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咱沒孩子(民間故事)

我和二民是同一個村子裡走出來的同班同學,從師範學校畢業後就結婚了。

由於各自的家庭原來生活底子薄,新婚時我對二民說,咱們先不要孩子,等咱倆給孩子打下經濟基礎再說。

二民深深地點了點頭,說,好。

好在我們的收入都很穩定,一年下來我和二民就有了一萬元存款。秋天的時候,二民說,我查過很多資料,你秋天懷孕生下的孩子將來可以踢足球!

聽了二民的話我很感動,緊緊摟著二民的脖子盡情纏綿,並在心裡勾勒起孩子的模樣來。從那天開始我們就有計劃地進行造“小人”運動,並且給未來的孩子起了無數個動聽的名字。

第二個月,我發現沒有懷孕,這時,電視上播出“毒奶粉”事件,看著那些吃了“毒奶粉”後嬰兒痛苦的面孔,我和二民氣憤地用手砸床,二民問我:你這個月喝奶粉沒?我說,喝了。二民說,是電視上報道的那些牌子不?我說,是的。二民說,聽說還有毒大米和毒蔬菜,吃了將來容易得癌呢。

那晚,二民摟著我,說,幸虧你沒懷孕。

冬天的時候我和二民手拉手上班,看見鄰居小兩口用自行車帶著兒子要出門,二民跟他們打招呼,說,送孩子去幼兒園啊。

鄰居小兩口嘆了口氣,說,送孩子去我媽家,最近你們沒聽說一個幼兒教師由於失戀後心情不好,在幼兒園砍死不少孩子的事嗎?現在我兒子的老師們都在接受心理測試呢,要是老師心理健康,我們再把孩子送去。說完,一家人憂心忡忡地走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二民拉緊我的手,說,但願咱倆的孩子上幼兒園的時候,能遇到一個心理健康的老師。

夏天的時候我終於懷孕了,二民非常高興。

一天,二民的姐姐怒氣衝衝地來找我們,問二民認識不認識李老師。李老師是二民姐姐的兒子的班主任。在課堂上李老師一個星期才提問二民姐姐的兒子一次,孩子舉過很多次手,但是總不被叫到。二民姐姐說,那是因為她給老師送的禮不如其他同學家長的多。因此李老師就給她的兒子課堂鍛鍊的機會少。

二民聽了很生氣,但是二民讓姐姐再給李老師送點東西,這樣能順利地讓孩子把小學唸完。二民姐姐於是又氣哼哼地走了。

我對二民說,上課點名發言都被金錢化了,真可怕啊,孩子交給社會簡直就是人質,這跟被綁架有啥區別啊,做家長的是被看不見的手勒索,而且還必須心甘情願。

二民說,你怕什麼,咱倆就是老師。

快到冬天的時候,我和二民所在的城市突然發生一場大地震,二民拉著我逃出去的時候,我流產了。

聽了二民姐姐的話,我真就覺得失去肚子裡的孩子不那麼悲傷了。

我和二民快40歲了,看到街上家長領著孩子走路的情景,我們總是多回頭看幾眼。朋友說,你們現在生個孩子還來得及。於是我和二民心中生孩子的想法又萌發了。

那時二民姐姐的兒子正讀高三,有一天突然宣佈不讀書了,要去南方打工賺錢。二民姐姐把我和二民找去勸他回心轉意。高中生不屑地看著我們,說,我讀大學有什麼用啊?咱們國家失業的大學生和研究生還少嗎?我起步就比別的同學低,你看我們班同學凡是父母有本事的,將來的固定工作都安排好了,家裡有幾百萬的都準備出國,咱家行嗎?

我和二民聽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高中生見我們都啞口無言,更加來了談話的興致。

高中生說,你們怎麼對孩子這麼不負責啊?你們寂寞,以為生個孩子就會帶給你們快樂嗎?你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就是孩子,我寂寞的時候誰知道?我生下來好像就欠我爸媽的,他們都說是為了我活著,我用他們為我活著嗎?我來到人間就成了向他們討債的,真不知道他們當初怎麼想的,自己都沒活明白,還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發洩完心中的怨氣,高中生走了。

二民望著我,眼神恍惚,他說,咱倆現在40歲了,如果現在要孩子的話,孩子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們已經60多歲了,而孩子40歲的時候,咱倆已經80多歲了,那時候的身體最需要孩子照顧咱們,而孩子卻是人生爬坡最難的時候,我們活著不是給孩子增加負擔嗎?

聽了二民的話,我感嘆地說,幸虧咱們沒生孩子啊。

二民也說,是啊,真不忍心生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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