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剛過,偌大的校園裡萬籟俱靜,通向實驗樓天台的老舊安全門被風吹動,發出“吱呀”一聲緩緩洩開一道縫。月光鑽了個空子,得以傾灑在黑暗的階梯上。
白色的裙襬從縫隙中一閃而過,露出雙佈滿淤青的,傷痕累累的腿。
天台一邊堆滿了雜物,地上歪七扭八地倒著幾個空酒瓶,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彷彿一尊天使的雕像般佇立不動。
女孩身材高挑,樣貌出眾,唯獨一頭秀髮被剪得參差不齊,極大地破壞了美感。
半晌,她突然動了。搖搖晃晃地踢開腳下的瓶子,走到天台邊緣。濃密的睫毛呼扇間,透出決絕的目光。女孩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照片,指甲掐進肉裡,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照片在黑暗的環境裡模糊不清。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環境中乍響,女孩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下意識要去接聽,卻很快又頓住了。接下來她要做的事,大概會傷透那個人的心。但活著實在太艱辛,死亡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脫。
急促的鈴聲彷彿在催促著她趕快做出決定,女孩深吸一口氣爬上欄杆。照片被撕得粉碎,撒在空中吹飛到各個角落。縱身一躍前,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放鬆神色。
“砰……”無聲地墜落,鮮血從扭曲的肢體下溢出。
遠處,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倏然停下,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大概過了十分鐘後,才顫抖著直起身,先是在屍體旁查看了一番,繼而步履蹣跚地爬上了頂層。一片被風吹回來的照片碎角打著旋兒滾到腳邊。
站在頂層往下看,女孩的屍體還躺在血泊中。黑暗中隱約可以分辨出模糊的五官,那雙眼睛還死不瞑目地大睜著,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2
海東大學在本市甚至全省都算得上重點,佔地面積廣,教學樓也建得高大氣派。陳海峰與艾笙並肩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五月一來,到處飛著柳絮白毛,讓人臉上癢癢的。
頭頂半禿的教導主任臉上掛著笑,邊引路邊扭頭搭訕:“陳警官,辛苦你們跑一趟。”
海東大學一直和市局有合作,每年春末夏初都會來學校裡進行安全講座。為了加強效果,二人還特地穿了警服。陳海峰儀表不凡,一雙長腿被包裹得修長筆直。艾笙齊耳的短髮乾脆利落,藏藍色制服在她身上穿出了英姿颯爽的氣勢。
“應該的。聽說不久前貴校有學生跳樓自殺了,因為學業還是感情?”這是陳海峰第一次進學校做安全講座,來之前做足了功課。
大學生自殺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很多起,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卻總有人頭腦發昏,草率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教導主任看上去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畢竟事關學校聲譽。然而艾笙始終盯著他,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主任嘴角不由陣陣抽搐。
三人經過露天體育場,隔著厚厚的紅磚瓦牆,還能聽到裡面熱鬧的喧譁聲。
正巧這時迎面走來一位氣質沉穩,高大英俊的男人。背脊挺得筆直,鼻樑上架著銀框眼鏡,襯衫燙貼得平整嶄新,讓人心生好感。
主任眼前一亮,登時像見到救星般主動湊了上去:“呂老師,這麼巧。”
“主任。”男人目光微側,繼而朝陳海峰二人禮貌地點頭。
“正好,你帶著兩位警官去小禮堂。”教導主任說完,朝陳海峰二人訕笑道:“這位是我們學校的心理學教授呂逸,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要處理……”
一名行色匆匆的女生低頭擺弄著手機朝眾人跑來。艾笙忙向一旁躲閃,這才沒讓二人撞個滿懷。
“小心點兒!”教導主任皺著眉訓斥道,“走路還玩手機。”
那女生一見陳海峰和艾笙的裝束,臉色微變,忙侷促不安地連聲道歉。
倏然,體育場裡爆發出一陣騷亂。那不像是學生們運動引發的意外,人群的尖叫聲顯得慌張和驚恐。
陳海峰與艾笙對視一眼,忙朝體育場的入口跑去,呂逸緊跟在後。教導主任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口中不住唸叨著,“阿彌陀佛,千萬別再出事了。”
陳海峰逆著人流,分開驚慌失措的學生們,只見千人看臺下方放置器材的小屋外,聚集著三五個惶恐不安的男生。有人在打電話報警,有人想進去又猶豫著舉步不前,臉色無一例外,都十分難看。
學生注意到陳海峰和艾笙,彷彿見到救星般,驚慌道:“死人了!有人死在裡面了!”
