓的國家安全評估,並要求特朗普在取消對中興的懲罰前必須向國會證明中興的確遵守了美國的法律。

此外,該法案將賦予外資投資委員會新的權力,將房地產交易以及中國和其他外國投資者在美國小型創業公司中的少數股權也納入審查範圍。美國政府還將依據該法案通過相互獨立的程序來審查美國境內和境外的交易,並要求政府在現有出口管制制度下起草一份新興技術清單。

但是,關於如何界定關鍵技術,外界並不清晰。“隨著新立法的出臺,他們可能會對此做出比以往審查案例更廣泛的定義。”羅伯特說。

然而,屠新泉認為知識產權保護問題並不是特朗普關注的核心問題,因為更健全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只會吸引更多的美國公司到中國投資,特朗普想要的則是這些企業回到美國去投資和經營。

“特朗普要的美國優先跟美國公司想要的全球化不一樣。”屠新泉稱。

中國加入WTO談判的首席談判代表龍永圖近日也在公開場合表示,中國入世以後出口產品呈井噴式增長正是因為開放措施激發了國內改革的力量,某種意義上,美國成為了中國價廉物美產品的最大受益者,“這一次中美達成協議,中國要比較多地進口美國一些商品和服務,這不是對美國的讓步,這種調整主要是用於滿足中國人民對高品質的產品和服務更大的需求。”

(實習生王文楊對此文亦有貢獻)

(本文首刊於2018年5月28日出版的《財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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