艾笙忙把人分開:“都往後退,小心破壞現場。”
器材室內光線昏暗,隱約看到一個半裸的女生仰面躺在地上。陳海峰摸到牆上的開關,白熾燈打在屍體的臉上,死者眼球突出,嘴巴大張。
“啊!”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尖叫,一個長髮女生急促地喘息著,死死捂住嘴巴,正是方才撞到艾笙的女孩。
陳海峰怔了幾秒,又去看屍體的臉,詫異地發現二人五官竟十分相似。略帶嬰兒肥的鵝蛋臉,丹鳳眼,膚色白皙,稱得上姿色過人。
“小潔!”
女生悸哭著撲過來,中途被呂逸眼疾手快一把攔住,沉聲道:“她已經死了,你現在過去非但救不了人,還有可能對現場造成破壞。”
“她不是系花鄭冰清嗎?”四周有人小聲道,“死了的就是她妹妹鄭玉潔吧?”
“小潔!”鄭冰清失聲痛哭,繼而掙脫開呂逸的禁錮,張開雙臂擋在妹妹屍體前,悲痛且憤怒地驅趕眾人:“走開!不許看!都不許看!”
陳海峰嘆了口氣,把外套脫下來蓋在死者身上。
不多時,警方趕到案發現場。體育場外聚集了一些好事的學生,雖然入口處攔著警戒線,卻仍擋不住眾人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烈陽暴曬著跑道中央的綠草皮,鄭冰清抱膝而坐,把臉埋在臂彎裡,顯然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呂逸作為心理學教授,暫時肩負起了安撫學生的工作。他單膝跪在鄭冰清面前,肩膀遮住了刺眼的陽光,不斷低聲勸解著。
艾笙在旁咳嗽了一聲,安慰的話呂逸已經來回來去說了好幾遍,然而有些問題卻不得不問清楚。
“剛剛你往體育場跑,是來找妹妹鄭玉潔的嗎?”艾笙放緩聲音道,“你怎麼知道她在這裡?”
鄭冰清抓住上衣袖的手指緊了緊,睫毛飛快眨動,繼而把頭抬起來,視線有些慌亂地左右瞟動,低聲道:“我猜的。昨晚她沒回宿舍,電話也打不通,我把整個學校都找遍了,就剩下體育場。”
陳海峰在一旁聽著,眉頭微蹙。鄭冰清可不像是來這裡碰運氣的。方才她腳步毫不猶豫,神色焦急目的明確,彷彿知道鄭玉潔的人或者屍體就在這裡。
鄭冰清在隱瞞什麼呢?
“你們最後一次聯繫是在什麼時候?”陳海峰問道。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她在電話裡說正在回來的路上。”
“你知道她去了哪兒?見了什麼人嗎?”
這一次鄭冰清回答得毫不遲疑,咬牙道:“她去找黃明輝了。就是我妹妹的前男友,小潔不想分手,黃明輝總去酒吧勾搭女孩,有時候小潔看到他發朋友圈就會找過去。”
陳海峰摸了摸下巴,看來這個黃明輝要好好調查一下。
3
器材室狹小的空間內,充滿籃球等物的膠皮味兒,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羅鳴摘下白手套,推了推眼鏡道:“死者脖子上有手指印留下的淤青,從體徵判斷死於窒息。也就是說,她是被活活掐死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一點左右。”
樑棟瞥了眼半裸的女屍:“有被侵犯過的痕跡嗎?”
“有。”羅鳴把衣服拎起來還給陳海峰道。
樑棟繞屍體四周仔細察看,半晌,他在裝籃球的鐵框前停住。繼而“嘖嘖”兩聲,雙手環抱在胸前蹙眉道:“你們看這些籃球,是不是擺放得有些奇怪?明明後面還有很大空間,卻偏偏是呈三角形摞起來的。”
來還球的人都是往裡一扔就完事兒,誰也不會故意擺這麼個造型。也就是說,是有人特地堆放出來的。
“像是為了讓什麼東西靠住,用籃球做抵擋。”陳海峰摸了摸下巴,發現鐵框正對著屍體的側身,“太重的物品肯定不行,如果是手機呢?”
樑棟眯起眼道:“兇手在拍攝整個過程?!或許他原本想以此要挾鄭玉潔不要將此事說出去,結果鄭玉潔反抗得太激烈,失手將人給掐死了。”
“梁隊,為什麼不是預謀殺人呢?”羅鳴隨口道。
樑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說的這個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如果真是這樣,兇手錄視頻多半就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需求了。”
“海峰,死者的姐姐有沒有提供什麼線索?”
陳海峰把鄭玉潔的感情問題說了一遍,摸了摸下巴道:“兇手不應該是黃明輝,他根本沒必要。如果說是為了錄視頻以此要挾她不再糾纏,何不去賓館,非要在這裡。”
樑棟點頭道:“但黃明輝很可能是最後見過死者的人,還是要找他談談。”
“梁隊。”器材室外,一名小警員抱著手提電腦走過來,“體育場外的監控拷來了。”
眾人圍上來,視頻已經做過簡單處理,直接播放到鄭玉潔出現的時間點。由於是夜間拍攝,畫面的清晰度非常糟糕,只能從衣著髮型勉強分辨出被害人。
鄭玉潔行走速度非常快,幾乎是從攝像頭前一晃而過,其間還回頭查看過兩次,神經兮兮的樣子。從行為反應來看,這時候她已經發現自己被人尾隨了。
大概十多秒後,另一個男人出現在畫面中。儘管是凌晨,男人依舊戴著鴨舌帽,黑色運動衣的領子一直拉到最上面,遮住了下巴。除了可以判斷出此人的身高大致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外,根本無法分辨出兇手的體貌特徵。
“再往前就是體育場的入口了,進入了監控死角。”警員有些失望道。
“暫停一下!”陳海峰倏然出聲,指著畫面中柏油小道旁,大樹後的一處黑影道,“倒回去,慢放。”
警員依言照做,那黑影在前一個男人走過去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飛快地閃到了樹後。從身形來看,是個成年人。鄭玉潔竟然被兩個人同時跟蹤了,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到底哪一個才是殺死她的兇手?
“警官……”
身後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眾人回過頭,只見雙眼紅腫的鄭冰清在艾笙的陪伴下走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鄭冰清咬著嘴唇,十指不安地交錯,囁嚅道,“聽說我們繫有個男生暗戀小潔,他叫吳宇。”
“知道了,我們會找吳宇談談。”陳海峰想起監控中的黑影,上下打量鄭冰清,突然問道,“凌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你在哪兒?有人可以證明嗎?”
“在宿舍打遊戲。”鄭冰清頓了一下,臉色微變,激動道,“你們在懷疑什麼?雖然宿舍裡只有我,但一直和朋友開著語音。而且……小潔是我親妹妹啊!”
陳海峰面不改色道:“不用緊張,只是例行詢問。”
鄭冰清走後,陳海峰才對樑棟等人道:“關於在宿舍這點鄭冰清應該不敢說謊,但我總覺得她還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我去盯著她。”作為隊裡唯一的女性,艾笙自告奮勇攬下任務。
陳海峰搖頭失笑:“你先把這身警服換下來,太扎眼了。”
鄭冰清提供了兩名嫌疑人,分別是鄭玉潔的前男友黃明輝和同系生吳宇。警方最先聯繫上的是吳宇,後者正在上課,被叫出來後一臉茫然。
吳宇身材偏瘦,方臉小眼,長得其貌不揚,屬於那種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到的存在感極低的人。衣著普通,簡單的深藍色短袖,白色帆布鞋甚至已經刷得泛黃。他用力推了推眼鏡,看上去渾身不自在。
樑棟拿出鄭玉潔的照片:“認識她嗎?”
吳宇皺著眉,仔細端詳片刻,猶豫道:“眼熟,好像是我們系的女生。”
“不認識?”陳海峰挑眉道,“我們怎麼聽說,你暗戀她。”
“誰造的謠!”吳宇看上去有些憤怒,急聲道,“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這女生怎麼了?”
樑棟與陳海峰對視一眼,如果吳宇是裝的,那演技真是沒話說。
陳海峰決定再試一試,故意板著臉,沉聲道:“她被人殺了。”
“殺……殺了?”吳宇半張著嘴,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繼而連連搖頭道,“我真的不認識她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聽上去有些令人寒心,但如果被懷疑的對象是自己,倒也情有可原。
“那麼昨天晚上十二點到一點之間,你在做什麼?”樑棟問道。
吳宇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忙道:“在宿舍!我在床上睡覺,半夜還聽見幾個舍友開門回來。”
正巧吳宇其中一位舍友也在教室上課,陳海峰把人叫出來,男生想了想道:“這小子好像是在蒙著被子睡覺,他跟我們玩不來,我們也不愛搭理他。”
如此看來,鄭冰清聽來的消息有誤,關於鄭玉潔被殺,吳宇是清白的。
4
鄭玉潔的前男友黃明輝,是文學系的大三生,比姐妹倆都高出一屆。黃明輝不是個好學的人,據老師反應翹課遛堂已是家常便飯。陳海峰二人找上宿舍的時候,黃明輝還在矇頭大睡。
樑棟把人叫醒,黃明輝睡眼惺忪地爬起來,一身難聞的酒味。盯著陳海峰的警服,看上去還有些蒙:“警察……你們為什麼來找我?”
黃明輝一頭黃毛,五官立體深邃,即便剛睡醒有些邋遢,也難掩帥氣,難怪鄭玉潔分手了還念念不忘。
人在剛睡醒時警惕性最差,回答問題往往僅憑直覺,陳海峰開門見山道:“你的前女友,今天凌晨被人殺害了。”
黃明輝渾身一個激靈,倏然睜大眼,不敢置信道:“鄭玉潔死了?她死了?”
陳海峰盯緊黃明輝,不放過任何表情變化:“昨天晚上鄭玉潔有沒有去找過你?”
黃明輝瞳孔微縮,語無倫次道:“有……不……沒有……”
樑棟“啪”一拍床沿,大聲喝道:“想好了再說!到底有沒有?”
黃明輝哆嗦了一下,哭喪著臉道:“有。她……她來酒吧找過我,那時候快十二點了。我讓她先回去,她就走了。”
“你讓她走她就走?”陳海峰冷笑一聲,“鄭玉潔如果真那麼聽話,怎麼會一直纏著你不放?”
樑棟二人居高臨下站在床邊,黃明輝人高馬大,屈著腿縮在床上,喘息聲急促而粗重。他低頭躲避二人的目光,半晌才遲疑著開口道:“我為了把她哄騙走,就答應跟她複合。”
樑棟皺著眉,有些想不明白現在的孩子怎麼都變成這樣了,繃著臉道:“那之後呢?你一直在酒吧?”
根據黃明輝的交代,他把鄭玉潔騙走後又獨自待了一會兒。因為喝了太多酒,半路醉倒在馬路上,一覺醒來已將近三點,才迷迷糊糊地摸回了宿舍。
這麼說來,黃明輝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詞。二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以及黃明輝有沒有尾隨鄭玉潔離開,必須要去酒吧調查一番才清楚。
臨走前,陳海峰透過半掩的木門,看到黃明輝失魂落魄靠在牆上,幾次想去摸手機又遲疑著縮了回來。
二人離開宿舍,艾笙正巧打來電話,神神秘秘道:“我跟著鄭冰清回到宿舍樓,她就一直沒有再出去過,直到她父母趕來。不過,倒是讓我發現了一件邪門的事兒。”
“說吧,別賣關子了。”樑棟道。
艾笙沒想到陳海峰還開著擴音,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正色道:“鄭冰清之前說她們宿舍沒人,不是因為這些女孩都沒回來,而是她們都回不來了。”
明明外面豔陽高照,讓艾笙這麼一說,硬生生營造出了恐怖的氣氛。
“這宿舍四個人,一個跳樓了,一個上週做化學實驗的時候被炸傷臉休學了,再加上她妹妹鄭玉潔。四個女孩三個都出了事,你們說邪不邪門。”
陳海峰想起新聞上跳樓自殺的女生,想不到竟然是鄭冰清的舍友。這出事的概率確實趕得上中六合彩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樑棟立刻決定連那個跳樓的女生一起調查。
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黃明輝宿舍沒多久,後者的手機鈴聲就響了。黃明輝下意識一哆嗦,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我贏了,趕緊把錢轉過來。”電話另一邊的人呼吸急促,簡潔明瞭道。
黃明輝喉結滑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神經質地不斷瞥向緊閉的宿舍門:“鄭玉潔是不是你殺的?”
“放屁!”對方似乎被激怒了,又好像在顧及著什麼,過了片刻才壓低聲音道,“是你……是你殺了她!反正最終獲勝的人是我,你別想反悔!”
“你……”黃明輝還想再說什麼,電話卻被掛斷了。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把手機狠狠摔向床鋪。
我沒有殺人……黃明輝內心不斷掙扎,繼而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吼。
他死命地捶打了幾下牆壁,直疼得齜牙咧嘴才稍稍冷靜下來,指尖顫抖著撿回手機。黃明輝猶豫了片刻,從通訊錄裡翻出鄭冰清的號碼。
“喂?”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來,鄭冰清迫不及待地逼問道,“小潔死了,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不,不是我殺的!是遊戲,是那個該死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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